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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掌櫃款款道：“小金老板，你也是做生意的人，你自然也知道，自古以來，物以稀為貴！
“隻要有什麽東西成了緊俏貨，那它就會變得奇貨可居！
“咱們做酒樓行業，也是一樣！越是稀罕的吃食，客人越是喜歡！
“這反季節豆芽菜是如此，反季節的其他菜蔬，也是如此。”
金四郎點了點頭。
“你可知，這反季節的蔬菜，要如何培植？”孫掌櫃問道。
金四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孫掌櫃歎了口氣：“要培植這東西，可不算容易。
“最早的反季節蔬菜，是將蔬菜養在一個密閉的屋子裏。
“然後，在屋裏晝夜不停地燃燒炭火，讓屋內溫度升高，促進蔬菜發芽、成長，這才有了在冬天也可以吃到的少量的幾種春夏才能吃到的菜蔬。”
“那這不是很貴？”金四郎馬上說道。
孫掌櫃點點頭：“非常貴！
“尋找百姓家，甚至燒不起炭火，隻能燒幹柴來取暖，你就知道，這樣的反季節蔬菜，到底是何等金貴了！
“非富貴人家，當真是吃不起啊！
“後來，連天子也震怒，說是搞這種蔬菜，一來有違自然天道，二來助長驕奢淫逸之風，遂言令禁止！
“可這種事情，上頭說要禁了，攔不住達官貴人想吃啊，還不是有人在偷偷搞。”
“那後來呢？”金四郎接著問道。
“後來啊，漸漸也就不管了。每到冬天，在大府城的瓦市上，依然能看到少量農人，在叫賣這種反季節的蔬菜，以此獲得重利！”
“可這成本，到底還是太高了。”金四郎搖了搖頭。
“成本當然奇高！不過嘛，這辦法也是人想出來的！後來，就有一個極為聰明的人，想出了一個非常好的法子，極大地降低了成本。”孫掌櫃微微一笑。
“什麽法子？”金四郎連忙追問道。
“在溫泉旁邊種植蔬菜！你想想，這寒冬裏，別處都十分寒冷，唯有這溫泉處，仿佛世外之春，在這裏種植蔬菜，蔬菜能長不出來麽？”
“原來如此，”金四郎點了點頭，“那不知孫掌櫃的心結是什麽？”
“嗬嗬，咱們滄州境內沒有溫泉，你說我的心結是什麽？”孫掌櫃反問道，“我這反季節蔬菜，都是從外地進的貨，這貨在菜販子手裏，一手倒二手，二手倒三手，再加上運輸的耗費，送到我手裏來，那可真是比天價還天價了哦！小金老板啊，我看你也是個能人，你倒是說說看，你能不能想辦法，用更好的法子，搞出反季節的蔬菜來呀？”
“這……”金四郎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我很看好你！”孫掌櫃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急，迴去慢慢折騰。”
“我覺得我搞不定啊。”金四郎苦笑道。
雖然他很想賺錢，但是他也明白，他確實是沒這個本事！
他甚至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都說了，不要急嘛，”孫掌櫃嗬嗬笑道，“你能搞出來最好，搞不出來，也沒關係。”
金四郎還是搖頭。
小元寶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卻是若有所思。
現在金家還是太窮了哇。
別說比不上外頭的那些富貴人家了，連她親爹娘家都比不上！
她一定要多多想辦法，狠狠地為金家賺錢！
二人迴了家之後，金大娘馬上問道：“怎麽樣？妹妹在外頭凍著了嗎？妹妹在外頭累不累呀？她中午吃的好不好？你給她買什麽東西沒有？”
茶葉蛋的事情反倒像是不重要了。
而小元寶才是最重要的！
“娘，你就放心吧，我很疼妹妹的！今天外頭出了大太陽，妹妹沒有被凍到！我今天一直背著妹妹，很少將她放下來！我中午帶妹妹去腳店吃了一頓！點了兩個菜呢！不過妹妹很心疼我，讓我一起在腳店吃飯！”
大的飯店叫酒樓，小的食肆叫腳店。
腳店也能提供花樣多一些的菜肴，味道頂多算是家常口味，麵向的食客也是普通老百姓，而不是有些小錢的客人。
“你吃什麽飯呀？你皮糙肉厚地！啃點幹糧得了！那你給她買什麽東西沒有？”
“妹妹說不要。”金四郎迴答道。
“她說不要你就不買？”金大娘在金四郎的頭上敲了一下，發出了一聲脆響。
“哎喲！”金四郎連忙捂住了頭。
小元寶立刻上前，趴在了金四郎的額頭邊上，給金四郎唿唿：“四哥哥不疼，四哥哥不疼啦！娘，四哥哥說的是真噠！小元寶不要買東西！外麵沒有小元寶喜歡的東西，小元寶喜歡的東西都在家裏！”
“這孩子真是乖，讓人疼到了心尖上，”金大娘抱起了軟乎乎的小元寶，心底一片柔軟，“下輩子還給娘做女兒好不好？”
“好！”小元寶脆生生地迴答道，“下輩子讓您做我的親娘！讓我這輩子的親娘做我的幹娘！這樣我又能成為你們兩個人的好女兒啦！”
“真懂事！”金大娘用自己那張長了淺淺皺紋的老臉，貼了貼小元寶嫩乎乎的小臉。
到這時，她才總算想起了正事：“茶葉蛋的事情搞得怎麽樣了？”
“搞好了呀，三家酒樓都搞定了！”金四郎拍著胸脯說道，“娘，我辦事你放心！那三家酒樓的掌櫃都說了，以後讓我們每天每家送三百個茶葉蛋過去！加起來呢，就是一天往縣城送九百個茶葉蛋！咱茶葉蛋還是賣兩文錢一個！”
“那一天不是能賺到一兩八錢銀子？”金大娘在小元寶的監督下，已經背好了九九歌訣，她馬上算出了一個月能賺到的錢，“那一個月下來，大概就是五十四兩銀子？”
“對！”金四郎點了點頭。
“咱原先靠著賣茶葉蛋和反季節豆芽菜，一個月總共能賺六十三兩銀子，再加上這五十四兩銀子，一共是一百一十七兩銀子！”金大娘用手撫著自己的胸口，震驚不已地說道，“哎喲，這麽說來，全村都沒有哪戶人家一個月賺得比咱們更多了！”
“不！澹台師兄他們家就賺得比咱家更多！”小元寶脆生生地說道，“他們家有好多鋪子、還有好多田宅呢！”
“咱們能跟他們比嗎？”金大娘摸了摸她的頭，“能像現在這樣，就已經是娘過去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以後會更有錢的！”小元寶握緊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以後會像澹台家一樣有錢的！甚至會比澹台家更有錢的！爹、娘、哥哥們，小元寶想要對你們好！小元寶想要給你們特別特別多的東西！”
“真乖！”金大娘在小元寶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娘這輩子能收養你，真是三生有幸！”
