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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身材矮小的門童匆匆跑來,遞給秦淮愈一封信,他打開一看,信裏僅有簡短的一句話:“王妃可安好?”


    想到昨日至今的所見所聞,秦淮愈不禁失笑。何止是安好?他甚至都懷疑現在的徐朝暮是不是假的了。徐朝暮說的沒錯,他是挺瞎的,不僅瞎還愚蠢,居然真的認為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的人還能同原先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樣。她變了,變得不再純粹,也變得更加真實。


    他拿起筆,準備寫下“一切順遂”時,卻又停了下來,他自顧自地笑了出來:一切順遂?若是祁瑜誠在此親眼看到如今的朝暮,他是否會覺得這樣算是一切順遂呢?罷了,自己隻是使臣而已,與她的過去已經是年少往事,如今的他更不必操這麽多的心。


    “一切順遂?若是中了無解之奇毒也算是順遂的話,公子就這樣答複你家王上也可以。”


    秦淮愈停下的筆落了一滴墨,暈黑了信紙。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不知道何時更不知道如何進了他屋子的楚之嵐。


    “閣下這是何意?”


    “字麵意思,你們大盛人聽不懂人話嗎?”楚之嵐字字皆是嘲諷:“她被下了毒,下毒之人就是你們要將她送予之人。”


    秦淮愈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怎會如此?”


    楚之嵐厭惡地看著麵前這人的反應,忍住暴打他一頓的衝動:“輪不到我給你解釋,我隻是來告訴你,現在一點也不順遂。”說完,楚之嵐就要走,他突然覺得在這裏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秦淮愈後知後覺地攔住他,不讓他離開。“楚公子,據我所知你與憫王相識,並且還與他頗有淵源,既如此,你怎能輕易讓他傷了朝暮?明明朝暮已經與你……”


    “若她心甘情願,我定會用我的一切帶她離開,護她周全,可她不願。”楚之嵐冷漠地輕笑:“秦大人,這你該清楚的,若不是她不願,你的腦袋幾月之前就該落地了。”


    秦淮愈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和你們不一樣,朝廷與君王從來和我沒關係,他人的生死也與我無關,我是混江湖的,江湖中隻有生存和毀滅。你知道我至今殺過多少人嗎?秦外使?”


    楚之嵐輕輕推開了秦淮愈攔住他的那隻手:“告訴你們的王上,齊韻的孩子在我手上,讓他做任何決定之前都考慮清楚。我不是白亭雨,我不會因為在意的人有所顧忌,我會為了在意的人無所不為。”


    秦淮愈聽到楚之嵐的話震驚不已:“你竟拿一個孩子作為要挾?朝暮知道嗎?她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你最好搞清楚,我是會為了清漪做任何事,可不代表我隻做她會做的事。”他的手重重拍在秦淮愈的肩上,“她不會做的、不敢做的、不能做的,我都會做。因為我不是她。”


    一股惡寒衝上秦淮愈的心頭,他從沒想到這個一直跟在朝暮身邊的無名之輩竟是這樣一個人。


    “前朝先皇還有遺孤,僅僅這一事,就足夠攪的你們天翻地覆了吧。”楚之嵐轉身拿起筆在硯台裏蘸滿了墨,遞到還立在原處的秦淮愈手裏,“告訴你們王上,找到烏溟芝的解藥,這是他欠別人的。”


    ………………


    我放下了手裏的桂花米糕:“秦準,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好嗎?”


    他放下了手中裝模作樣拿的畫筆。嗯,我為什麽能看出來他裝模作樣呢?因為我確定沒有幾個人會在別人的飯桌上畫畫。


    “朝暮,我有事問你。”


    嗯,現在又很直接了。


    “什麽事?”


