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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厚正在打量,忽聽有人道:“大耳方丈,還請你先為大家宣講佛法。”說話的,正是和鄭總兵緊鄰而坐的沙米地國王。大耳方丈應聲站起,向室內眾人躬身一拜,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王厚心中暗笑:原來是他弘法,倒也有些意思。


    大殿的大門全部打開,眾人坐在室內,正對著場地中央。直見大耳方丈緩步走下殿前台階,沿著一條鋪有大紅地毯的通道,走向講經台,廣場上的人頓時靜了下來。王厚暗忖:場地這麽大,大耳方丈又沒有內力,即使全場鴉雀無聲,也不可能讓眾人都聽到。


    正在這時,傳來大耳方丈的聲音,雖然說的是梵語,王厚聽不懂,卻能清晰地聽到他說的話,心裏暗自奇怪,仔細看去,這才注意到大耳僧人麵向黃金寶塔,想必聲音經過寶塔的擴散和放大;圍牆四周又有蓮花花瓣形狀的物事,將聲音折射迴來,這樣的設計倒也精巧。


    大耳方丈說了一通後,頓了頓,卻用中國話說道:“諸位法師、諸位同修,今天我們在大施寺啟講佛法,過去十天,國王陛下傾竭國庫,散盡錢財,分別向佛教、婆羅門教、耆那教以及眾生,不分貴賤上下,惠施所有,真正體現大慈大悲和圓覺清淨的境界。今天弘法又叫法施,由貧僧先來宣講《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王厚這才明白,原來大耳方丈先用梵語說話,然後用中國話再說一遍,這樣倒省去了別人翻譯。其實不僅是古裏國,大明永樂時期,除了朝鮮、日本、安南(今越南)、占城、暹羅等國通曉中國話外,因為國力強盛,另有六十多個國家向大明朝貢,中國話在這一時期,是通用的語種,所以大耳方丈才用兩種語言說出。


    大耳方丈用梵語說了片刻,又用中國話念誦一段經文:“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


    王厚聽不出經文的含義,瞥見海默住持、雲相方丈不住點頭,猜想應當是很重要的經文,直聽大耳方丈解釋道:“這一段話,貧僧的理解是,一切眾生,都是愛欲心深重,都有虛妄不實的妄想心,必須要使他們滅除妄想心,令其超脫生死,得到解脫。但如果我們一心執著於度脫眾生,還是沒能領悟‘無所執著’的上善境界,和一般的癡迷眾生並無兩樣……”


    王厚心裏一動,隻覺得這話似曾相識,低頭沉思起來:自己被胡俊綁架到避役島上,聽他講到破解“無所迴避”陣法,“陣法依托大樹而設,我總想著繞開大樹,不論向左或者向右,都會陷入八門,從而觸發三奇六儀,好比雨水沿著屋麵往下淌,又怎麽能進入屋裏?而我如果像眼前雨水這樣擊穿屋麵,就能可以輕易進入屋裏!所以我隻要推倒大樹,它就不會形成陣法,也就不會被陣法所傷!”


    那天中午,自己躺在竹床上,迴味胡俊所說,又聯想起鐵薩羅的話,“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悟出就拿“無所迴避”陣法來說,如果不去管它什麽陣法不陣法,砍倒大樹,“無所迴避”自然也就成“無需迴避”了!而剛才大耳方丈所說,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所謂眾生,雖然是指有生命的東西,但凡事都脫不了這個定式:如果對一個人、一件物或一樁事心存執著,就無法領悟“無所執著”,就會被人、事、物所困!


    先前,胡俊執著於破陣和複仇,弗羅茲執著於喬琳的垂青,陷入損人不利己的境地。就是我,在陷入陳雄設下的巨石陣,也是執著於想察探清楚,錯失了出陣的最佳時機,差點令自己命喪當場。


    王厚垂著頭,神遊天外遐想翩翩,不知是感悟,還是在胡思亂想。忽然醒過神來,隻聽大耳僧人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佛說眾生不要妄想執著,一切都是過眼雲煙,都要拿得起放得下。阿彌陀佛!”


    在場上十多萬人齊宣“阿彌陀佛”聲中,大耳方丈向四方團團一拜,緩步走迴大殿。進得大殿,向沙米地裏國王、鄭和深施一禮,又向眾人合十後,坐迴原位。王厚心裏暗道:“如果不是那晚,撞見他和白眉僧人對聖女那般不堪,當真會以為他佛法高深……阿彌陀佛,我怎麽能這樣瞧不起法師呢?罪過罪過!”一麵念著佛,一麵期待著下一位誰來講經,難道會是白眉僧人?


