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蘭屯衛生院的院長牛永紅,僅為他的情人劉曉萍的死悲傷了一天,甚至是幾個小時。


    他的快樂心情又迴到了以前。


    劉曉萍隻是他人生旅途中的迴眸一笑,是他釋放荷爾蒙的一個匆匆過客。


    牛永紅的桃色眼光很寬廣。他信奉的是:三步之內,必有芳草。別說是三步之內。在他的衛生院,十幾個女醫生,女護士也該是芳草碧連天了。


    最近幾天。牛永紅把對女人的愛好放在了一邊。


    他把目光瞄準了縣衛生局革委會主任這一職務。


    他每天提著做工考究的公文包,不辭辛苦的往縣裏奔跑!


    他那保養良好的國字臉,還為此消瘦了許多。


    昨天,他接到了縣衛生局的通知,通知中說,省人民醫院有幾個專家要來依蘭屯普及防治克山病和白血熱病的基礎知識。要在伊蘭屯衛生院辦培訓班。


    讓他們衛生院安排好專家們的吃住。還有附近大隊的赤腳醫生和農墾兵團連隊衛生員的吃住。


    牛永紅是個愛熱鬧的人,何況來衛生院培訓的赤腳醫生大多數是女性。其中四排屯的女赤腳醫生還和他有過一腿!


    因此牛永紅很樂意接待這些赤腳醫生。


    接完電話後,牛永紅表現出少有的熱情和高效率。


    第二天中午,他就讓衛生院的工作人員把接待專家和赤腳醫生的宿舍打掃好了。


    上午,黑龍江省人民醫院的專家就到了,四男兩女共六個人。


    其中就有化裝成醫生的十六處處長王海剛。


    王海剛,穿著一身嶄新的白大褂。倒挺像個醫生。


    下午各個大隊的赤腳醫生和農墾連的衛生員都陸陸續續來了


    伊蘭屯公社共十二個大隊,十二個大隊的赤腳醫生。就兩個男的。其餘的全都是女赤腳醫生。


    靠山屯,四排屯。王官人屯的女赤腳醫生最先來的。他們一進衛生院,就嘰嘰喳喳的聊個沒完。把院長牛永紅吵得直皺眉頭。漂亮的國字臉也給搭拉了下來。


    27連的衛生員梅怡是最後一個來的。當冷雲開著吉普車停在衛生院的門口時。


    牛永紅以為是縣裏的領導來檢查工作。忙屁顛兒屁顛兒的迎了過去。


    當梅怡和冷雲從車上下來時。牛永紅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好看的國字臉因激動變得像豬頭肉一樣的通紅。


    他驚豔於梅怡和冷雲的美麗。


    梅怡和冷雲都穿著合體的女軍裝。不同的是,梅怡全身素雅,嬌俏。而冷雲佩戴著紅領章,五角星帽徽。顯得英姿颯爽。


    牛永紅迎上前去。結結巴巴的說:


    “你們這是…………?


    梅怡大方得體的向牛永紅說道:


    “牛院長。我是農七師三團27連的衛生員。我是來衛生院參加培訓的”。


    說完,梅怡又指著冷雲繼續介紹道:


    ”這位是通訊連指導員冷雲。他是送我的”。


    牛永紅聽完梅怡的介紹後。拍著肉嘟嘟的手笑容可掬的說:


    “歡迎,歡迎”。


    說完,他伸過手來。就要和梅怡握手。梅怡沒搭理他。轉過身來對冷雲說:


    “冷雲姐。謝謝你,你走吧。別耽誤了你的公務”!


    冷雲握住梅怡的手說:


    “梅怡,我估計。來迴也是三天,有可能我能把你接迴去”。


    說完後,冷雲開上車離開了衛生院。


    牛永紅尷尬的站在那兒。他做夢都沒想到。27連的衛生員換成了大美女梅怡。


    這讓他覺得又有了可趁之機。劉曉萍就是當年在27連當衛生員時,被他勾搭上手的。


    劉曉萍死了,以後梅怡要和他進行業務上的來往,他自然樂得合不攏嘴。


    梅怡和靠山屯、王官人屯,四排屯的幾個女赤腳醫生住到了一起。


    她剛把被子整理好。衛生院的一個女護士進來叫她,說省人民醫院有個專家是她的老鄉,讓她過去一趟。


    梅怡聽後,半信半疑。和那個女護士走了出去。


    在衛生院藥房門口。她見到了叫他出來的專家。


    定睛一看,梅怡驚呆了,這不是處長王海剛嗎?