“我也是！”小元寶也在金大娘的臉上親了一口，“娘，跟縣城的那三家酒樓談妥了茶葉蛋的事情之後，我們這個月就不用再為建屋子的事情擔心啦！我們可以建一間超級大的磚瓦屋子呢！林姐姐和林大娘一定會很高興！小姨會氣死的！”
金大娘一聽這話，頓時被逗笑了。
說起來，她倒是有點想看看何如男被氣死的模樣了。
“娘，我跟你說，其實還有個辦法能賺到更多的錢，就是不知道咱們能不能搞得定了！”金四郎興奮地搓了搓手掌。
“什麽法子？”金大娘連忙問道。
家裏其他人也齊齊看向了金四郎。
金四郎將反季節蔬菜的事情跟他們說了。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這咱搞不定！”
“是呀，咱搞不定！”
“要是能搞出來，別人早就搞出來了，哪輪得到咱們？不過要是能搞出來，倒是真的能賺很多錢！”
……
“是啊，要是能搞出來，倒是真的能賺很多錢。到那時候，不光大哥娶媳婦的事情能搞定了，二哥、三哥以及我，還有下頭的幾個弟弟娶媳婦的事都搞定了！”金四郎說道。
至於妹妹嫁人嘛？
那肯定是不夠的。
他的妹妹金貴著呢。
他的妹妹若是要嫁人，他希望能陪嫁一千兩銀子。
這才勉強配得上他妹妹的身價！
“別想了，這還遠著呢，”金大娘擺了擺手，“別得了個芝麻就望著個西瓜了，也不想想咱有沒有這個本事！現在啊，咱一個月能賺一百一十多兩銀子，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其他人也點了點頭，家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小元寶心想，既然四哥哥那麽想搞反季節的蔬菜，她也想讓金家賺到好多好多錢，那就交給她來想辦法！
她一定會辦成這件事！
入夜。
大雨傾盆。
小元寶聽著外頭的雨打樹葉聲，唿吸輕輕淺淺，在半夢半醒之間，還撓了撓自己雪白的小肚皮。
她又進入了白茫茫的夢境當中，她在夢境裏將小手手圈在了自己的嘴巴上，大喊三聲：“農神爺爺！農神爺爺！農神爺爺！”
她話音剛落，就見麵前升起了一團濃濃的白霧。
從白霧中走出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神仙，老神仙一身彩衣，周圍縈繞著五彩光暈。
“喲，小神尊，喚我何事呀？”農神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子，笑眯眯地走到了小元寶麵前，微微彎下了腰，摸了摸小元寶的腦袋。
小元寶仰著小腦袋，給農神打了一個招唿：“農神爺爺您好，您最近還好嗎？”
“我挺好的，你呢？”農神關切地問道。
“我也挺好的。不過，我這次找您，乃是有事相求。”小元寶眼巴巴地看著他。
“你有事的時候能第一時間想到我，這我很開心，”農神嗬嗬一笑，“說說看，你遇到什麽困難了呀？”
“農神爺爺，您知道反季節的蔬菜嗎？就是在冬天生長出來的春夏時節的蔬菜！”小元寶認真地問道。
“這我當然知道了！我司管天下農事！”農神微微頷首。
小元寶急忙說：“我今天聽人說，要想在冬天吃到春夏才能吃到的蔬菜，要麽要將那些蔬菜的種子，放在燃燒著炭火的屋子裏；
“要麽要將那些蔬菜的種子，撒在溫泉的旁邊。
“可是這兩種方式，對於滄州的本地人來說，成本都太高了。
“請問有沒有別的辦法，在減少成本的情況下，也種出反季節的蔬菜呢？”
“這你還真問對人了！”農神點了點頭，“我最近在天上，也正琢磨著這個法子呢！還真叫我琢磨出來了！我的這個法子叫做坎上墉。”
“什麽叫做坎上墉呀？”小元寶好奇地問道。
“顧名思義，就是在坎上種菜呀，”農神笑嗬嗬地說道，“神尊啊，想要在冬天種出春夏時節的蔬菜，最重要的是什麽？”
“當然是溫度啦！”
農神摸摸她的頭：“對！最重要的是溫度！
“不管是在密閉的室內種菜，還是在露天的溫泉旁邊種菜，最重要的是周圍的溫度要高！
“我想出的這個法子，就是在露天的地裏，先整出一塊塊菜畦，然後在菜畦上搭建一個個大棚，這樣可以保證蔬菜不受外界的寒風的侵擾。”
小元寶疑惑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有點不懂呀，農神爺爺。
“農神爺爺，我們在冬天發豆芽菜的時候，先會把盆蓋在豆芽菜的上麵，後會把桶蓋在豆芽菜的上麵，裏麵的豆芽菜不見光，所以長出來會是黃色的，吃起來又脆又甜！
“我聽我娘說，如果在發豆芽的過程中，讓豆芽菜見了光，豆芽就會長成綠色，吃起來就會有一股苦味，那就不好吃啦！
“可是，如果我們要種蔬菜的話，我們不能種成黃色的蔬菜呀，蔬菜不應該是綠色的嗎？
“我娘說，蔬菜見光就會變成綠色，大棚裏的蔬菜又見不到光，那不就會變成黃色的了嗎？”
“嗬嗬，神尊，你的疑惑，我也考慮到了，”農神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如果用油氈布等物來覆蓋大棚，大棚裏的蔬菜確實見不到陽光，可如果我們用油紙呢？”
“用油紙？”小元寶眼前一亮，“農神爺爺，您真是太棒啦！”
小元寶高興地跳了起來。
油紙可不同於油氈布！
這個時代的油紙大都是用粗糙的穀物或者樹皮製成，這種紙張非常堅硬，需要泡入桐油進行軟化，而且桐油還能增加紙張的韌性。
這樣的油紙製作好之後，不僅可以糊傘，還可以糊窗戶。
它防水又防潮，堅韌不易破，透光性還極好，深受人民大眾的喜愛。
“嗬嗬，用油紙糊大棚隻是第一步，後麵的步驟還多著呢。”農神和藹地笑著說道。
“那後麵還有些什麽步驟呢？”
“後麵啊，我們還要把菜畦整好，把菜畦堆成田坎的形狀，然後再找人做一些竹芭，以竹芭為床，在床上覆蓋上肥沃的土壤，這層土壤一定要厚，才好讓蔬菜紮根。”
“再然後呢？”
“再然後，就是在大棚外頭的田坎下麵，將泥土刨鬆，然後在鬆軟的泥土裏摻入牛尿、人尿、硫磺。”
“這是用來幹什麽的？”
農神解釋道：“這是用來發熱的！
“發酵會產生熱量，而糞土是農村裏最易得的可發酵的東西。
“不過冬天天氣冷，發酵的速度可能會有些緩慢，在這時候，我們就可以往土裏澆灌開水。
“這土裏的溫度高了，發酵的速度不就快了嗎？
“這發酵的速度一快，大棚裏的溫度不就高了嗎？咱們要吃的蔬菜不就生長得快了嗎？”
“農神爺爺真厲害！”小元寶欽佩地說道。
“要不怎麽說，我是農神呢？”農神嗬嗬一笑像個老頑童一樣。