    沙米地國王對鄭和笑道:“鄭總兵,我原本安排了別的法師來弘法,不過,既然看到兩位大師來此,何不請他們先來給我們講一講?”鄭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國王是要海默住持、雲相方丈來弘法,當即詢問:“不知雲相方丈和海默住持,意下如何?”


    雲相和海默毫無思想準備,但是對於佛法,兩人就像家常便飯一般,聞言對望一眼,既然國王、鄭總兵都這樣說,哪好推辭,再說真要推辭不受,也是對佛不敬。雲相起身道:“海默大師,不如我倆一起上場,隨便說幾句,可好?”


    王厚率先拍手叫好,心裏卻道:“兩位大師可別像昨天在寶船上那樣,說什麽‘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知道張真人呢?’倘若這樣爭執,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可就熱鬧了。”


    海默似乎瞧見王厚的心思,衝雲相應道:“也好,說得不對的地方,請師兄指正。”雲相倒沒有聽出話中之音,向眾人躬身拜過,和海默並肩出了大殿。


    到了台上,兩人並沒有站在黃金寶塔前,雲相運起內力,送出話聲:“諸位法師、諸位同修,我佛眷顧,我和海默師兄很高興能與諸位交流佛法,諸位都聽說了,佛教在中國分為南傳、漢傳、藏傳三支,雖然各有側重,卻都在大力弘揚。貧僧不敢賣弄,隻想說一件事,以此來和諸位交流。”


    聲音遠遠傳來,較之先前大耳方丈從寶塔中傳遞聲音,要清晰許多,場上也愈發安靜。直聽雲相續道:“貧僧的棲霞寺在南京,位置倒也優越,可是香客稀少,有一次,貧僧去江心洲的江心寺拜訪好友,卻意外發現那裏盡管位置偏僻,交通不便,需要乘船才能到達寺裏,盡管如此,廟裏香火十分旺盛。貧僧非常詫異,不論位置、規模還是接待香客的誠意,棲霞寺都要優於江心寺,可為什麽香火卻遠遜與它?


    “好友笑而不答,命人拿來佛簽筒,讓我抽上一簽。於是我抽出一支,是個上上簽。在好友的示意下,我又抽出一支,還是上上簽,如此多次,抽出來的都是上上簽!貧僧不由得詫異萬分,問他為何要愚弄香客?


    “好友卻笑著問我,香客為什麽要來拜佛求佛?無非是為情所困,為名所擾,為利所侵,這才舉棋不定,需要佛菩薩指點迷津,一支上上簽,就像一道佛光,給他們堅定對情的信念,對名的態度,對利的追求。”


    說到這裏,雲相方丈頓了頓,方道:“我所說的,和剛才大施禪寺方丈所說‘無所執著’表麵看起來似乎相反,其實並非如此。好友說的很有道理,世上一切事情,有的是一心向善,有的則是一念向惡,可見一念之差,就會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佛法助人超脫輪迴,首先就要引導眾生一心向善,而上上簽正是幫助他們擺脫困擾,以積極樂觀的心態投入生活。”


    王厚聽到這裏,狠狠擊了一下掌,讚道:“雲相方丈這話說得太好了!”忽見眾人齊齊看過來,知道自己這一掌擊得太響,影響了眾人聽講,忙收斂言行,不敢再發出聲音。


    場上,海默住持聽雲相說罷,接道:“阿彌陀佛,雲相師兄此言甚是!人生在世,無非有三態,人與自己是心態,人與人是世態,人與自然是生態。斷盡煩惱,需要有正確的三態,生態是生,世態是存,而心態則是根本。我想接著雲相師兄的話,說說人如何活在世上。


    “佛陀說過,世上有四種馬:一是良馬,不用揚鞭自奮蹄,與主人心意相通,前進後退,和主人配合得恰到好處。二是好馬,看到主人的鞭子揚起來的影子,反應快捷,明白主人的心意,奔馳如飛。三是庸馬,反應遲鈍,直到主人的鞭子落到身上,打痛了它,才開始聽從主人的指令,加快奔跑。最後一種則是駑馬,鞭子打到身上,毫無知覺,直到主人盛怒之下,一頓猛打,徹骨之痛時才肯狂奔。


    “佛陀以四種馬來比喻四種不同的眾生,有的人能自覺自警世間變幻無常,自強不息,好比是良馬。有的人看到花開花落,月圓月缺,才感悟到生命無常,人生苦短,及時鞭策自己,好比是好馬。有的人則不同,他們非得在看到顛沛困頓,生死離別的痛苦後,才開始善待生命,好比是庸馬。有的人則像是弩馬,隻到生命垂危之際,才悔恨沒有努力,空來世上一迴,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說到這裏,海默的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滄桑。場上眾人的眼前仿佛浮現出景象:一個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生命即將風吹雲散,臉上流露出不盡的遺憾與悔意,偏偏這個人生得與自己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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