    “那個孩子……”


    “打住,”我喝了一口水咽下了嘴裏的米糕,“我不可能和你說的,你和祁瑜誠我一個也不信。”


    “可是是他保住了齊妃和孩子的性命。”


    “他也保住了我的性命。”


    秦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麽說,他愣住了。


    “沒想到我突然理解你們了?”我笑著說:“別著急感動,我不是理解你們了,我是不想對過去的事再糾纏下去了。我終於明白,我和你們不是一路人。你們都沒有錯,要錯也是我錯了,可是我真的錯了嗎?也不盡然,過去我是公主,我可能錯了,如今我啥也不是,我就沒錯了。”


    “朝暮,你……”


    “簡單點說,我覺得我現在生活的挺好的,我願意為你們共修兩國之好提供幫助。一來事情結束後我也沒有用處了,你們也能放過我了,二來就算是我作為公主對子民多年的愧疚和補償吧。”


    秦準:“……”


    “還有什麽問題嗎?沒有了我要和阿嵐出去逛逛,來了懷燭這麽多天,一直戰戰兢兢的,我都沒好好出去玩過。”秦準一臉愁苦,我不知道這家夥又在想些什麽,反正他一直都那樣,我也不想花心思管他。


    還沒走出門,就被他拉住了衣袖,我正疑惑,隻見他飛快地收迴了手:“朝暮,我隻是想告訴你,楚,楚公子,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不可托付。”


    我了然的笑了:“他是不是又去嚇唬你了?”


    秦準呆住了一瞬,而後嚴肅地搖搖頭:“他是認真的,不是嚇唬我。”


    “沒錯,他是認真的在嚇唬你。”


    我怎會不知楚之嵐是個多麵的人呢?他已經在我麵前展現太多次。至今,我也搞不清楚究竟哪一麵才是真正的他。還是說他多副麵孔已經戴習慣了,早就脫不掉了。


    “你還記得我和祁瑜誠成婚前,你專門找到我,你對我說瑜誠兄乃值得托付終身之人,願我今後可以與相愛之人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嗎?”


    聽到此處,秦準麵露尷尬:“雖然結果不盡如意,可我當初確實是這麽認為的。畢竟也算是我負了你,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所以你就別操心我的事情啦,阿嵐他是怎麽樣的都沒有關係,他值不值得托付,隻有走到最後才知道。”我自嘲道:“就像我和祁瑜誠,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呢?”


    他沉默了,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對我道:“楚公子用孩子威脅我們,這個你也是知道的嗎?”


    我一時啞然,這我還真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做的出來。


    “他說他會做你不會做、不敢做、不能做的一切事,這你也同意?”


    我搖頭:“不同意。”


    我態度表明的很堅決,可是內心卻是有點激動。沒想到楚之嵐真的單獨找了秦準去嚇唬他了,而且還說那麽肉麻的話!可為什麽這些話要對秦準說?直接對我說不好嗎?這麽霸氣的宣言我為什麽沒有親耳聽到!


    “那你還……”秦準滿臉疑問。


    “我不同意他的做法和觀點與我喜歡他想同他在一起有什麽關係?”


    這下輪到秦準被我問住了。我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多出門鍛煉鍛煉,不要總是待在屋子裏想事情,我看你就是運動少了才這麽久都生不出孩子的。”說完我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我喚了院子裏一位麵生的小廝來,讓他備好出門的馬車。既然已經被白亭雨逼到這份上了,那我也不必客氣,好好做一迴和親公主,不罔他費心費力費錢財。


    “你折騰什麽呢?”身後楚之嵐懶洋洋地走過來。


    “幫白亭雨花錢啊。”


    此時一旁的侍女走來給我披了一件狐裘,我愣了一下,楚之嵐伸手就將它掀了……


    小侍女紅著臉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我。我隻好以天氣不冷不需要穿戴這麽厚重的東西為理由,安慰了一下身旁這個無辜的小姑娘。小侍女很單純,見我不怪她,轉眼就忘了剛剛的小插曲,小跑著離開了。


    罪魁禍首楚之嵐立在一旁,絲毫沒有為剛才欺負弱小的行為感到羞愧:“說好了給你獵狐皮,不過是時機未到而已,況且雲疆的冬季還未到呢!”


    我眼睜睜看著他鬧別扭撒嬌,心裏隻覺得好笑:“怎麽?秦準今天氣著你了,脾氣這麽大?”