“對！所以這農神就必須由您來當！您真是太厲害啦！您這是造福天下百姓！”小元寶的聲音又甜又脆，像是冬日裏打過霜的野蘋果。
“那我教的法子，你都記下來沒有？”
“記下來啦，記下來啦！”小元寶十分賣弄地背了一遍，然後仰著小腦袋等誇誇。
“神尊真聰明！”農神很配合地誇了一句。
小元寶頓時笑開了花。
次日一早。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
被雨水模糊的世界再次恢複了一片清明。
濕潤的空氣中泛著草木的清香，深深淺淺的紅葉落了一地，像是躺在柔軟的大地上愜意地感受著秋日的清涼。
小鬆鼠在樹洞裏探出了一個腦袋，然後靈活地爬到了樹梢，摘下了一個墜著雨滴的野果，歡快地往嘴裏送。
小元寶點了一下外頭盛開的藍色喇叭花，喇叭花的花心中盛著的露水，搖晃著墜入地麵。
遠處有牛鈴聲。
近處有狗吠聲。
村裏炊煙嫋嫋，穿過又濕又薄的霧氣，直上青天。
小元寶趴在窗口，望著後山蒼翠的竹林，靜靜地出神。
“該起來啦，小元寶，”金大娘打開房門走了進來，伸手摸了摸小元寶的腦袋，“還是下雨好，你昨晚睡得可熟了，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說著，金大娘親昵地將小元寶摟在了懷裏。
“娘，我們今天去竹林好不好？”小元寶扭過頭來，脆生生地問道。
“昨晚剛下過雨，山上濕著呢！小心你這鞋上沾了土，到時候走不動路！你想去竹林裏弄什麽呀？讓哥哥們給你帶迴來，好不好？”金大娘問道。
“我想要幾顆很高很大的竹子！”小元寶伸手比劃著，“要這麽高這麽大！要比咱們的屋子還要高！比咱們的屋子高兩倍、三倍！”
“你要竹子做什麽？”
“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要告訴全家人！我要告訴大家一個特別好的消息！跟竹子有關的消息！”小元寶咯咯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
“好好好，咱吃飯的時候再說！快穿衣服啦！別著涼了！”金大娘非常疼她。
小元寶鑽進被子裏，把衣服扒拉了出來，非常麻利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又用心地整理了一下。
這是她跟別的小孩子最大的不同之處！
別的小孩子，要麽在這個年紀還不會自己穿衣服，要麽在這個年紀把衣服穿的邋裏邋遢。
但是小元寶不一樣啦。
她親爹娘將她教的非常好。
她的自理能力很強，她不僅能自己穿好衣服鞋子，她還能把衣服鞋子穿得非常工整。
金大娘牽起了穿好衣服和鞋子的小元寶，帶著她走進了廚房。
廚房的桌上，已經擺好了豐富的早膳。
因為金老頭要補身體、小元寶要長身體、孫迴春大夫又是尊貴的醫仙，所以家裏的吃食就搞得很豐富。
金大郎見小元寶過來了，便一邊給她盛粥，一邊說道：“妹妹，你今天睡得很好，你師兄半個時辰前來過，聽說你還在熟睡，就先迴去了。
“你師兄可真有毅力，他是富貴人家的小少爺，每天早上還跟著你練武，你練得早他就練得早，你練的晚他就練得晚，倒是一點都沒有那些嬌生慣養的習氣！”
金二郎跟著點了點頭：“是啊，尤其是昨晚剛下過大雨，地上泥濘一片，早上還特別的冷。
“這樣的清晨捂被窩不好嗎？他還能堅持過來！他跟別的有錢人家的少爺真不一樣！”
“是呀是呀，”小元寶點了點頭，眼裏如同灑了星辰，“師兄好厲害！他以後一定會變成一個不凡的人！”
雖然，她與他剛接觸的時候對他有一些偏見，但是隨著兩人的一次次相處，她越來越喜歡小師兄啦！
小師兄有時候隻是有點別扭，不過這樣也挺可愛的！
有時候看到小師兄故作老成的樣子，她甚至想捏一捏小師兄的臉。
不過她想，小師兄肯定不讓！
唔，估計還會生氣。
“對了，小元寶，你剛才在房裏的時候不是說有事情要跟全家人說嗎？說是跟竹子有關的事情！”金大娘遞給了小元寶一雙筷子。
小元寶雙手接過筷子，然後正坐在凳子上，一臉認真的對全家人說道：“爹，娘，哥哥們！尤其是四哥哥，你們聽好了！我們現在有辦法搞出反季節的蔬菜啦！而且成本還特別低呢！”
“哪來的法子？”金四郎尤其興奮。
小元寶說道：“當然是農神爺爺給的法子呀！
“農神爺爺司掌天下之農事，這種事情他最清楚啦！
“農神爺爺他可好了，他對我一點也不藏私！
“爹，娘，咱們什麽時候能夠忙完呀？
“除了山神爺爺之外，我們還要給戰神、食神、龍王叔叔……等幫過我們的神仙上供品呢！
“我們還要給他們燒香！
“他們是幫助過我們的神仙，我們不能知恩不報呀！那是白眼狼行為！”
金大娘忙不迭地點頭：“報恩報恩！我們全家受過神仙那麽多的恩惠，我們一定要報恩！我看不如就今日！咱全家人一起出門！把所有幫助過我們的神仙，全都拜一遍！”
說到這裏，金大娘有些尷尬地看向了醫仙。
醫仙罷了擺手，說道：“我不用。”
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在了自己的碗裏，接著說道：“這些菜做得很好吃！小元寶每天還會給我打掃屋子、還會給我端水倒水、還會給我擦醫藥箱……這便足夠了。更何況，我和她還是老友呢。”
“要的要的，我要去您的神祠給您上香！”小元寶拍著小胸脯，脆生生地說道。
“對對對，要的要的。”全家人也敬畏地說道。
醫仙就不說什麽了。
他確實想被人上香供奉，他也確實想早點攢夠功德值，好飛升為更上一層的神仙。
當然，醫者仁心也是真實的！
“那咱們言歸正傳啦，”小元寶接著說道，“昨天晚上我見了農神爺爺，農神爺爺告訴我，要是想用少少的錢，就弄出可以在冬天吃到的春夏時節的蔬菜，我們需要……”
小元寶將農神教她的法子說了出來，全家人聽得歎為觀止。
尤其是金二郎，簡直可以說是兩眼放光。
他本來就喜歡幹地裏的活兒，如今聽了這麽妙的法子，他恨不得連早膳都不用了，現在就扛著鋤頭往地裏衝。
全家人都很激動，也很感謝小元寶處處為金家著想！
小元寶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
他們上輩子怕是攢了什麽大功德，拯救了一整個國家的人，才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和小元寶成為一家人吧？
他們決定更加疼愛、珍惜小元寶！
絕不讓小元寶受一點點傷！
她那麽可愛、那麽懂事、那麽乖巧、那麽重情重義！
全天下還能找出第二個比她更好的孩子嗎？
便是天家的公主也不如她吧！
