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暖的太陽灑滿了桃園時。已經正午。


    楊軍和梅怡戀戀不舍的從桃園走了出來。從梨花渡到伊蘭屯,一路下坡。倆人騎車不到十分鍾就來到了伊蘭屯


    早上沒吃飯。到了伊蘭屯。楊軍早已是饑腸轆轆。他和梅怡說:


    “梅怡,咱們先吃飯吧。我餓了,吃完飯後。咱們再去看大娘,完了再去伊蘭屯衛生院看望梁海雲!梅怡點點頭說:


    “行,小軍,聽你的,咱們先找地方吃飯”。


    楊軍和梅怡這是第二次來伊蘭屯。


    雖然他們對伊蘭屯還不是太熟悉。


    好在伊蘭屯的地方不是很大。


    一條解放路和一條尚誌路交叉在一起。


    伊蘭屯供銷社十幾個商業網點,基本上都在這兩條路上。


    不大一會,倆人就找到了東方紅飯店。楊軍把自行車放在飯店的門口,和梅怡手拉手走進東方紅飯店。


    東方紅飯店是公社供銷社下屬的飯店。


    來這裏吃飯的人很多。解放軍占了一大半。還有當地的農民和農三師的知青。


    不大的飯店已經沒有了座位,楊軍和梅怡好不容易在西牆角的一張空桌坐了下來。


    楊軍問走過來的服務員。今天的飯店怎麽來了這麽多解放軍?


    女服務員笑著說:


    “這些解放軍。是昨晚來的,估計是臨時駐紮,用不了幾天就要上珍珠島前線。對了,同誌,你們準備吃什麽飯”?


    楊軍看了看梅怡,問她想吃什麽..?梅怡握住桌子上楊軍的手說:


    “小軍,隨你,你想吃什麽就要什麽,別管我”。


    楊軍也沒有再客氣,拿起桌子上的菜譜。看了看說:


    “同誌,你給我們來一份黃花菜炒雞蛋。再來一份。紅燜麅子肉,再要兩碗米飯”。


    服務員答應了一聲,笑盈盈的走了。


    不到一刻鍾,服務員就把他倆要的飯端了上來。


    想不到在這荒涼偏僻的北大荒,還能做出如此色香味俱佳飯菜來!楊軍看的直發呆,女服務員見狀,便笑著說:


    “同誌,吃驚吧!我們這小飯店的廚師可不簡單。他年輕的時候在長春給皇帝做過飯,伺候過溥儀。偽滿洲國解體後,他迴到老家雙鴨山,給黑龍江省督軍張作相做飯。是貨真價實的禦廚。


    梅怡抬起頭來,眉頭稍微皺了一下。


    不滿的看了一眼女服務員,嫌女服務員的話多。


    梅怡細微動作還是讓楊軍看到了,楊軍微笑著對女服務員說:


    “同誌,你先忙你的吧,我們有事再叫你。


    看到英俊帥氣的小夥子,姑娘的話就多,女服務員也不例外。


    他還想和楊軍再說什麽,見楊軍下了逐客令,很不情願的走了。


    梅怡見女服務員走了。夾起一筷子燒的溜油的麅子肉放楊軍的碗裏,關切的說:


    “小軍,餓了吧!餓了就快吃,別傻看著了”。


    楊軍確實也餓了,他低下頭來,像個小孩子一樣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抬起頭來,見梅怡沒吃。隻是在靜靜的看著他。楊軍放下筷子笑著說:


    “梅怡,你不吃,盯著我,我都不好意思吃了,你也吃吧!麅子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梅怡又夾起了塊麅子肉放在楊軍的碗裏說:


    “小軍,你多吃點兒。看著你吃飯,我覺得特別的溫馨。我總覺的麅子肉有腥味,我不怎麽愛吃”。


    楊軍夾了一筷子黃花菜放在梅怡的碗裏說:


    “梅怡,你要是覺得麅子肉有腥味,就吃黃花菜。春天的黃花菜很有營養,也很敗火”。


    梅怡把楊軍夾給他的黃花菜放在嘴裏,嚼了幾口,不禁讚歎道:


    “真香,到現在我也餓了”。


    震山虎張金義今年過得很不開心。


    前幾天,他和幾個兄弟在伊蘭屯鬼市讓一個外地知青暴揍了一頓!


