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綿綿將趕海當成了一場尋寶遊戲,興致勃勃地挖掘著沙子底下的隱秘,這種開盲盒一樣的刺激,讓人腎上腺素不斷上漲,越玩越上頭。


    直至傍晚六點,太陽徹底下山,天色開始變暗。


    潮水從海上緩緩襲來,一層接一層地推移,海浪逐漸升高,直至淹沒海岸線。


    “該迴去了!”


    王嫂子放聲大喊,她的嗓音洪亮,讓人無法忽視。


    有一些貪心的婦女留在原地還想再找找,都被她無情地點了出來,羞愧地直起身子往迴走。


    “今天收獲怎麽樣?”


    一幫婦女你一言我一語地問候,互相詢問今天趕海的收獲。


    其中最矚目,大家最關心的當屬許綿綿。


    她拎著的水桶早就滿了,拖著的另外兩個漁網袋是別人借給她的。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許綿綿帶個水桶沒一會就裝滿了,她們準備的倒是齊全,連麻袋都帶上了,結果收獲還不如人家玩票性質撿得多。


    老天爺好像格外眷顧許綿綿,每次她扒拉的石頭下麵都會有不少的收獲,而且總有一樣罕見的珍貴海貨。


    像她們這群人裏,有個倒黴蛋徐嫂子,不管她怎麽找,找到的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海貨。


    那麽大的水坑,愣是隻摸到一個海螺。


    一連幾次都是這樣,最後徐嫂子都絕望了。


    讓周圍的婦女看得無比唏噓,瞬間又平衡了,雖然她們的運氣比不上許綿綿,好歹比徐嫂子強吧。


    “綿綿,你......這麽多?”


    王桂芳遠遠地跑過來,剛要問候,就看見許綿綿拖著的兩個袋子。


    她剛開始那會能和許綿綿說上兩句,沒一會就被其他人擠開,大家夥都打著請教的名義,想離許綿綿近一點,蹭蹭她的好運氣。


    王桂芳識相的退讓,這會子她要是還粘著許綿綿,就要成公敵了。


    如果蹭運氣真的有用,她平時和許妹子待的時間那麽多,肯定也能蹭到,用不著臨時抱佛腳。


    “還好。”


    許綿綿咧著嘴,露出一個無辜的笑。


    “你呢?”


    王桂芳摸了摸頭發,輕咳一聲,“我,我也還好。”


    她本來還挺驕傲的,今兒抓到兩隻大螃蟹,還有幾條大的皮皮蝦,連蟶子都抓了十幾條。雖然個頭比不上許綿綿抓到的,但也不錯了。


    現在看來,她這就是小巫見大巫。


    “確實不錯!”


    許綿綿讚許地點點頭,“你能抓到這麽多蟶子,看來是練出來了。”


    “嗯。還要謝謝你把辦法教給我才是。”


    王桂芳呲著牙一臉歡喜,家屬樓的婦女都奔著礁石區去了,她在沙灘上老老實實地挖沙子,沒人跟她搶,專心找蟶子,也有不少收獲。


    “那也要你自己努力才行。”


    許綿綿輕笑著,教的是技巧,能學會才叫本事。


    “看看你的收獲?”


    不知不覺間,許綿綿又被人圍住了。


    大家的目光聚焦在她手裏的麻袋上,恨不得透過麻袋看清楚裏麵都裝的什麽東西。


    王桂芳這句話,可以說是替所有人問的。


    “行啊!”


    許綿綿無所謂的迴答。


    看就看唄,反正大家通過麻袋也能知道她的收獲不少,看不看都那樣。


    頂多就是,看完了可能會更加懷疑人生。


    許綿綿的水桶裏裝的是那條狗鯊魚,還有一些螃蟹,都用漁網線綁起來了,避免它們互相啃食。


    麻袋裏裝的是一些海螺,蟶子,海白蝦,皮皮蝦,還有一袋是她抓的魚,金色的,紅色的,銀色的,黑色的,各種形狀的魚都有。


    現場說笑的聲音驟然停下,靜默了幾秒,仿佛連空氣都靜止了。


    一幫婦女看沉默了。


    許綿綿的運氣太好了,趕海不光收獲多,而且抓到的螃蟹和個頭都很大,魚都是兩三斤起碼。


    人與人之間,差距不大時心生羨慕,乃至嫉妒;但是當差距太大,遠遠趕不上的時候,就隻能仰望了。


    她們現在對許綿綿的感覺就是如此。


    “其實我今天的收獲也不錯。”


    徐嫂子笑嗬嗬地安慰自己。


    起碼她今兒收獲了六個海螺,還有十幾個貝殼,兩個小鮑魚,拿迴家也能勉強湊一盤菜。


    比不上許綿綿是肯定的,好歹比她以前強。


    “我的也還行。”


    受她影響,大家的注意力從許綿綿身上移開,紛紛聊起自己的收獲。


    許綿綿笑笑鬆了口氣。


    大家不盯著她就好,看她們收獲那麽少,她差點就要鬆口把自己的收獲分出去了。


    尤其是徐嫂子,看起來好慘,趕海一個小時,才撿到那點收獲。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隨後一道聲音傳入耳邊。


    “咋了?”


    是方大姐的聲音。


    許綿綿驚喜的迴頭,果然看到方大姐站在自己身後,身邊跟著個穿軍裝的男人,手裏還抱著一個大包裹。


    “方姐!你怎麽來了?”


    方大姐爽朗地笑道:“我剛忙完,路過通訊室,正好小許下班,說有你的包裹,就跟我一起過來了。”


    許綿綿扭頭看去,才想起是上迴取信看到的軍人同誌。


    “原來是你啊,許同誌,謝謝你了,還幫忙送過來,真是不好意思。”許綿綿又是感激又是慚愧,自己的東西,還要讓軍人同誌送上門,多不好意思。


    “不客氣!這點路,就當是散步了。”


    許新元呲著一口大白牙,和他的小麥膚色形成鮮明反差。


    “還要麻煩你簽收一下,這是京城來的包裹。”


    “行!那你跟我到樓下吧。”


    許綿綿手上都是沙土,身上也是髒兮兮的,隻能迴家先洗一下了。


    “我幫你拿包裹,小許你幫她拿兩個麻袋。”


    方大姐直接抱走他懷裏的包裹,安排上了。


    “這,多不好意思啊......”


    許綿綿尷尬的不行。


    “多大點事兒,咱們都姓許,說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呢。”許新元倒是不介意,笑嗬嗬地從許綿綿手中搶過麻袋,好奇地問道:“這麽大的麻袋,裝的是什麽東西啊?”


    “噢。我趕海撿的東西。”


    許綿綿語氣平靜地迴答。


    許新元一愣,看一眼其他人的收獲,又懷疑自己想多了。


    應該是陸嫂子趕海太好奇,裝了很多沒用的東西吧......


    一直到了家屬樓下,許新元清楚看見麻袋裏好似有東西在鼓動,像是裝的活物,忍不住再次發問。


    “嫂子,這裏麵裝的是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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