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靜抬頭看了看大教室牆上的大掛鍾,發現已是下午兩點了。


    一天馬上就過去了,他的心情還沒有調整過來。


    楊軍和梅怡兩人的身影總是交替在她的眼前閃現。


    早上的那點愛,現在全成了恨,她恨楊軍。她知道恨的沒理由,但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恨,她恨楊軍隨隨便便和梅怡去伊蘭屯。


    她恨梅怡長得漂亮。幾乎沒有給她任何的機會,就把楊軍的心給拿走了。


    她恨食堂裏幹活的那幫女知青們,沒心沒肺,嘰嘰喳喳笑鬧個不停。


    所有的恨讓她變得極度的沮喪,都快三點了,楊軍和梅怡還沒有迴來。


    他們倆現在幹什麽呢?吃了中午飯沒有?現在是不是依偎在一起逛伊蘭屯大街呢?他們不可能好到晚上也不迴來吧?


    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柴靜一次次的在心裏撞擊著自己。


    三個女人一台戲,二十多個女知青快要把27連的大教室鬧翻天了!


    剛開始幹活的時候,他們還能聊點正經的。三個兩個湊在一起。溫溫細語,聊勞動,聊家庭,聊愛情,聊著聊著就開始沒正興了。


    劉曉萍是最後進來的,她一進食堂,食堂就開始熱鬧了。女知青們把黃的,俗的,襠下的話,都向她拋來了。


    劉曉萍還挺愛聽這些話。彎彎的小圓眼閃動著蕩媚的光澤。她平時和知青們打鬧慣了,惲素玩笑來者不拒。


    食堂裏沒有男知青,隻有一個在女知青眼裏不算男人的男人,27連的編外知青郭又富!


    劉曉萍坐在桌子邊,拿起一把破土豆的小刀,笑罵道:


    “老娘不來,你們一個個還像個大家閨秀,很守婦道。知道老娘一進來,你們的浪勁就都來了。全剩下褲襠下的話了。


    女知青喬守紅把破割好的土豆籽倒入麻袋,紮好麻袋口。


    聽見劉曉萍的淫言穢語,很反感。


    她和柴靜一樣,也是個上海姑娘。但長得不像柴靜那樣玲瓏嬌小。喬守紅身材高大壯碩,從哪方麵看都不像個南方姑娘。


    她和劉曉萍是同一天來的27連,兩個人關係很好,平時經常在一起開玩笑。


    因此還沒等其它女知青開口說話,喬守紅就第一個向劉曉萍開了炮:


    “劉曉萍,今天的臉色真好看,挺水靈的。是不是昨晚春雨把你澆灌透了?我說今天早上侯福來無精打采的,像霜打了似的”。


    劉曉萍笑罵道:


    “就侯福來那杆破槍,中看不中用!輪到我的這塊沃土,就隻剩下幹打雷不下雨了。昨晚是我們認識的兩周年,我倒是想和他愛一下,可是他那個東西太不爭氣了,總是提不起神來。可把我憋壞了,早上一起來就牙疼!我也不知道侯福來那個牲口,去了趟佳木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劉曉萍的話招來了女知青們的一片哄笑。


    副排長唐婉正色道:


    “劉曉萍,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個家了,沒個家就永遠管不住候福來!候福來就因為缺少家庭的責任感,因此他才敢胡來”。


    核算員丁歆把一個做切好的土豆籽來扔進筐裏,接著說道:


    “這是人的本性,和成家不成家沒有多大關係,成了家就能把侯福來拴在褲帶上嗎?再說了,就是拴得住人,能拴得住他的心嗎?在這一點兒上,我就羨慕人家東方曉曉和張海波。東方曉曉也不怎麽管張海波,可是從來沒聽說過張海波有這方麵的緋聞。因此我們女知青找對象不是找權,更不是找錢。主要還是找人!找對象,就要找像張海波那樣有學問、有人格魅力的男人。


    劉曉萍最不願意別人拿自己和東方曉曉比,拿侯福來和張海波比!