    梅怡正想說什麽!王海剛趕忙用眼神阻止了梅怡。


    接著王海剛上前說道:


    “你叫梅怡吧,聽說你是陝西西安人。我也是陝西西安人,因此,把你喊出來,認個老鄉!以後有事相互關照點兒”。


    王海剛見衛生院的女護士走遠了。上前握住梅怡的手說:


    “梅怡同誌。你辛苦了。你還好嗎”?


    梅怡不解的看著王海剛說:


    “處長。你這又是唱的哪出戲?怎麽成了省人民醫院的專家了”?


    王海剛表情嚴肅的說:


    “梅怡,你現在的身份是27連的衛生員,為了讓你更好的開展工作。也為了你的安全。我才以這種形式和你見麵,請原諒。你記住,在以後培訓的幾天裏,你就叫我王醫生,我倆是西安老鄉,明天中午,我以老鄉的身份,請你去伊蘭屯飯店吃飯。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談”。


    梅怡看著王海剛,鄭重的點了點頭。


    晚上。伊蘭屯衛生院的食堂燈火通明。


    牛永紅為了給省人民醫院的專家接風。也為了在這些赤腳女醫生麵前顯擺。在衛生院經費緊張的情況下,擺了兩大桌豐盛的酒席。


    他沒有和專家們坐在一起。卻跑到了赤腳女醫生這張桌子上來了。


    因為省人民醫院的專家,都是男醫生。有兩個女醫生也是徐娘半老,風韻不存。


    況且這些專家都是知識分子。開玩笑,說話都比較斯文,來不得半點粗野。


    沒有和這些農村的女赤腳醫生開起玩笑來過癮。偷偷的摸捏你幾下,沒什麽大事。


    況且赤腳醫生這桌,有他朝思暮想的大美女梅怡。還有和他有過雲雨之歡們的王官人屯女赤腳醫生李二梅。


    牛永紅把兩個男赤腳醫生攆到專家那桌上去。他與女赤腳醫生肆無忌憚開起了玩笑。


    不時的用飯桌做掩護。桌子下手腳並用摸捏起了李二梅。


    梅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來,來到了專家這桌,坐在王海剛身邊。


    和王海剛聊起了陝西的一些瑣事。王海剛見多識廣。說起陝西的風土人情。也是頭頭是道。兩人還真像一對陝西老鄉。


    第二天中午。王海剛把梅怡約到了伊蘭屯飯店。


    他倆在飯店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要了兩個素菜。兩碗米飯。邊吃邊聊了起來。


    王海剛嚴肅的對梅怡說:


    “梅怡同誌。當初處裏把你派到農27連,就是想讓你通過27連的連長侯福來送藤摸瓜。把北大荒的特務一網打盡。後來因為條件不成熟,又考慮到你的安全。因此才在電報中命令你。隻蟄伏,不行動!做一枚閑棋冷子。在農27連以一個普通知青身份參加生產勞動,遠距離觀察侯福來。不要驚動他。現在半年時間過去了,我們十六處搬迴了公安部大樓,暫時有了個穩定的工作環境。為了祖國的安全,我們十六處要抓緊時間偵破北大荒的間諜案。尤其是最近27連,頻繁的出事。公安部的幾位副部長都知道了,他們找我談了幾次話。讓我組織處裏的精兵強將,把這幾起案件並在一起給偵破了。在電報中很難和你說清楚。況且敵特的反偵聽能力也很強,為了你的安全。我這才裝扮成醫生和你麵談。最近從多方麵的情況匯總來分析。侯福來身後有個代號叫姨夫的大特務。是他具體負責指揮北大荒的特務組織。因此我們目前的任務就是,通過侯福來找到這個姨夫。最後把北大荒的特務一網打盡。考慮到你在侯福來的身邊。因此組織命令你複出。打入侯福來的特務組織中去,通過侯福來,找到大特務頭子姨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該看你的了”。


    梅怡把吃了一半的米飯放在一邊。擔心的向王海剛問道:


    “處理準備如何讓我打入特務組織中去”?


