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昶揚眉瞥了一眼羅時,羅時便會意,將這陣子在城中鬧得熱火朝天的樂子說給太子殿下聽。


    祁昶開始隻是隨便聽聽,聽到後來果然來了興趣,羅時說到周生寫的各世家女的豔詞詩集時,祁昶的俊臉之上更是驚訝。


    「東平伯是瘋了嗎?放任門客寫那些東西?」祁昶冷笑連連。


    「確實好像有點瘋,可那門客承認了,而且如今市井裏流傳的那些詩集的字,確實都是周生所寫的。正因為匪夷所思,所以最近東平伯已經被各世家逼的連門都不敢出了。」


    羅時盡心盡力的為太子殿下講樂子,隻見太子殿下坐在書案後,一隻手撐在圈椅的扶手上,若有所思轉了兩下手指後,對羅時吩咐道:


    「這事兒背地裏肯定有貓膩,蘇家就什麽都沒做?去查查。」


    世上所有事情的巧合,都是經意或者不經意的安排所致。之前平陽侯世子和東平伯之女在外穢亂被抓,還好巧不巧的被禦史撞見,若不是有人刻意為之,那裴、杜兩家未免也太倒黴了。


    那件事發生以後,讓原本處於頹勢的蘇家領旨退婚,而後又有東平伯府門客寫關於蘇霓錦的豔詞,可誰知這之後,寫世家小姐的豔詞詩句就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若剖開細看,這件事的最後的受益者還是蘇家。


    那些豔詞詩集的關注度,無疑已經遠遠超越了蘇家小姐的關注度,現在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已經由蘇家全然替換成了裴家和杜家。


    祁昶目光轉到她先前坐的矮桌上,想到那張認真分辨賬本的漂亮臉龐,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件事跟她多少有點關係,若真與她有關,那事情就非常有趣了。


    「殿下覺得背後有蘇家的手筆?可這些事情並非蘇家挑起,並不能算是蘇家的錯。」羅時為人正直,仗義執言道。


    不管是退婚也好,還是潑蘇小姐的汙水也好,蘇家本身就是受害者。


    「人活在世,就得有點鋒芒。若蘇家被人逼到如斯境地,卻還不知反擊的話,那豈非成了任人搓圓捏扁的麵團?我隻是好奇蘇家在背後究竟做了些什麽。」


    祁昶從小便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他不喜歡惡人,卻也不喜歡總被欺負的善人。


    善良的品格固然美好,但若沒有自保能力,不自量力的一味求善,反而會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種善良不是真的善良,是偽善,也可以說是逃避和懦弱。


    蘇家和裴家訂親在前,裴家有心悔婚跟漸漸勢起的杜家聯姻,眼看蘇家成為他們兩家聯手之下的炮灰,裴、杜兩家下手太狠,命人在外散播蘇小姐的流言,這是打著斷送蘇家小姐一生的主意,既不想要人家,又不想人家今後另攀高枝,將來與他們為難。


    就衝著這兩家的下作手段,無論蘇家做什麽,如何報複,那都是情理之中的。


    祁昶隻是好奇過程而已。


    蘇軫在東宮連續加了六七日的班以後,太子老板終於把他放了迴來。跟一般苦逼加班迴來的人不同,蘇軫並不覺得疲累,還滿麵春風,心情美麗。


    這種無私奉獻的敬業精神,堪稱吾輩楷模,值得大肆推廣和學習。


    當然了,蘇軫同誌心情好,也不全是因為敬業,而是因為在經過他們戶部幾十個同仁沒日沒夜的努力之下,終於把賬出來了,這就意味著,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可以不必每日被困在東宮,有家迴不來。


    這確實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但讓蘇霓錦沒想到的是,除了老爹迴歸之外,居然還有一件讓人身心都仿佛沐浴在春風裏的愉快事情,接憧發生了。


    太子殿下的賞賜,如期而至。


    蘇軫帶著全家老小到廳裏跪謝太子恩典。


    蘇霓錦和蘇佑寧站在父母身後,看著自家老爹連後腦勺都散發著興奮的樣子,兄妹倆也是喜在心頭。


    天家賞賜,那是何等榮耀,普通人家家裏有個禦賜之物,那都是要供起來早晚三柱清香,祖祖輩輩傳下去的,百年世家為什麽受人尊敬,又為什麽那麽有底氣?其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賞賜多呀。


    蘇軫和沈氏都注意到了傳旨太監們身後,已經抬入蘇家院子的那六口大箱子,萬分期待太子殿下會賞賜些什麽給蘇家。


    「蘇大人此番有功,太子殿下特賞金銀各三千兩。謝恩。」


    劉喜公公幹脆利落的宣讀完太子令旨,蘇軫上前接旨謝恩,看著被打開的六隻碩大的檀木箱子,箱子裏金光閃閃,銀光耀耀,好刺眼啊。


    蘇軫看著這些金銀黃白物,心下惆悵至極,太子殿下賞賜這麽多金銀下來,什麽意思?


    蘇霓錦眼睜睜的看著那六箱金銀被人抬走了,盯著金銀消失的方向,望穿秋水。


    沈氏將女兒的樣子看在眼底,悄悄的拉著蘇霓錦去了主院廂房說話,進門之後沈氏就屏退眾人,沈氏將蘇霓錦拉入內間,讓她稍等,片刻後,沈氏從她的櫃子裏麵抱出一隻檀木盒子,對蘇霓錦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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