    她知道自己不如東方曉曉漂亮。侯福來無論是學識,還是才貌都不能和張海波相提並論。


    自從張海波和東方曉曉調到27連後,劉曉萍就一直自慚形穢。


    她本想拿起刀象征性的幹點活,把這個讓她難堪的話題應付過去,剛才聽到丁歆這麽一說,氣就不打一處就來了。


    她認為丁歆是在揭她短。“嘖!嘖!”了兩聲說:


    “丁歆,你也到了找對象的時候了,我倒看看你能找個什麽樣的對象。像張海波這樣帥氣、有文化、有品位的男人,你想都別想,整個農三師也沒有幾個,就是有也輪不上你丁歆”!


    丁歆聽了劉曉萍的話,一點兒也沒生氣,她笑嘻嘻的說:


    “輪不上我,我也不著急,我找對象,什麽都不圖!就找個對我好的人就行了,就這麽簡單”。


    一句很平常的話,深深的把劉曉萍給刺傷了。劉曉萍氣的小彎眼瞪的餾圓,半天沒整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好久沒有言聲的東方曉曉,今天倒顯得溫順,乖巧。


    她見食堂裏的氣氛有點緊張,女知青們聊得急眼,快要吵了起來。忙謙和的說:


    “張海波有什麽好的?書卷氣太重,說話做事不成熟。要說文武雙全,長得又帥的極品男人,我們27連就有一個,說到這兒,東方曉曉故意停下來,賣起了關子。


    正在切土豆的喬守紅,石東花停了下來,異口同聲的說:


    “你說的是楊軍吧”。


    聽大家說起了楊軍。劉曉萍的話又多了起來。小圓圓也變得柔和了,。


    他看了看東方曉曉不懷好意的說:


    “楊軍的文化高,又會武功,長得又帥,又會拉小提琴,他的身上有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氣質。任何女人碰到楊軍都會動心,不要說我們27連,就是整個農7師,整個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幾萬名知青。楊軍也是最優秀的,比我們的指導員高的可不是一個檔次”。


    說完,劉曉萍眨著她那雙狡黠的小圓眼,幸災樂禍的看著東方曉曉。


    東方曉曉特別反感劉曉萍的這種眼神,她知道劉曉萍是在抬高楊軍,貶低張海波!


    她很生氣,心想:劉曉萍我又沒招惹你,你這是給我在唱哪出戲?


    東方曉曉決定就地反擊,她笑著說:


    揚軍確實是優秀,我們張海波是無法和楊軍相比。像楊軍這樣帥氣有才華的男知青,到哪個連隊都會讓女知青喜歡。他剛來27連時,就有這麽一個女知青為取悅楊軍,招首弄姿,極具媚相。可是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楊軍下連隊帶著大美女梅怡。讓我們這位風騷的女知青,狗逮尿泡空喜歡了一場”。


    劉曉萍知道東方曉曉文化高。嘴厲害,人緣又好,農三師師長又是她表叔,自己根本就不是東方曉曉的對手。


    他裝著和喬守紅開玩笑。想把這個尷尬的場麵給遮掩過去。


    這時27連的女戰神石東花停下了手裏的活,感慨的說:


    “我們27連的女知青時運不佳,年初給我們分來一個帥男張海波。接著就跟來個美女東方曉曉。今年好不容易分來個超級大帥男楊軍,後麵跟來了一個超級大美女梅怡。這還不算,後麵還跟著柴靜,邢妍等小美女。這對我們27連的女知青,可是個災難性的打擊啊”!