一家人吃完早飯之後，興匆匆地往田間地頭走去。
半路上，他們遇到了澹台鏡。
澹台鏡想著這時候小元寶應該已經用完早膳了，便打算再次過來和她一起練武。
在練武一事上，澹台鏡特別的清醒。
練武一定要持之以恆，不能半途而廢，唯有鍥而不舍，才能獲得大成！
他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哪怕是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事，一旦決定去做了，他就一定會要求自己做到最後、做到最好。
澹台鏡看到金家人興匆匆地走在村裏的大路上，便站定問道：“金老丈，金大娘，小師妹，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麽？”
“澹台師兄，我們要去地裏搞反季節蔬菜，你快過來呀！我們一起去！”小元寶興致勃勃地朝他招了招手，“一會兒弄完了，我們再一起練武！”
澹台鏡有些感興趣，便點了點頭。
他的閱讀量十分豐富，他不僅會看經濟學問、帝王之策，偶爾也會看一些雜類的書。
關於農業方麵的書，他就曾經看過一些。
在這些書中，他剛好翻閱過有關反季節蔬菜的內容。
“怎麽想到做這個了？”澹台鏡好奇地問道。
“這個賺錢呀，”小元寶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們家現在可窮了呢！”
這便是小元寶與旁人的不同之處了。
旁人會因為自家貧窮感到自卑，小元寶卻頗為不以為然，就這麽大喇喇地嚷嚷出來了。
因為她的親爹娘曾經說過，一個人不應該因為貧富而自卑，而應該因為自己沒有良好的品德而自卑。
有良好品德的人，看似貧窮，卻比天下間任何人還要富有。
小元寶不懂，但是小元寶認同！
親爹娘那麽有學問，他們說的肯定是對噠！
澹台鏡一邊與小元寶往前麵走，一邊從記憶中抽取有關反季節蔬菜的片段，不疾不徐的說道：“我見書上說過，現如今要搞反季節的蔬菜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將蔬菜種植在密閉的溫室中，在溫室裏日夜燃燒炭火；
“一種是將蔬菜種植在露天的溫泉旁，因為溫泉旁邊的溫度很高。
“我看過普陀縣的縣誌，在普陀縣的境內並無溫泉，不知你們有何打算？亦不知你們這是要去往何處？”
“澹台師兄，你說的真對，你可真有學問呀！”小元寶崇拜地說道，“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呢！”
澹台鏡麵上看著平靜，心裏卻微微有些歡喜。
他微微避開了小元寶的目光，不願意對上她燦若星辰的大眼睛。
他怕自己會表現得不自然。
他可是師兄呀，一定要時時保持沉穩的形象。
“一會兒我讓廚房給你們送一些反季節的蔬菜過來，有韭黃、黃瓜、扁豆、生菜、菠菜、芹菜、蘭芽、勃荷、撒佛花，若其中有你特別愛吃的，你且與我說，我讓廚房多給你準備一些。”澹台鏡關切地說道。
小元寶搖搖頭：“不用啦，不用啦！小元寶不挑食呢！吃著冬天的這些菘菜、蘿卜也覺得很好！
“我們家搞反季節的蔬菜，主要不是為了自己吃！而是為了搞錢！
“等有了錢，就可以買很多很多的東西啦！
“澹台師兄，你對我特別好，這輩子除了我的家人之外，就屬你對我最好了！
“你比我在村裏的幾個小玩伴對我還要好！
“我現在特別想賺錢，等賺了錢之後，我想給你買一件禮物！
“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澹台鏡內心微微一動，向來情緒波動不大的他，此刻竟有些感動。
他這輩子沒少收禮物。
以前在王府的時候，每一歲生日，都有很多人給他準備禮物，或是親人、或是王公貴族、或是官場上的人物。
他對於收禮沒有多大的感觸，隻當是一件很尋常的事。
後來，他成了儲君，入住到了皇宮之中，而後在他每一歲生日時，他會收到更多的禮物。
那些人在給他送禮時，瞄準的好像不是他本身，而是他未來會登上的高位。
收禮變成了一件挺沒意思的事情。
反正有人替他打理那些禮物，他頂多就是看上一眼，有些禮物甚至連看都沒看，就被收入了庫房。
可是今天送禮物的話，從小元寶的口裏被說了出來，它被賦予了另一層含義。
它變得令人期待。
它變得令人開心。
“你送什麽，我都喜歡。”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笑意。
本就是小小的少年郎，他沒了那股如同高懸之月般的矜貴與疏離，就像是紅塵之中，讓人最想采摘的那一束花。
小元寶看呆了，然後又萌萌地歪了歪頭。
她小小地咽了口口水，發出了哇的一聲：“澹台師兄，你笑起來可太好看啦！”
澹台鏡用折扇抵在唇邊，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向前走去。
隻是步伐有些快。
小元寶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喊道：“真噠真噠，我說的都是真噠！”
不買在他們身後搖了搖頭，忍俊不禁。
小少爺可真不經逗。
而且逗起來還挺好玩兒的。
這是他不花錢就能看到的嗎？
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不比村裏的唱大戲要有意思的多了？
一行人來到了田間地頭，小元寶馬上跑到了地裏耍，一會兒揪揪野菊花，一會兒扯扯狗尾巴草，在家人們之間跑得不亦樂乎。
“慢點跑，慢點跑！當心別摔著了！”金大娘連忙說道。
“學一學你師兄，人家在田埂上站得好好地，這才是讀書人該有的樣子啊。”金老頭也很無奈。
“我要幫哥哥們拔草、我還要幫哥哥們燒草堆、我還要幫哥哥們墾地！哥哥們實在是太辛苦啦！”小元寶說道，“我們要齊心協力，這樣才能早點把反季節的蔬菜搞出來呀！”
金家人的陣仗這麽大，怎麽會不引來村裏人的圍觀呢？
“我沒聽錯吧？他們要在這片土地上搞反季節的蔬菜？”
“這哪裏搞得出來呀！我們村祖祖輩輩都沒有人搞出來過呀！”
“我雖然不知道府城裏賣的那些反季節的蔬菜是怎麽種出來的，但是我想，肯定不是在咱們這樣的土地上種出來的！他們金家真是天天在做夢，就沒有一天夢醒的時候！”
“這下又要鬧笑話了吧？”
“這下肯定要鬧笑話的！”
……