    “王海剛。吃飯比較快。他吃完飯後。把飯碗放在桌子上麵。掏出一支煙點上。對梅怡說:


    “梅怡,你在27連勞動生活半年了,對27連的人際關係應該很熟悉。如何打入侯福來的特務組織中去!你應該比我清楚。我是來向你傳達處裏的決定,至於你如何打入特務組織中去,我想你是會有辦法的。我作為你的領導,嚴肅的提醒你,打入侯福來的特務組織後,要時刻提醒自己,你是個共產黨員,是個人民警察,一定要潔身自好,爭取做到同流而不合汙。還不能讓侯福來看出半點破綻,保護好自己”!


    聽了王海剛的話。梅怡沒心思吃飯了。他委屈的看了王海剛一眼說:


    “王處長,我怕完不成組織上交給我的任務。這出戲我怕唱不好”。


    王海剛嚴肅的看了梅怡一眼說:


    “唱不好也要唱,開弓沒有迴頭箭,組織上把你培養成一名公安人員。把你放在反特的最前線。是經過慎重考慮的。你不要忘記你在黨旗上的莊嚴宣誓!在黨的利益麵前,所有個人的榮辱,都應該置之度外”。


    梅怡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王海剛,在艱巨的任務來臨的時候,她確實是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她是個半路出家的公安人員。她沒有堅定的信念。擔當如此重任。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兒,她不知道該如何向楊軍解釋。


    楊軍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是個善良單純的女知青。


    以楊軍的性格,他和侯福來水火不融。如果自己和侯福來搞在一起,楊軍該如何看她?自己會親手把這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毀掉。


    想到心愛的楊軍。梅怡很心痛,很糾結。她沒有接受王海剛交給她的任務。


    第一次談話,就這樣在不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她沒有勇氣告訴王海剛自己戀愛了!


    省人民醫院的專家在伊蘭屯衛生院辦培訓班,其實就是普及醫療基礎知識。


    這樣的醫療基礎知識。對醫科大學畢業的梅怡來說,那簡直是小兒科。


    第一天的課,梅怡沒認真的聽。滿腦子想得都是王海剛給他布置的任務。


    他該如何向楊軍解釋這件事呢?要不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和楊軍講清楚?告訴楊軍自己是名警察,是一名人民公安。


    這樣做楊軍肯定能理解,並能協助她。把工作做好。但這樣做會嚴重違反公安保密紀律,是絕對不允許的。


    要不拒絕執行處裏交給她的任務。這樣做也不可能,這不符合她的性格。


    她畢竟是一名公安戰士。同時也是一名共產黨員。組織上交給他的任務必須無條件的執行,這是一名共產黨員對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要不就和楊軍先分手。等案子破了,再和楊軍解釋清楚!求得楊軍的諒解。


    可是這個案子什麽時候能偵破?自己心裏沒底。王海剛心裏也沒底。


    楊軍身邊那麽多漂亮的女知青?楊軍又是那麽的優秀,那麽的討女孩子喜歡。自己一旦放手。和楊軍就會永遠成為陌路人。


    梅怡最不愛聽的話就是:


    做不成夫妻就做朋友。那是對愛情的褻瀆。


    愛就要愛得轟轟烈烈,愛就要愛的死去活來,愛從古到今就是自私的。


    從飯店迴到衛生院後。梅怡一直在走神。


    她真的是很難執行處理交給他的任務。讓她和侯福來這個狗特務混跡在一起。他會崩潰的!


    整整一個下午,她都是恍恍惚惚的。


    專家們講的是克山病的起因,變異和防治,課時不長,一個小時左右。


    來聽課的村屯赤腳醫生,多半是剛剛掃的盲,他們都非常珍惜這次學習的機會,都在認真的聽講,認真的做著課堂筆記。


    梅怡坐在那兒,一課下來,她都不知講了些什麽。


    吃晚飯的時候。梅怡一個人去了水房,她想用涼水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衛生院的水房麵積不是很大,不到三十平米,房間的正麵按裝了十幾個水龍頭,北邊的牆上還鑲著一塊兒大玻璃鏡子,是衛生院的職工洗臉用的。


    梅怡看著境子中的自己,發現短短的一天,自己就瘦了,眼睛顯得格外的大。


    她對著鏡子,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的說:


    “楊軍你個冤家,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你了,你折磨的我好苦啊”!