    石東花的話一說完,食堂裏響起了女知青的一片噓噓聲。


    綽號叫戰神的女知青石東花,是位湖南姑娘。地地道道的湘妹子,人長得瘦小健壯,細眉細眼兒。


    雖然是個姑娘,但他秉承了湖南人好狠鬥勇的性格,在27連和外界的幾次爭鬥中,石東花都衝鋒在前,一般的男知青都悚她三分。


    因此,27連的知青給她起了個戰神的綽號。


    石東花是27連有名的醋壇子。


    自從和趙紅軍搞上對象後,把趙紅軍收舍的服服帖帖。


    隻要趙紅軍和其他女知青有過分的玩笑和親熱的舉動,傳到石東花的耳朵裏,趙紅軍第二天肯定是傷痕累累。


    因此,趙紅軍和石東花成了27連知青茶餘飯後的談資。


    柴靜愛聽石東花的感慨,因為石東花第一次把她的美,和楊軍的帥,放在了一起!


    雖然中間隔著梅怡,柴靜卻聽得格外舒服!


    一整天的陰霾一掃而光,臉上又露出了純真,甜美的笑容。


    郭又富把知青的勞動安排好後,躲到廚房裏抽起了煙。


    他不想和女知青們開玩笑。


    因為這些天南地北的知青,開起玩笑來沒個深淺,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說的嚴重點。還是瞧不起他,他又不好意思發作。


    這些女知青她都很熟悉。他們之間經常有業務往來。


    女知青把分來的白麵、大米等細糧,拿到靠山屯,和他交換一些新鮮的蔬菜。


    據女知青們說黃瓜、西紅柿都可以美容,他就投其所好,盡量多種些黃瓜、西紅柿。


    喬守紅,劉曉萍,東方曉曉等女知青出手都很大方。


    他從這些女知青的身上得到不少的實惠,和27連的女知青做買賣,他感到很安全。


    和27連的男知青做買賣就不一樣了。


    這些男知青出手也很大方。他們除了和郭又富換些蔬菜外。還和他換煙葉。


    郭又富種煙葉也是一絕,他種的煙葉棉軟而不辛辣。清爽而不混濁。


    在伊蘭屯很有名氣。


    郭有福知道煙葉的利潤空間大一些。


    但他不願意和男知青做生意。因為有些輕浮的男知青在做生意的時候,經常占他老婆的便宜。他老婆好像挺願意,他又吃罪不起他老婆,敢怒而不敢言,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他抽了幾口汗煙後。本想躺在廚房的案板上睡上一覺,可是外麵的聲音很大,吵得他根本就無法入睡。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鍾。


    時鍾指向了3點,到迴家的時候了。他到食堂看了看,發現土豆籽快破完了。


    沒有破割也就剩下幾百來斤。估計有一個小時就完工了。他對東方曉曉說:


    “東方排長,我家裏有點事,先迴家了,餘下的事你們自己處理吧,你們把土豆籽破完後。放在太陽下麵曬上一個小時。去去它的水分。這樣有助於土豆籽發芽”。


    東方曉曉說:


    “郭師傅,你有事就先迴吧,餘下的事你就別管了,我們會處理好的。對了,郭師傅,今天是星期日,星期三,你來吧,趁我們女生排還沒有勞動任務,幫副業隊把土豆種上”!


    郭又富答應得很痛快,


    他從食堂出來,拐進豬場。碰上了朱有根。


    朱友根正拿著一把掃帚在打掃豬舍,看見郭又富過來,知道郭又富要迴家,就跳出豬舍上前攔住郭又富說:


    “有福,迴家啊,土豆籽破完了嗎?你讓知青們把不能破的小土豆給我送到豬場來。下午,我正好派上用場”。


    郭又福和朱有根是山東老鄉。


    據說他們還是一個縣的,因此他倆的關係很好。平時也走的很近。


    郭又富停下腳來說:


    “老朱,馬上就破完了,我和東方排長說好了,讓他們把土豆籽破完後,把餘下不能用的,都給你拉到豬場,我先迴趟家,趁今天有時間,迴去把西紅柿苗育上”!