村裏人越說越起勁，嘴裏就沒一句好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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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掌櫃款款道：“小金老板，你也是做生意的人，你自然也知道，自古以來，物以稀為貴！
“隻要有什麽東西成了緊俏貨，那它就會變得奇貨可居！
“咱們做酒樓行業，也是一樣！越是稀罕的吃食，客人越是喜歡！
“這反季節豆芽菜是如此，反季節的其他菜蔬，也是如此。”
金四郎點了點頭。
“你可知，這反季節的蔬菜，要如何培植？”孫掌櫃問道。
金四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孫掌櫃歎了口氣：“要培植這東西，可不算容易。
“最早的反季節蔬菜，是將蔬菜養在一個密閉的屋子裏。
“然後，在屋裏晝夜不停地燃燒炭火，讓屋內溫度升高，促進蔬菜發芽、成長，這才有了在冬天也可以吃到的少量的幾種春夏才能吃到的菜蔬。”
“那這不是很貴？”金四郎馬上說道。
孫掌櫃點點頭：“非常貴！
“尋找百姓家，甚至燒不起炭火，隻能燒幹柴來取暖，你就知道，這樣的反季節蔬菜，到底是何等金貴了！
“非富貴人家，當真是吃不起啊！
“後來，連天子也震怒，說是搞這種蔬菜，一來有違自然天道，二來助長驕奢淫逸之風，遂言令禁止！
“可這種事情，上頭說要禁了，攔不住達官貴人想吃啊，還不是有人在偷偷搞。”
“那後來呢？”金四郎接著問道。
“後來啊，漸漸也就不管了。每到冬天，在大府城的瓦市上，依然能看到少量農人，在叫賣這種反季節的蔬菜，以此獲得重利！”
“可這成本，到底還是太高了。”金四郎搖了搖頭。
“成本當然奇高！不過嘛，這辦法也是人想出來的！後來，就有一個極為聰明的人，想出了一個非常好的法子，極大地降低了成本。”孫掌櫃微微一笑。
“什麽法子？”金四郎連忙追問道。
“在溫泉旁邊種植蔬菜！你想想，這寒冬裏，別處都十分寒冷，唯有這溫泉處，仿佛世外之春，在這裏種植蔬菜，蔬菜能長不出來麽？”
“原來如此，”金四郎點了點頭，“那不知孫掌櫃的心結是什麽？”
“嗬嗬，咱們滄州境內沒有溫泉，你說我的心結是什麽？”孫掌櫃反問道，“我這反季節蔬菜，都是從外地進的貨，這貨在菜販子手裏，一手倒二手，二手倒三手，再加上運輸的耗費，送到我手裏來，那可真是比天價還天價了哦！小金老板啊，我看你也是個能人，你倒是說說看，你能不能想辦法，用更好的法子，搞出反季節的蔬菜來呀？”
“這……”金四郎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我很看好你！”孫掌櫃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急，迴去慢慢折騰。”
“我覺得我搞不定啊。”金四郎苦笑道。
雖然他很想賺錢，但是他也明白，他確實是沒這個本事！
他甚至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都說了，不要急嘛，”孫掌櫃嗬嗬笑道，“你能搞出來最好，搞不出來，也沒關係。”
金四郎還是搖頭。
小元寶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卻是若有所思。
現在金家還是太窮了哇。
別說比不上外頭的那些富貴人家了，連她親爹娘家都比不上！
她一定要多多想辦法，狠狠地為金家賺錢！
二人迴了家之後，金大娘馬上問道：“怎麽樣？妹妹在外頭凍著了嗎？妹妹在外頭累不累呀？她中午吃的好不好？你給她買什麽東西沒有？”
茶葉蛋的事情反倒像是不重要了。
而小元寶才是最重要的！
“娘，你就放心吧，我很疼妹妹的！今天外頭出了大太陽，妹妹沒有被凍到！我今天一直背著妹妹，很少將她放下來！我中午帶妹妹去腳店吃了一頓！點了兩個菜呢！不過妹妹很心疼我，讓我一起在腳店吃飯！”
大的飯店叫酒樓，小的食肆叫腳店。
腳店也能提供花樣多一些的菜肴，味道頂多算是家常口味，麵向的食客也是普通老百姓，而不是有些小錢的客人。
“你吃什麽飯呀？你皮糙肉厚地！啃點幹糧得了！那你給她買什麽東西沒有？”
“妹妹說不要。”金四郎迴答道。
“她說不要你就不買？”金大娘在金四郎的頭上敲了一下，發出了一聲脆響。
“哎喲！”金四郎連忙捂住了頭。
小元寶立刻上前，趴在了金四郎的額頭邊上，給金四郎唿唿：“四哥哥不疼，四哥哥不疼啦！娘，四哥哥說的是真噠！小元寶不要買東西！外麵沒有小元寶喜歡的東西，小元寶喜歡的東西都在家裏！”
“這孩子真是乖，讓人疼到了心尖上，”金大娘抱起了軟乎乎的小元寶，心底一片柔軟，“下輩子還給娘做女兒好不好？”
“好！”小元寶脆生生地迴答道，“下輩子讓您做我的親娘！讓我這輩子的親娘做我的幹娘！這樣我又能成為你們兩個人的好女兒啦！”
“真懂事！”金大娘用自己那張長了淺淺皺紋的老臉，貼了貼小元寶嫩乎乎的小臉。
到這時，她才總算想起了正事：“茶葉蛋的事情搞得怎麽樣了？”
“搞好了呀，三家酒樓都搞定了！”金四郎拍著胸脯說道，“娘，我辦事你放心！那三家酒樓的掌櫃都說了，以後讓我們每天每家送三百個茶葉蛋過去！加起來呢，就是一天往縣城送九百個茶葉蛋！咱茶葉蛋還是賣兩文錢一個！”
“那一天不是能賺到一兩八錢銀子？”金大娘在小元寶的監督下，已經背好了九九歌訣，她馬上算出了一個月能賺到的錢，“那一個月下來，大概就是五十四兩銀子？”
“對！”金四郎點了點頭。
“咱原先靠著賣茶葉蛋和反季節豆芽菜，一個月總共能賺六十三兩銀子，再加上這五十四兩銀子，一共是一百一十七兩銀子！”金大娘用手撫著自己的胸口，震驚不已地說道，“哎喲，這麽說來，全村都沒有哪戶人家一個月賺得比咱們更多了！”
“不！澹台師兄他們家就賺得比咱家更多！”小元寶脆生生地說道，“他們家有好多鋪子、還有好多田宅呢！”
“咱們能跟他們比嗎？”金大娘摸了摸她的頭，“能像現在這樣，就已經是娘過去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以後會更有錢的！”小元寶握緊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以後會像澹台家一樣有錢的！甚至會比澹台家更有錢的！爹、娘、哥哥們，小元寶想要對你們好！小元寶想要給你們特別特別多的東西！”
“真乖！”金大娘在小元寶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娘這輩子能收養你，真是三生有幸！”
