“你亂叫什麽嫂嫂,黎湘是我姐姐。”


    林煬不悅,身邊的溫霽白倒是開始打量起了江梧。


    越看麵前這個小丫頭越臉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種感覺他隻在江枝和江柏身上有過。


    “阿湘都被你們這麽對待了,我不明白你們還有何臉麵,要求阿湘迴來?”樊季雪眸色陰冷開口。


    “據我了解,你厲靳深在阿湘小的時候就開始打她腎的主意,溫霽白和林煬參與,作為同謀。”


    “而你霍岐山和司序你們做過的事,觀禾莊園那場大火,葬身火海的司湘想必大家都聽說過吧。”


    樊季雪頓了頓,看向黎淮接著道:“還有你,你們黎家人更不是什麽東西,當初把女兒給犧牲出去的時候心安理得,現在家裏老人沒人養老想到我的阿湘了。”


    吃瓜的權貴們,原本還在嫉妒黎湘。


    一聽她這麽悲慘的遭遇,瞬間數百道同情的目光直直投向她。


    雖然不知道司湘是哪號人物,但都默認跟她有關。


    慘,真是太慘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悲慘的童年,淒慘的少年和苦楚的青年。


    黎湘好不容易找到樊季雪,他們剛剛居然還不想她好,真該死啊。


    “湘湘,這些我會好好補償你的,跟我迴家吧,我會為你舉辦最隆重的婚禮。”


    到現在,厲靳深還在幻想著能把黎湘帶迴去。


    他不明白明明好好的兩個人怎麽就發展到了現在這一步。


    是因為他此前對黎湘的虧欠嗎?


    他能好好補償的。


    聽此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在兩人之間迴蕩。


    對此,黎湘倒是反應平淡。


    她沒說話,直接牽著樊季雪的手往裏走,隻不過這件事才不會那麽輕易的就過去:


    “讓他們十二個湊一桌,就上三個菜。”


    “再給桌子上放個名片。”


    “黎小姐,名片的內容是……”家傭笑著詢問,還是夫人鬼點子多。


    “就放……”黎湘轉身掃了還在門外的十二個人,“就放,十二耗油燈。”


    寓意沒一個省油的燈。


    “得嘞。”家傭喜笑顏開。


    全程忽略掉杵著的十二個人,黎湘抬頭摸了摸江梧頭上的雙馬尾,“謝謝你啊,梧桐寶寶。”


    “你,你以後能不能少招惹點事。”,頭一次聽見別人這麽叫她。


    江梧表麵生氣,實則話說完立即把臉轉過去偷偷捂嘴笑。


    嘻嘻嘻,梧桐寶寶。


    好聽,愛聽。


    【宿主,時間到了。】


    正笑著往裏走,係統的提示音響起。


    頓時黎湘笑容僵硬在臉上,被樊季雪牽著的手慢慢收了迴來。


    她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他背影。


    竟是連拜堂的時間也沒有了。


    “怎麽了夫人?”察覺到人停,樊季雪笑著轉頭看她,眼中的柔情都能溢出水來。


    即使剛剛遭遇了那些,他今日的歡喜仍然不減半分。


    隻因為過了今日他就能守著阿湘過上一輩子了。


    不求兒女承歡膝下,隻為一生一世一雙人。


    兩個人三個字,兩顆心三世盟,百般愛千縷絲。


    “樊季雪……”


    黎湘眼眶微紅,看著他。


    恐怕這場夢,到這了。


    這麽一段時間,就算她的心是冰做的,也被樊季雪給捂化了。


    他待她,用情,用心。


    至真,至純。


    即使是上輩子真的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她也原諒不了啊。


    “嗯?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嗎?”樊季雪問道。


    黎湘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出來的話帶著點哽咽:


    “你要好好的,歲歲不值得,不要守著歲歲了,她去了,就讓她去了吧。”


    “好。”樊季雪答應。


    他以為黎湘是想讓他不再想著歲歲。


    傻姑娘,他愛的隻有她。


    “那以後我就守著阿湘好不好?”


    守著一輩子。


    黎湘沒迴話呆呆看著他。


    “變天了!”


    突然人群中不知誰大喊了一聲。


    眾人抬頭看去,天空烏雲密布,城牆的正上方甚至響了幾道閃電。


    微風拂過,帶動發間的步搖,不知從哪吹來的梨花在空中飄零。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她抬手一朵花瓣正好落在指間,宛如一葉扁舟,在天地之間孤零,天空中開始下起了點點雨。


    不大,但每顆都動人心弦。


    【宿主,走吧。】


    黎湘笑著對樊季雪道:“相公,你先去招待賓客吧。”


    樊季雪心驚了一瞬,沒反應過來。


    他愣愣的看著她,眼中不自覺含著淚水。


    阿湘剛剛喚他相公。


    喚他相公……


    “阿湘……我,我還想聽。”眼中盛滿淚,樊季雪聲音顫抖,反應過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等我們拜完堂,阿湘多喚上我幾聲好不好。”


    “我還要聽阿湘喊上一輩子。”


    “好。”


    “那我,那我先去了,等時間一到,我們就拜堂。”


    “好。”


    樊季雪聲音有點顫抖,黎湘看著他激動的腳步不穩的往前走,笑著跟賓客說話。


    他不再像初見時那樣病態,那樣無光。


    現在的樊季雪充滿對生活的希望,但是……對不起。


    一行清淚終於決堤眼眶,黎湘口中喃喃轉身:“相公,永別了。”


    【走吧。】


    一步一台階,腳似有萬斤,格外沉重。


    扯下霞披,餘一襲紅衣,紅綢飄落,如四散美夢。


    淚止不住的流,她顫抖著雙手拔掉頭上鳳冠珠釵。


    三千青絲垂落,朱翠落了一地,碰撞在地麵上發出脆響。


    朱唇被咬的鮮紅,渾然不覺痛。


    邁向城牆之上,風吹散了淩亂的發絲,雨打在她的臉上混著淚。


    低頭,城牆之上見十裏紅妝,確實比那日更加盛大。


    紅綢裹挾著風雨,漫天飛舞,狂妄,肆意,張揚。


    “咚!”鑼鼓聲震徹天際,緊接著是禮官高聲呐喊:


    “吉時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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