    朱有根拉住郭又富的手說:


    “又富先別迴家,跟我去喝兩杯。昨天我在伊春山套住一隻野兔,隻吃了半隻,還有半隻燉在鍋裏。另外我還有事和你說。


    朱有根住在豬場的一個單人宿舍裏,宿舍就他一個人,顯得很冷清,淩亂,到處散發著單身男人特有個氣味。


    朱有根讓郭又富在小桌邊坐了下來。


    把昨天剩下的半隻兔子端了上來。又去外麵摘下兩個曬幹的紅辣椒,從床底下摸出瓶北大荒燒酒。


    均勻的倒在兩個碗裏,抬起頭來說:


    “兄弟,我們倆人不隻是山東老鄉,還是一個縣的,我們倆的村子相距不到五裏,我比你年長兩歲。作為你哥,端起這碗酒,我想和你說幾句心裏話。你和哥透個底,你和嫩白菜是不是真正的夫妻,也就是說你們兩個人領到結婚證沒有”?


    郭有富端起碗喝來大大的喝了一口。吧嘖了一下嘴說:


    “哥,我連老家都沒迴去過,去哪一兒領結婚證呢?我和嫩白菜也就是搭夥過日子”。


    朱有根也大大的喝了一口酒,對郭又富說:


    “兄弟,這就好辦了,你和嫩白菜不是一路人,永遠走不到一起,她那麽放蕩風騷,又那麽作賤你。我都為你害羞,聽哥哥的話,趁現在還年輕,又有一身種菜的手藝,留個心眼,多攢點錢,以後有機會扔下嫩白菜,迴咱們山東老家去發展”。


    說到這兒,朱有根停了下來,把一條兔腿掰下來遞給郭又富。接著又說道:


    “又富,記得上次我和你說的那個啞女嗎?


    郭又富接過朱有根遞過來的兔腿,咬了一口,禁不住說道:


    “嗯,好吃,朱哥,你的手藝還挺不錯的!對了,你說的是那個啞女吧!上次在豬場裏見過一麵,雖然是個啞巴,但人長得還挺周正的。手腳也勤快,是個過日子的好手”!


    朱有根自己端起酒來,又深深的喝了一口。


    然後掏出煙鍋,裝了一煙鍋郭又富送給他的煙葉,點上火後,吸了口煙,然後對著郭又富又說道:


    “啞女在我這裏幫了幾天忙,我才知道她並不是啞巴!隻不過她說話很慢,有點結巴,因此她不和人們交談,連裏的知青都認她是啞巴。她是哪裏人不清楚,看她眼睛發藍,我猜她是靠近m國那邊村屯的人”。


    郭又富忍不住打斷朱有根的話。說:


    “啞女,多大了,她是怎麽來的27連的”


    朱有根把抽了一口的大煙袋遞給郭又富,接著說道:


    “在豬場幹活時,我問過她叫什麽,多大了。她什麽也不說,估計她的歲數應該和我們差不多。有可能比我們還大,你也不要太計較這些,找個過日子的女人,比什麽都強。我聽郭建中說,說他是餓昏了,倒在淡水河大堤上。是郭建中救了她,把她從淡水河大堤上背了迴來,收留在27連,一開始在豬場幫忙,這幾天和女知青去良種場,選籽種去了。


    “又富,你如果有這個想法,我把他介紹給你,致於嫩白菜,趁早就離開他,他除了給你戴綠帽子,什麽也不會,這麽長時間了,連個孩子也沒給你生下”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兵團戰士,有組織關係,去和留都不由我做決定,我估計這後半生就留在北大荒了。你和我就不同了。啞女如果能看上你,你帶上啞女迴咱們山東老家,過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三十畝地一頭牛的幸福生活”!


    一碗酒見底了,郭又富的話也多了起來,他說:


    “有根哥,我來北大荒也有幾年了。和嫩白菜過上日子後。嫩白菜和她的兄弟欺負我,外人也看不起我,也隻有哥哥待見我。把我當兄弟看待,如果有一天兄弟混好了,一定加倍報答哥哥”。


    一瓶60°的北大荒燒酒喝完了,兩人已醉得一塌糊塗,外麵起了風,朱有根的狗在外麵叫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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