“我也是！”小元寶也在金大娘的臉上親了一口，“娘，跟縣城的那三家酒樓談妥了茶葉蛋的事情之後，我們這個月就不用再為建屋子的事情擔心啦！我們可以建一間超級大的磚瓦屋子呢！林姐姐和林大娘一定會很高興！小姨會氣死的！”
金大娘一聽這話，頓時被逗笑了。
說起來，她倒是有點想看看何如男被氣死的模樣了。
“娘，我跟你說，其實還有個辦法能賺到更多的錢，就是不知道咱們能不能搞得定了！”金四郎興奮地搓了搓手掌。
“什麽法子？”金大娘連忙問道。
家裏其他人也齊齊看向了金四郎。
金四郎將反季節蔬菜的事情跟他們說了。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這咱搞不定！”
“是呀，咱搞不定！”
“要是能搞出來，別人早就搞出來了，哪輪得到咱們？不過要是能搞出來，倒是真的能賺很多錢！”
……
“是啊，要是能搞出來，倒是真的能賺很多錢。到那時候，不光大哥娶媳婦的事情能搞定了，二哥、三哥以及我，還有下頭的幾個弟弟娶媳婦的事都搞定了！”金四郎說道。
至於妹妹嫁人嘛？
那肯定是不夠的。
他的妹妹金貴著呢。
他的妹妹若是要嫁人，他希望能陪嫁一千兩銀子。
這才勉強配得上他妹妹的身價！
“別想了，這還遠著呢，”金大娘擺了擺手，“別得了個芝麻就望著個西瓜了，也不想想咱有沒有這個本事！現在啊，咱一個月能賺一百一十多兩銀子，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其他人也點了點頭，家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小元寶心想，既然四哥哥那麽想搞反季節的蔬菜，她也想讓金家賺到好多好多錢，那就交給她來想辦法！
她一定會辦成這件事！
入夜。
大雨傾盆。
小元寶聽著外頭的雨打樹葉聲，唿吸輕輕淺淺，在半夢半醒之間，還撓了撓自己雪白的小肚皮。
她又進入了白茫茫的夢境當中，她在夢境裏將小手手圈在了自己的嘴巴上，大喊三聲：“農神爺爺！農神爺爺！農神爺爺！”
她話音剛落，就見麵前升起了一團濃濃的白霧。
從白霧中走出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神仙，老神仙一身彩衣，周圍縈繞著五彩光暈。
“喲，小神尊，喚我何事呀？”農神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子，笑眯眯地走到了小元寶麵前，微微彎下了腰，摸了摸小元寶的腦袋。
小元寶仰著小腦袋，給農神打了一個招唿：“農神爺爺您好，您最近還好嗎？”
“我挺好的，你呢？”農神關切地問道。
“我也挺好的。不過，我這次找您，乃是有事相求。”小元寶眼巴巴地看著他。
“你有事的時候能第一時間想到我，這我很開心，”農神嗬嗬一笑，“說說看，你遇到什麽困難了呀？”
“農神爺爺，您知道反季節的蔬菜嗎？就是在冬天生長出來的春夏時節的蔬菜！”小元寶認真地問道。
“這我當然知道了！我司管天下農事！”農神微微頷首。
小元寶急忙說：“我今天聽人說，要想在冬天吃到春夏才能吃到的蔬菜，要麽要將那些蔬菜的種子，放在燃燒著炭火的屋子裏；
“要麽要將那些蔬菜的種子，撒在溫泉的旁邊。
“可是這兩種方式，對於滄州的本地人來說，成本都太高了。
“請問有沒有別的辦法，在減少成本的情況下，也種出反季節的蔬菜呢？”
“這你還真問對人了！”農神點了點頭，“我最近在天上，也正琢磨著這個法子呢！還真叫我琢磨出來了！我的這個法子叫做坎上墉。”
“什麽叫做坎上墉呀？”小元寶好奇地問道。
“顧名思義，就是在坎上種菜呀，”農神笑嗬嗬地說道，“神尊啊，想要在冬天種出春夏時節的蔬菜，最重要的是什麽？”
“當然是溫度啦！”
農神摸摸她的頭：“對！最重要的是溫度！
“不管是在密閉的室內種菜，還是在露天的溫泉旁邊種菜，最重要的是周圍的溫度要高！
“我想出的這個法子，就是在露天的地裏，先整出一塊塊菜畦，然後在菜畦上搭建一個個大棚，這樣可以保證蔬菜不受外界的寒風的侵擾。”
小元寶疑惑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有點不懂呀，農神爺爺。
“農神爺爺，我們在冬天發豆芽菜的時候，先會把盆蓋在豆芽菜的上麵，後會把桶蓋在豆芽菜的上麵，裏麵的豆芽菜不見光，所以長出來會是黃色的，吃起來又脆又甜！
“我聽我娘說，如果在發豆芽的過程中，讓豆芽菜見了光，豆芽就會長成綠色，吃起來就會有一股苦味，那就不好吃啦！
“可是，如果我們要種蔬菜的話，我們不能種成黃色的蔬菜呀，蔬菜不應該是綠色的嗎？
“我娘說，蔬菜見光就會變成綠色，大棚裏的蔬菜又見不到光，那不就會變成黃色的了嗎？”
“嗬嗬，神尊，你的疑惑，我也考慮到了，”農神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如果用油氈布等物來覆蓋大棚，大棚裏的蔬菜確實見不到陽光，可如果我們用油紙呢？”
“用油紙？”小元寶眼前一亮，“農神爺爺，您真是太棒啦！”
小元寶高興地跳了起來。
油紙可不同於油氈布！
這個時代的油紙大都是用粗糙的穀物或者樹皮製成，這種紙張非常堅硬，需要泡入桐油進行軟化，而且桐油還能增加紙張的韌性。
這樣的油紙製作好之後，不僅可以糊傘，還可以糊窗戶。
它防水又防潮，堅韌不易破，透光性還極好，深受人民大眾的喜愛。
“嗬嗬，用油紙糊大棚隻是第一步，後麵的步驟還多著呢。”農神和藹地笑著說道。
“那後麵還有些什麽步驟呢？”
“後麵啊，我們還要把菜畦整好，把菜畦堆成田坎的形狀，然後再找人做一些竹芭，以竹芭為床，在床上覆蓋上肥沃的土壤，這層土壤一定要厚，才好讓蔬菜紮根。”
“再然後呢？”
“再然後，就是在大棚外頭的田坎下麵，將泥土刨鬆，然後在鬆軟的泥土裏摻入牛尿、人尿、硫磺。”
“這是用來幹什麽的？”
農神解釋道：“這是用來發熱的！
“發酵會產生熱量，而糞土是農村裏最易得的可發酵的東西。
“不過冬天天氣冷，發酵的速度可能會有些緩慢，在這時候，我們就可以往土裏澆灌開水。
“這土裏的溫度高了，發酵的速度不就快了嗎？
“這發酵的速度一快，大棚裏的溫度不就高了嗎？咱們要吃的蔬菜不就生長得快了嗎？”
“農神爺爺真厲害！”小元寶欽佩地說道。
“要不怎麽說，我是農神呢？”農神嗬嗬一笑像個老頑童一樣。