    說實在話,梅怡還是很喜歡公安這個職業,保家衛國,莊嚴而又神聖。


    要不然必她不會中斷醫科大學的學業。瞞著父母加入到公安隊伍。當甜美的愛情和神聖的工作碰撞在一起時,她真的犯難了。


    就在梅怡對著鏡子胡思亂想的時候,鏡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張笑眯眯的國字臉。


    梅怡嚇了一跳,迴過頭來一看,原來是衛生院的院長牛永紅,梅怡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牛院長,你有事嗎”?


    牛永紅對著鏡子中的梅怡說道:


    “我們27連的梅大美人,偷偷的一個人躲在水房裏孤芳自賞呢,瞧瞧這麽美麗的容顏,這麽漂亮的臉蛋,自己一個人欣賞太可惜了,還是我們共同欣賞吧”。


    說著,牛永紅把手搭在了梅怡的肩上,淫邪的看著鏡中的梅怡。那張還算好看的國字臉,因為猥瑣而變得越發醜陋了。


    梅怡把牛永紅放在肩上的手拿掉,厭惡的說道:


    “牛院長,請你放尊重點兒,如果再這樣無禮,我就不客氣了”。


    牛永紅繼續淫笑道:


    “梅怡別總是這樣一本正經的,你是27連的衛生員,我是依蘭屯公社衛生院的院長,咱們打交道的時間還長著呢。你的白袍小將楊軍又不在,咱們開個玩笑還不行嗎?你看你剛洗過臉,像出水的芙蓉一樣白嫩,走!到我的宿舍去,我的宿舍裏有剛從天津捎來的雪花膏,抺在你的臉上一定會錦上添花”。


    說完,牛永紅趁機摸了一下梅怡的屁股,見梅怡沒有反應。


    牛永紅又要拉梅怡的手。


    冰晶玉潔的梅怡哪裏受過這樣的侮辱,手腕往上一翻,牢牢的扣住了牛永紅的右手腕,順著牛永紅手腕的關節反方向一擰。牛永紅的胳膊就被梅怡扭到了背後。


    梅怡的這一招叫四郎探母,痛的牛永紅大叫了起來,撲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上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梅怡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牛永紅,再加上梅怡今天心情不好,手上的勁也大了幾分!


    牛永紅疼的殺豬般的嚎叫了起來,保養良好的國字臉,因疼痛扭曲的變了形,幾滴混濁的淚水順著國字臉流了下來。


    這時,王海剛提著空暖壺,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見眼前的一幕,忙喝住梅怡說:


    “梅醫生,你這是幹什麽?開玩笑,也不要這樣啊,適可而止,適可而止”!


    梅怡見是王海剛從外麵進來,放開了牛永紅的手腕!


    牛永紅從地上站了起來,揉了揉被梅怡扭的發疼的手腕說:


    “王醫生。我和梅醫生在開玩笑,哈!哈哈!梅醫生的勁真大”!


    說完,牛永紅狼狽的跑出了水房。


    王海剛見牛永紅跑出了水房,迴過頭來,嚴肅的對梅怡說:


    “梅怡,你這是幹什麽?作為一個人民公安,應該把所學到的擒拿格鬥用在敵人身上,怎麽用在自己同誌身上呢”?


    梅怡委屈的看了一眼王海剛說:


    “牛永紅這個畜生,他在耍流氓”。


    王海剛聽了梅怡的話,驚訝的說:


    “牛永紅耍流氓,你也不應該這樣對他呀,畢竟是人民內部的矛盾。再說了,你現在是一名知青,怎麽能隨隨便便的用公安的擒拿格鬥呢?這樣做,你在27連做臥底還有什麽意義!你圖一時的痛快,會打亂我們的全盤計劃,你太讓我失望了。對了,梅怡,你對祖織交給你的任務考慮的怎麽樣了!明天中午我們還在依蘭屯飯店見麵。你給我個答複,要不我們就換人”。


    說完,王海剛提著空暖壺走出水房,這一著急,王海剛竟忘打水了!