    “嗯。”他冷淡地應了一聲。


    “那怎麽辦呀,雖然今天是沒有冷到需要穿狐裘,可是我還是覺得有點冷哎!”說著,我作勢拉住他的胳膊靠在了他懷裏。然後我就看見這男人繃不住的表情:他要笑了。


    同時憋不住的還有剛剛跑來服侍我的侍女和小廝,他們的表情就更直接一點: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命不久矣。我不理會他們,拉著楚之嵐上了馬車,老娘我要拋頭露麵,還給白亭雨這廝一個“大禮”。


    坐進車裏我就靠在了楚之嵐懷裏,他也沒有拒絕我,任我抱著他的腰將臉埋在肚子上。“想知道大盛前朝公主是如何的荒唐無度的嗎?”我咧嘴大笑,“我帶你親眼看看。”


    不過是奢靡無休、荒淫無度,撿起老本行對我來說輕而易舉。天字井街,戲園裏的紈絝公子哥兒們都以崇拜的眼光看著我。我揮揮手,身後的小廝就硬著頭皮遞上一荷包錢幣,公子哥兒們就倒吸一口涼氣。我倚身靠在楚之嵐的肩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擺在麵前的茶點。楚之嵐看了一眼案桌上的點心,拈了一枚米糕塞進自己嘴裏。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我麵帶微笑看著他咀嚼米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你今天不嫌硌牙了?”


    “硌。”


    我咬牙切齒:“那你還吃?”


    他麵無表情低頭看我:“不是你讓我吃的嗎?”


    我是讓你喂我,不是讓你自己吃!


    外麵傳來了公子哥兒們低聲的議論:“這不是昨日憫王好不容易尋到的寧國公主嗎?怎麽身邊帶了個如此親近的男人?”


    “是啊,而且我見那男子似乎不怎麽領公主情啊,不會是強搶……來的吧。”


    “沒想到憫王如此在意的女子竟然心有所屬,而且竟然也是一廂情願嗎?”


    “早聽聞大盛前朝公主荒淫無度,坐擁麵首無數,先皇又膝下無子,要不是有武敬候這樣有智謀之人,別說大盛了,北方六蠻又豈止失夷族一蠻?”


    “不過武敬侯不也算趁人之危嗎?原本隻是朝臣,這下可是坐擁江山,上為國土之主。”


    我輕輕咳了一聲,幾個世家子立刻停了耳語。看來荒淫無度的形象也不用塑造了,不過這陡然出現的強搶良家男子的名聲卻並非我所願。


    楚之嵐看上去也懶得陪我演戲,想到這處我由衷地歎了口氣,遠處的公子們聽見了又是一頓唏噓:果真是一廂情願啊。


    “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楚之嵐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受寵若驚。


    “沒,就……”我反應過來,立刻惺惺作態捂住胸口:“就突感胸口疼痛不已,能否委屈文郎幫我揉揉。”說著,我拉起他的手按在我的胸口處。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我低著眉眼並不敢看他。我還是挺怕他一掌把我拍死過去了的。


    未曾想他隻是愣了一瞬,便煞有其事地在我胸口摸來摸去,遠處的幾個人瞪著眼睛看著,讓我瞬間紅了臉。


    楚之嵐一臉嚴肅摸了許久,而後說:“確實有點問題,你的心跳過於快了。”


    聽了他的話我差點暈厥過去:大庭廣眾之下被你這麽摸,不快才怪吧!


    “不過沒關係,讓我給殿下揉揉,很快,殿下就不疼了。”他的臉貼著我極近,說這話的時候,全然不見了剛剛的嚴肅,完全變成了一副我未曾見過的玩世不恭的樣子。我被他這副麵孔撩的麵紅心跳,微微點點頭。下一刻,我就躺在了他懷裏,胸口上微微發燙的手掌輕輕揉著。


    簾帳緩緩放下,帳外的公子們早就驚諤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隻聽見無數的唏噓和驚歎此起彼伏。楚之嵐低頭笑著看我,我躺在他膝上伸手抱著他腦袋親了一口。


    “開心了嗎?”


    我點頭:“此時此刻,白亭雨的腦袋上有多綠,我就有多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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