“對！所以這農神就必須由您來當！您真是太厲害啦！您這是造福天下百姓！”小元寶的聲音又甜又脆，像是冬日裏打過霜的野蘋果。
“那我教的法子，你都記下來沒有？”
“記下來啦，記下來啦！”小元寶十分賣弄地背了一遍，然後仰著小腦袋等誇誇。
“神尊真聰明！”農神很配合地誇了一句。
小元寶頓時笑開了花。
次日一早。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
被雨水模糊的世界再次恢複了一片清明。
濕潤的空氣中泛著草木的清香，深深淺淺的紅葉落了一地，像是躺在柔軟的大地上愜意地感受著秋日的清涼。
小鬆鼠在樹洞裏探出了一個腦袋，然後靈活地爬到了樹梢，摘下了一個墜著雨滴的野果，歡快地往嘴裏送。
小元寶點了一下外頭盛開的藍色喇叭花，喇叭花的花心中盛著的露水，搖晃著墜入地麵。
遠處有牛鈴聲。
近處有狗吠聲。
村裏炊煙嫋嫋，穿過又濕又薄的霧氣，直上青天。
小元寶趴在窗口，望著後山蒼翠的竹林，靜靜地出神。
“該起來啦，小元寶，”金大娘打開房門走了進來，伸手摸了摸小元寶的腦袋，“還是下雨好，你昨晚睡得可熟了，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說著，金大娘親昵地將小元寶摟在了懷裏。
“娘，我們今天去竹林好不好？”小元寶扭過頭來，脆生生地問道。
“昨晚剛下過雨，山上濕著呢！小心你這鞋上沾了土，到時候走不動路！你想去竹林裏弄什麽呀？讓哥哥們給你帶迴來，好不好？”金大娘問道。
“我想要幾顆很高很大的竹子！”小元寶伸手比劃著，“要這麽高這麽大！要比咱們的屋子還要高！比咱們的屋子高兩倍、三倍！”
“你要竹子做什麽？”
“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要告訴全家人！我要告訴大家一個特別好的消息！跟竹子有關的消息！”小元寶咯咯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
“好好好，咱吃飯的時候再說！快穿衣服啦！別著涼了！”金大娘非常疼她。
小元寶鑽進被子裏，把衣服扒拉了出來，非常麻利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又用心地整理了一下。
這是她跟別的小孩子最大的不同之處！
別的小孩子，要麽在這個年紀還不會自己穿衣服，要麽在這個年紀把衣服穿的邋裏邋遢。
但是小元寶不一樣啦。
她親爹娘將她教的非常好。
她的自理能力很強，她不僅能自己穿好衣服鞋子，她還能把衣服鞋子穿得非常工整。
金大娘牽起了穿好衣服和鞋子的小元寶，帶著她走進了廚房。
廚房的桌上，已經擺好了豐富的早膳。
因為金老頭要補身體、小元寶要長身體、孫迴春大夫又是尊貴的醫仙，所以家裏的吃食就搞得很豐富。
金大郎見小元寶過來了，便一邊給她盛粥，一邊說道：“妹妹，你今天睡得很好，你師兄半個時辰前來過，聽說你還在熟睡，就先迴去了。
“你師兄可真有毅力，他是富貴人家的小少爺，每天早上還跟著你練武，你練得早他就練得早，你練的晚他就練得晚，倒是一點都沒有那些嬌生慣養的習氣！”
金二郎跟著點了點頭：“是啊，尤其是昨晚剛下過大雨，地上泥濘一片，早上還特別的冷。
“這樣的清晨捂被窩不好嗎？他還能堅持過來！他跟別的有錢人家的少爺真不一樣！”
“是呀是呀，”小元寶點了點頭，眼裏如同灑了星辰，“師兄好厲害！他以後一定會變成一個不凡的人！”
雖然，她與他剛接觸的時候對他有一些偏見，但是隨著兩人的一次次相處，她越來越喜歡小師兄啦！
小師兄有時候隻是有點別扭，不過這樣也挺可愛的！
有時候看到小師兄故作老成的樣子，她甚至想捏一捏小師兄的臉。
不過她想，小師兄肯定不讓！
唔，估計還會生氣。
“對了，小元寶，你剛才在房裏的時候不是說有事情要跟全家人說嗎？說是跟竹子有關的事情！”金大娘遞給了小元寶一雙筷子。
小元寶雙手接過筷子，然後正坐在凳子上，一臉認真的對全家人說道：“爹，娘，哥哥們！尤其是四哥哥，你們聽好了！我們現在有辦法搞出反季節的蔬菜啦！而且成本還特別低呢！”
“哪來的法子？”金四郎尤其興奮。
小元寶說道：“當然是農神爺爺給的法子呀！
“農神爺爺司掌天下之農事，這種事情他最清楚啦！
“農神爺爺他可好了，他對我一點也不藏私！
“爹，娘，咱們什麽時候能夠忙完呀？
“除了山神爺爺之外，我們還要給戰神、食神、龍王叔叔……等幫過我們的神仙上供品呢！
“我們還要給他們燒香！
“他們是幫助過我們的神仙，我們不能知恩不報呀！那是白眼狼行為！”
金大娘忙不迭地點頭：“報恩報恩！我們全家受過神仙那麽多的恩惠，我們一定要報恩！我看不如就今日！咱全家人一起出門！把所有幫助過我們的神仙，全都拜一遍！”
說到這裏，金大娘有些尷尬地看向了醫仙。
醫仙罷了擺手，說道：“我不用。”
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在了自己的碗裏，接著說道：“這些菜做得很好吃！小元寶每天還會給我打掃屋子、還會給我端水倒水、還會給我擦醫藥箱……這便足夠了。更何況，我和她還是老友呢。”
“要的要的，我要去您的神祠給您上香！”小元寶拍著小胸脯，脆生生地說道。
“對對對，要的要的。”全家人也敬畏地說道。
醫仙就不說什麽了。
他確實想被人上香供奉，他也確實想早點攢夠功德值，好飛升為更上一層的神仙。
當然，醫者仁心也是真實的！
“那咱們言歸正傳啦，”小元寶接著說道，“昨天晚上我見了農神爺爺，農神爺爺告訴我，要是想用少少的錢，就弄出可以在冬天吃到的春夏時節的蔬菜，我們需要……”
小元寶將農神教她的法子說了出來，全家人聽得歎為觀止。
尤其是金二郎，簡直可以說是兩眼放光。
他本來就喜歡幹地裏的活兒，如今聽了這麽妙的法子，他恨不得連早膳都不用了，現在就扛著鋤頭往地裏衝。
全家人都很激動，也很感謝小元寶處處為金家著想！
小元寶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
他們上輩子怕是攢了什麽大功德，拯救了一整個國家的人，才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和小元寶成為一家人吧？
他們決定更加疼愛、珍惜小元寶！
絕不讓小元寶受一點點傷！
她那麽可愛、那麽懂事、那麽乖巧、那麽重情重義！
全天下還能找出第二個比她更好的孩子嗎？
便是天家的公主也不如她吧！