    第二天中午,梅怡以陝西老鄉的名義迴請王海剛。


    他們如約來到伊蘭屯飯店,還是在上次吃飯的那個飯桌上。


    左右鄰桌沒有人,他們這次沒要米飯,要了兩碗麵條,兩個涼菜:涼拌竹筍,涼拌海帶絲。一個熱菜:梅菜燒白肉。


    菜是梅怡點的,梅怡知道王海剛好這口。


    當初,王海剛領著她們公安學員在北京香山培訓時,王海剛經常請他們吃酸白菜燒肉。


    一開始梅怡看見白晃晃的豬肉就皺眉頭。吃了幾次後,她竟然喜歡上了這道菜。


    肥肥的白肉經酸菜一燒,脫去了油脂。肥而不膩,特別香嫩可口,滿嘴留香。


    一臉嚴肅的王海剛,看見酸白菜扣肉,樂了!感歎的說道:


    “還是我們梅怡了解我,知道我好這口。說完,王海剛站起身來,去櫃台上拿了一瓶北大荒燒酒。


    倆人放著熱氣騰騰的麵條不吃,喝起了酒。


    其實梅怡的酒量還是可以的,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吸收酒精的能力強。再加上父親從小就把她和姐姐當男孩慣著,不反對姐妹倆喝酒。因此梅怡喝個三五兩不成問題。


    王海剛把兩隻酒杯倒滿後,笑著對梅怡說:


    “梅怡,我們共事兩年多了吧,我相信我對你還是了解的,你從來沒有對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推諉過,講過什麽條件。可是這次組織上讓你打入候福來的特務組織中去,你卻推三阻四,猶豫不定,這太不符合你的性格了,你能和我說說其中的原因嗎”?


    喝了兩杯酒後,梅怡的臉紅撲撲的。


    他抬頭看了一眼王海剛,說:


    “侯福來這個人太陰險了,流氓成性。劉曉萍和他搞了兩年對象,都快成他的妻子了,說害就害死了他,這家夥太喪心病狂了。候福來,在經濟上有大特務姨夫做保障,在政治上有師革委會主任王實秋做靠山,下麵又有幾個爪牙。我要和他們攪混在一起,27連的知青該怎麽看我?我以後還怎麽嫁人”?


    梅怡的話越說越低,說到後來。她嬌羞地低下了頭。


    梅怡的話讓王海剛大吃一驚,他最不想看的一幕還是出現了,於公於私,他都不想讓梅怡過早談戀愛。


    王海剛三十七歲,還未成家。他也愛過梅怡,考慮到兩人歲數相差很大。又是上下級關係,師生關係。


    他還是放棄了這份愛,梅怡今年22歲,正是女孩幹事業的黃金年齡,王海剛不想讓梅怡過早的戀愛。過早的戀愛會分散她的精力,影響她的工作,尤其是女孩子,一旦戀愛就會把感情放在第一位!


    之前他就聽到過坊間的一些新聞,說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農建27連有一對知青戀人,男的叫楊軍,武功高強,才華橫溢。女知青叫梅怡,美如天仙。


    倆人在北大荒上演了一出現代版的神雕俠侶。


    一開始王海剛以為這是坊間無所事事的人杜撰的風花雪月的故事。


    現在梅怡自己承認了。王海剛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知道工作一貫認真的梅怡為什麽對交給她的任務推諉!


    王海剛想了想,不動聲色的問道:


    “梅怡你戀愛了?男的是誰?你們發展到什麽程度”?