一家人吃完早飯之後，興匆匆地往田間地頭走去。
半路上，他們遇到了澹台鏡。
澹台鏡想著這時候小元寶應該已經用完早膳了，便打算再次過來和她一起練武。
在練武一事上，澹台鏡特別的清醒。
練武一定要持之以恆，不能半途而廢，唯有鍥而不舍，才能獲得大成！
他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哪怕是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事，一旦決定去做了，他就一定會要求自己做到最後、做到最好。
澹台鏡看到金家人興匆匆地走在村裏的大路上，便站定問道：“金老丈，金大娘，小師妹，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麽？”
“澹台師兄，我們要去地裏搞反季節蔬菜，你快過來呀！我們一起去！”小元寶興致勃勃地朝他招了招手，“一會兒弄完了，我們再一起練武！”
澹台鏡有些感興趣，便點了點頭。
他的閱讀量十分豐富，他不僅會看經濟學問、帝王之策，偶爾也會看一些雜類的書。
關於農業方麵的書，他就曾經看過一些。
在這些書中，他剛好翻閱過有關反季節蔬菜的內容。
“怎麽想到做這個了？”澹台鏡好奇地問道。
“這個賺錢呀，”小元寶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們家現在可窮了呢！”
這便是小元寶與旁人的不同之處了。
旁人會因為自家貧窮感到自卑，小元寶卻頗為不以為然，就這麽大喇喇地嚷嚷出來了。
因為她的親爹娘曾經說過，一個人不應該因為貧富而自卑，而應該因為自己沒有良好的品德而自卑。
有良好品德的人，看似貧窮，卻比天下間任何人還要富有。
小元寶不懂，但是小元寶認同！
親爹娘那麽有學問，他們說的肯定是對噠！
澹台鏡一邊與小元寶往前麵走，一邊從記憶中抽取有關反季節蔬菜的片段，不疾不徐的說道：“我見書上說過，現如今要搞反季節的蔬菜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將蔬菜種植在密閉的溫室中，在溫室裏日夜燃燒炭火；
“一種是將蔬菜種植在露天的溫泉旁，因為溫泉旁邊的溫度很高。
“我看過普陀縣的縣誌，在普陀縣的境內並無溫泉，不知你們有何打算？亦不知你們這是要去往何處？”
“澹台師兄，你說的真對，你可真有學問呀！”小元寶崇拜地說道，“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呢！”
澹台鏡麵上看著平靜，心裏卻微微有些歡喜。
他微微避開了小元寶的目光，不願意對上她燦若星辰的大眼睛。
他怕自己會表現得不自然。
他可是師兄呀，一定要時時保持沉穩的形象。
“一會兒我讓廚房給你們送一些反季節的蔬菜過來，有韭黃、黃瓜、扁豆、生菜、菠菜、芹菜、蘭芽、勃荷、撒佛花，若其中有你特別愛吃的，你且與我說，我讓廚房多給你準備一些。”澹台鏡關切地說道。
小元寶搖搖頭：“不用啦，不用啦！小元寶不挑食呢！吃著冬天的這些菘菜、蘿卜也覺得很好！
“我們家搞反季節的蔬菜，主要不是為了自己吃！而是為了搞錢！
“等有了錢，就可以買很多很多的東西啦！
“澹台師兄，你對我特別好，這輩子除了我的家人之外，就屬你對我最好了！
“你比我在村裏的幾個小玩伴對我還要好！
“我現在特別想賺錢，等賺了錢之後，我想給你買一件禮物！
“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澹台鏡內心微微一動，向來情緒波動不大的他，此刻竟有些感動。
他這輩子沒少收禮物。
以前在王府的時候，每一歲生日，都有很多人給他準備禮物，或是親人、或是王公貴族、或是官場上的人物。
他對於收禮沒有多大的感觸，隻當是一件很尋常的事。
後來，他成了儲君，入住到了皇宮之中，而後在他每一歲生日時，他會收到更多的禮物。
那些人在給他送禮時，瞄準的好像不是他本身，而是他未來會登上的高位。
收禮變成了一件挺沒意思的事情。
反正有人替他打理那些禮物，他頂多就是看上一眼，有些禮物甚至連看都沒看，就被收入了庫房。
可是今天送禮物的話，從小元寶的口裏被說了出來，它被賦予了另一層含義。
它變得令人期待。
它變得令人開心。
“你送什麽，我都喜歡。”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笑意。
本就是小小的少年郎，他沒了那股如同高懸之月般的矜貴與疏離，就像是紅塵之中，讓人最想采摘的那一束花。
小元寶看呆了，然後又萌萌地歪了歪頭。
她小小地咽了口口水，發出了哇的一聲：“澹台師兄，你笑起來可太好看啦！”
澹台鏡用折扇抵在唇邊，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向前走去。
隻是步伐有些快。
小元寶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喊道：“真噠真噠，我說的都是真噠！”
不買在他們身後搖了搖頭，忍俊不禁。
小少爺可真不經逗。
而且逗起來還挺好玩兒的。
這是他不花錢就能看到的嗎？
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不比村裏的唱大戲要有意思的多了？
一行人來到了田間地頭，小元寶馬上跑到了地裏耍，一會兒揪揪野菊花，一會兒扯扯狗尾巴草，在家人們之間跑得不亦樂乎。
“慢點跑，慢點跑！當心別摔著了！”金大娘連忙說道。
“學一學你師兄，人家在田埂上站得好好地，這才是讀書人該有的樣子啊。”金老頭也很無奈。
“我要幫哥哥們拔草、我還要幫哥哥們燒草堆、我還要幫哥哥們墾地！哥哥們實在是太辛苦啦！”小元寶說道，“我們要齊心協力，這樣才能早點把反季節的蔬菜搞出來呀！”
金家人的陣仗這麽大，怎麽會不引來村裏人的圍觀呢？
“我沒聽錯吧？他們要在這片土地上搞反季節的蔬菜？”
“這哪裏搞得出來呀！我們村祖祖輩輩都沒有人搞出來過呀！”
“我雖然不知道府城裏賣的那些反季節的蔬菜是怎麽種出來的，但是我想，肯定不是在咱們這樣的土地上種出來的！他們金家真是天天在做夢，就沒有一天夢醒的時候！”
“這下又要鬧笑話了吧？”
“這下肯定要鬧笑話的！”
……
村裏人越說越起勁，嘴裏就沒一句好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