    梅怡盯著王海剛,把她麵前的酒杯端了起來,深深的喝了一口說:


    “他叫楊軍,河北省張家口市人,現在是27連的副連長,他很優秀,我們愛的很深,很甜蜜!處長,對不起,我是個女孩,我實在抵擋不住的突如其來的愛情攻勢,我繳械了。之前我一直為這件事而糾結,惶恐!你是我的領導,是我的兄長。今天我把這件事和你說出來,我的心一下子好受多了”。


    說完後,梅怡倔強的看著王海剛。


    王海剛被梅怡說的很感動,他端起酒杯,深深的呷了一口,語重心長的說:


    “梅怡,不是我反對你戀愛,你現在是一名人民公安,你是在執行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身上肩負著神聖的使命,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談戀愛,這樣你會把你的情緒帶到工作中去。再說了,農墾建設兵團也有規定,不允許知青談戀愛,你是個黨員,更應該在知青中起到表率作用”。


    梅怡看著王海剛,固執地說:


    “處長,我是個黨員,同時也是個女人,女人的感情是脆弱的,最容易被情所控。我自己孤身一人來到這荒涼閉塞的北大荒,親情無所寄,當排山倒海的愛情來臨時,我不知所措,我投降了,我戀愛了。我知道自己違反了組織紀律,但和我心愛的人轟轟烈烈的愛上一迴,也值!處長,你處分我吧”!


    王海剛見梅怡如此坦誠,也就不再說什麽了。梅怡畢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也是他派到北大荒來的,真要是梅怡犯了錯誤,他也有責任。


    他心平氣和的問道:


    “梅怡,你處的對象叫楊軍吧,他和侯福來的私人關係怎麽樣”!


    梅怡知道王海剛問這句話的意思,她爽直的說道:


    “處長,楊軍正直,無私。侯福來奸詐,陰險!倆人不是一路人,水火不容”。


    王海剛點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說:


    “梅怡,這就不好辦了,組織上讓你打入侯福來的特務組織中去,你肯定就要和侯福來來往頻繁,而楊軍又和候福來水火不容。楊軍肯定不同意你和候福來的來往。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隻有兩種選擇,要麽和楊軍中斷戀愛關係,一心一意的完成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破釜沉舟的打入特務組織中去。要麽你脫掉身上的警服,還迴到醫科大學讀書,和你的楊軍談情說愛呀,這樣你犯的錯誤就更大了,讓特務逍遙法外,破壞社會主義建設。你作為一名共產黨員,你能心安理得嗎?你能安下心來讀你的書嗎?你能對得起黨對你這麽多年的培養嗎?再說了,你迴去後我們再換人已經來不及了,這樣讓特務又多猖狂一年。這一年中,他們不知又幹多少壞事”。


    王海剛這幾句話快要把梅怡說哭了。此是的梅怡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如何處理忠誠愛情、忠誠國家之間的矛盾。她覺得太難了。


    梅怡低下頭來想了好一會才說:


    “處長,要不把我的真實情況告訴楊軍。告訴他我是一名警察,是一位人民公安,和侯福來在一起是為了工作。楊軍一定能夠理解我,並且還能幫助我。楊軍現在是中共預備黨員,再有幾個月就轉正了,做為預備黨員,楊軍有責任有義務幫助我做好工作”!


    王海剛聽了梅怡的話,知道梅怡還在為情所控,便嚴肅的說:


    “不行,這樣做是絕對不行的。你假扮成知青,一個人來到北大荒。瞞著父母,瞞著所有的親人。在咱們公安部十六處,也隻有我和幾個副處長知道,我們為此做了很多的前期工作,花費了很大的精力。你現在為了談戀愛,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一個與本案無關的人,你不覺得有點兒滑稽嗎?你這是對工作的極端不負責任”。


    王海剛這幾句話說的梅怡低下了頭,她感到深深的內疚。


    自己的愛情與國家的安全相比,顯得那樣蒼白無力。在愛情和國家的安全上,他也隻能放手愛情了。


    拿定主意後,梅怡抬起頭對王海剛說。


    “處長,那我隻能選擇和楊軍斷絕戀愛關係,但這個過程要有一段時間,我不能迴去以後就和楊軍分手,這樣做誰都不會理解,包括楊軍。包括所有的知青,也包括我們的敵人侯福來。我得找個適當的理由和楊軍分手,做到自然,合情合理。要不楊軍不答應,侯福來也會產生懷疑!


    王海剛見梅怡終於從愛情的困境中走了出來。高興的說道:


    “梅怡你說吧,你需要多長的時間?合情合理的和楊軍斷絕戀愛關係?能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處長。楊軍現在是中共預備黨員,再有兩個月,他就轉為中共正式黨員了。入黨後。指導員張海波準備保送他到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幹部管理學校讀書。他走後。我就有充足的理由。和楊軍選擇分手。你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吧。三個月後。我就能順利的打入侯福來的特務組織中去”。


    王海剛聽後,高興的把煙熄滅。給自己和梅怡都斟滿了酒。笑著對梅怡說:


    “行!給你三個月的時間。把前期的準備工作做好。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如果你和楊軍有緣的話。任務完成後。我給你去和楊軍解釋”


    梅怡聽了王海剛的話,心裏暖洋洋的。剛才壓在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她開心的笑了。


    “我一定會努力完成任務。說好了啊,任務完成後,你去給我和楊軍解釋,要不我就賴在你的辦公室哭,讓你無法工作”!


    梅怡說完,調皮的笑了笑,主動端起酒杯來。和王海剛愉快的碰了一下。


    王海剛終於做通了梅怡的工作,心情很愉快。酒杯端的格外的頻繁,話也多了起來。


    “梅怡,你是大學生!你對現在文化大革命有什麽看法”?


    梅怡把喝剩下的半瓶酒擰上蓋後,笑著對王海剛說:


    “處長咱們不談這些嚴肅的話題,專業的話題交給專業的人探討吧!咱們換點兒輕鬆的話題。對了,處長你的終身大事考慮的怎麽樣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咱們處的肖蘭同誌對你挺不錯的,你們倆人挺合適的。要不等任務完成後。迴到北京,我給你倆牽牽線”。


    王海剛用手指了指梅怡,笑著說:


    “你個鬼丫頭,現在開始拿我開涮了。現在肖蘭成咱們十六處檔案科的科長了。人家也看不上我。對了,梅怡,還有一件事沒和你說。今年咱們和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租借了一個頻道。每天晚上八時至十二時。我們占用他們的十五頻道。用來向全國各地的便衣偵察員用密碼布置任務。給你的時間。是每天晚上九時至九時十五分。僅有的十五分鍾。你一定要注意收聽。有任務我們就用密碼發出!沒有任務我們就播放音樂。廣播用的密碼和我們電台用的第二套密碼不一樣。迴了衛生院。我把廣播電台臨時用的密碼和電台密碼交給你。收音機還用處理給你配置的那台收音機。你如果有事向處裏請示匯報。還用處裏給你配發的電台照常發出就行。處裏的報務室二十四個小時都有人值班。另外,你要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有困難需要支援,可就近找黑龍江省公安廳重案科的科長周重民科長幫忙。我已經和他們溝通好了”。


    “知道了,處長同誌。保證完成任務。你還有什麽指示”?


    “沒有了。這才像個英姿颯爽的女公安戰士。對了,還有一件好事忘告你了”。


    說著。王海剛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疊錢來,遞給梅怡說:


    “梅怡,這是你今年三月份到九月份半年的工資,我給你從財務科領來了。你的工資還和以前一樣,基本工資是27元,加上糧補。煤補,肉補。等補助共計36元。你外出執行任務有多了10元的特崗費,工資滿額是46元。半年是276元。你點點,我都給你領來了。另外,你在外麵有關工作上的開銷,都先記在本上。執行完任務後,處裏給你報銷”。


    梅怡把錢接過來看了看,驚訝的說:


    “這麽多啊。我現在拿這麽多錢。都快成土豪了”。


    王海剛把梅怡擰上的酒瓶蓋又打開,把自己的酒杯滿上酒後,開心的說:


    “梅怡,那我們今天該打土豪了。昨天我請的客,今天你開了工資,該你請客了”。


    梅怡撅起了嘴,不滿的說:


    “處長,你真小氣,你是我的領導,又是男同誌。讓一個女下屬請客,你也好意思張口”?


    王海剛摸了摸後腦勺,委屈的說:


    “梅怡同誌,我都37了。至今還光棍一條,你怎麽也得讓我攢錢娶媳婦兒吧”?


    梅怡被王海剛逗得開心的大笑了起來


    “行!處長同誌,你留著錢娶老婆吧。今天我請客,說吧,還想吃什麽?要不咱們再來條魚吧”。


    王海剛一聽,高興的說道:


    “行,咱們再來條魚。把剩下的半瓶北大荒燒酒消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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