    那個外地知青還是戴著手銬,就把他的幾個虎兄弟打倒一片。


    伊蘭五虎的名聲從此就一落千丈,伊蘭屯的其他流氓們都在嘲笑他們。


    張金義顏麵掃地。他躲在家裏好長時間都不好意思出門。


    昨天,表哥呂誌成把他叫到派出所,告訴他:


    “現在中m國在珍珠島的戰鬥已經打響


    因為伊蘭屯距珍珠島的直線距離不到80公裏,伊蘭屯又是進出珍珠島的咽喉,因此伊蘭屯地理位置很重要。戰役期間,伊蘭屯將要駐紮xx軍的一個步兵團。作為戰役的預備部隊。為強化伊蘭屯周邊地區的的治安,給參戰部隊一個穩定的治安環境!伊春縣公安局給伊蘭屯派出所增派了警力,並派了一名教導員,監督我的工作。因為我去年經手的幾件事都沒辦好。縣局領導對我的工作很不放心。


    今年年初,你們和農三師27連打架,挨了縣局的批評。要不是縣革委會主任王興東把這件事壓了下來,農三師恐怕還要往下追究,現在是非常的時刻。你迴去告訴你的兄弟們,這段時間一定要少惹事,一旦再出事。誰也救不了你們”。


    今天是星期日,又是依蘭屯趕集的日子。


    張金義把他的幾個兄弟們約了出來,在東方紅飯店吃頓飯。把派出所所長呂自成的話告訴兄弟們啊,近段時間要低調些。不要再招惹是非,先躲過這陣風再說。


    當張金義和他們幾個兄弟走進東方訌國營飯店時,看見裏麵的人很多。幾乎找不到一張空桌。


    老三錦毛虎鋒利不由得火了。


    他站在門口大罵道:


    “飯店服務員都他媽的死絕了,大爺們來了,你們也不過來招唿一下。信不信,爺把你們鳥飯店給砸了”。


    張金義見馮利又在耍橫,趕緊製止道:


    “老三,來時我和你說什麽了?你能不能把你的脾氣改一改?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給我招惹是非?在這兒吃飯的人多半是部隊駐軍。中間戴紅袖章的可都是維持治安的憲兵。他們可跟你沒交情,揍你一頓,你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在這非常的時刻。你們出來多給我帶點笑臉。奸笑。淫笑,譏笑,皮笑肉不笑,什麽笑都行,別他媽的老是黑著個臉。等著仗打完了,這些丘八們走了,你們再耍橫”。


    就在他指手劃腳的說的時候。老二笑麵虎張玉朋友走了過來。


    他低聲地附在張金義的耳邊說:


    “大哥,你看,西牆角坐著一男一女。


    是不是上次打我們的那個知青。對,他叫楊軍,是27連的知青。旁邊的那個女知青就是下了呂所長槍的梅怡。


    張金義一看樂了,迴過頭來,對其他四虎說:


    “兄弟們跟我過去,把笑臉都給我堆在臉上,看我的眼色行事”。


    楊軍也看見了張金義,他見張金義和他的幾個兄弟向他走來,便站了起來,警惕的把梅怡擋在了身後。


    張金義走到楊軍麵前,雙拳一抱說:“這不是楊軍兄弟嗎?來伊蘭屯也不打一聲招唿。我們兄弟就是再窮,還是能管得起一頓飯的”。


    楊軍見張金義滿臉帶笑,還雙手抱拳。


    他知道,這是江湖的規矩。抬手不打笑臉,雙手也抱起拳來說:


    “各位大哥,我和我的女朋友來依蘭屯辦點兒事。就不打擾各位了,請多擔待”。


    楊軍把“女朋友”三個字說的很重。他的意思是:


    你們伊蘭五虎不要心存邪念。梅怡是我的女朋友,你們不能亂來,不要像上次那樣,不愉快的事再重演,別的事情都能原諒,對梅怡的不敬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張金義是個老江湖,他看人看的很賊,他知道楊軍是個性情中人。看重情義。因此,他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衝著楊軍又假心假意說道:


    “兄弟,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哥佩服兄弟的俠肝義膽,更敬重兄弟的高超武功,請兄弟吃一頓飯。就上次的事向兄弟賠禮道歉。可是一直也沒有機會。今天我們又遇在一起,算是一種緣分吧”。


    說著,張金義又把服務員叫了過來,說:


    “把這兩位同誌的飯錢記在我們的頭上,另外再給我們上幾道菜”。


    張金義對伊蘭屯東方紅飯店有什麽菜門清


    他不拿菜譜,隨口就念了起來:


    “木耳炒肉、猴頭蘑菇燉山雞,酸菜炒麅子肉,北大荒燒魚,再來兩斤北大荒高粱酒”。


    張俊義的麵子在伊蘭屯非常大。沒有多長時間。他要的飯菜就上齊了。


    楊軍也不知道張金玉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沒有拒絕。和梅怡坐在飯桌旁冷冷的看著張金義。


    張金義倒了一杯酒,放在楊軍麵前說:


    兄弟,我不讓你多喝,就這一杯酒,就上次的事向你賠禮道歉,另外我也想結交你這個兄弟,如果你不嫌棄我們這些農村人,我們就結拜為異姓兄弟,你看如何?


    楊軍見張金義沒有糾纏梅怡,說話也比較中肯低調,便把麵前的酒杯端了起來說:


    張哥,上次的事兄弟也有錯,下手重了些,傷了好幾位兄弟,我也向你們幾個兄弟道個歉,我先幹為敬。說著楊軍端起桌子上的酒,一口給幹掉了!


    喝完酒後,楊軍又誠懇的對我金義說:


    “結拜兄弟的事。我們以後再談,因為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彼此都還不了解,


    不過喝了這杯酒,我們不是兄弟,也是朋友。如果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效勞”。


    聽了楊軍的話,


    伊蘭五虎紛紛豎起了大拇指。笑麵虎張玉朋端著一杯酒走了過來。


    “兄弟,衝你剛才的幾句話。我們上次挨你的打也值”。


    我也敬你一杯,我叫張玉鵬,在伊蘭五虎中排行老二,人送外號笑麵虎。咱們是不打不相識,我也甚是先幹為敬”!


    說完後笑麵虎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全幹掉了。完了,笑麵虎了給又楊軍倒滿了酒。


    楊軍缺少社會經驗,不知道這是伊蘭五虎又在給他挖坑


    不知不覺的就和伊蘭五虎喝了一圈。


    這一圈兒喝下來少說也有半斤。


    楊軍在家時,父親和祖父從不慣他喝酒。但他吸收分化酒精的能力特強,這一點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半斤酒下來,楊軍沒有一點兒的醉意,紋絲不動,反而他的臉越喝越白。


    張金義明白,楊軍在酒桌上也不是個善茬兒


    喝酒臉越喝越白的人最難對付。他的三虎四虎已肖明顯的醉意,而楊軍卻應付自若,說話條理分明。況且楊軍身旁還有滴酒未沾,同樣身手不錯的梅怡。


    張金義心裏琢磨,看來今天臨時起意在酒桌上把楊軍整趴下的計謀又告失敗!


    他假惺惺的把一塊雞肉,放在楊軍的碗裏說:兄弟趁熱吃。說完衝梅怡點了一下頭說:


    “弟妹,我就不給你夾了。你隨便”


    梅怡的注意力都在楊軍的身上,他怕楊軍被伊蘭五虎給灌醉了,但又不好意思去勸阻楊軍,他怕丟楊軍的麵子,因此他在旁邊一直看著楊軍,也許是太專注了,以至於張金義和她說話。她沒有言聲


    楊軍見梅怡沒有動靜,怕張金義下不了台。


    端起來手中的酒杯,對張金義說:


    “大哥,你現在叫弟妹有點早了,我們現在隻是在談戀愛,不過我還是感謝大哥的熱情,我代表我的女朋友敬大哥一杯”。


    張金義老於世故,他明白這是楊軍在給他台階下,他端起了酒杯和楊軍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後,張金義有些神色暗淡,看了楊軍一眼說:


    “兄弟,我知道你們這些城裏的知青看不起我們,認為我們這些社會混混平時不務正業,遊手好閑,打架鬥狠!你們從骨子裏瞧不起我們。其實我們都是良家子弟,以前都有讓人羨慕的工作,先說我吧!我曾經是解放軍的軍官。曾在東北民主聯軍肖華縱隊擔任過排長。老二張玉朋曾經是個人民教師,後來由於種種原因,我們離開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楊軍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看著張金義驚奇的問:


    “你還當過解放軍,在肖華縱隊擔任過排長,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聽楊軍問起了他的經曆,張金義頓時來了興趣,他頗為自豪的說:


    遼沈戰役前夕,我曾經在國民黨新七軍當兵,當時新七軍隸屬國民黨東北剿總,是國民黨王牌主力部隊,軍長是黃埔一期的是李鴻。他見我的槍法奇好,就把我要到身邊,在他的警衛連當了排長,


    遼沈戰役開始後,新七軍被圍困在長春達一年之久,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新七軍和滇軍60軍起義投城。長春和平起義後,我被編到了消華縱隊,成了解放軍的幹部。遼沈戰役結束後,東北野戰軍揮師入關。參加平津戰役。在大軍入關的前一夜,我接到家裏來的信,說老家伊蘭屯搞土改,我們家分了土地。我聽後便悄悄的離開了部隊,迴到伊蘭屯。從那以後,我就和部隊失去了聯係”。


    張金義為了獲得楊軍和梅怡的好感,把他在謝文東手下當土匪的一段曆史給瞞了下來。


    楊軍也不知張金義說他的曆史是真是假!但出於對曆史的尊重,他還是不勝感慨的說:


    “解放長春是遼沈戰役的最後一戰!繼沈陽,錦州解放後,國民黨在東北黑土地上,就隻剩下長春這麽一座孤城了。當時長春被我東北民主聯軍圍了近一年,像一隻熟透了的桃子。隨時都會被摘落!


    守長春的新七軍是國民黨的主力部隊,六十軍是雲南部隊,他們剛剛從緬甸戰場上撤下來,沒有休整。被蔣介石送到了冰天雪地的東北戰場。因此,新七軍,六十軍的士兵們都不願意給蔣介石充當炮灰!但當時錦州尚未解放,沈陽還有國民黨衛立煌


    錦州和沈陽、相繼被東北野戰軍攻占。國民黨在東北的主力部隊廖耀相兵團十二萬人,被東北野戰軍圍在大虎山全殲,國民黨在東北的部隊幾乎全軍覆沒,隻剩下長春和營口這兩城。在這種情況下,東北剿總司令範漢傑帶領著新七軍在滇軍60軍的裹挾下全部參加了起義,長春宣告解放!


    楊軍還在接著往下講,張金義也在裝模作樣的聽著。其它幾隻虎早已興趣全無,在酒桌上嬉戲打鬧,有兩個人甚至低聲劃起了拳!


    楊軍突然發現自己犯了個小小的錯誤,給這些隻懂得敲詐耍狠,吃喝玩樂的渣子們進文明,講曆史是件很滑稽的事,


    他也看見梅怡在用眼色示意他。


    他講到這兒戛然而止,衝張金義抱了下拳說道:


    “張哥.你們兄弟們先在這兒吃著,我和我的女朋友還有點兒別的事,就先告辭了”


    “張金義巴不得楊軍和梅怡早點兒離。既然在酒局酒桌上讓楊軍出不了醜,打更是楊軍的對手,把楊軍留在這兒,隻能讓自己和兄弟們自討苦吃。


    想到這兒,張金玉也抱了下拳,假惺惺的說:


    兄弟,你們有事就先忙去忙吧,後會有期,以後在伊蘭屯有什麽事,咱們相互關照。


    楊軍禮貌的點了下頭。


    從東方紅飯店出來,楊軍和梅怡都感到輕鬆極了。


    尤其是梅怡,不習慣飯店的酒氣煙氣,還有伊蘭五虎陰斜的目光,坐在那兒渾身不自在。


    擔心楊軍那句話說錯了,引起新的糾紛和爭鬥。


    和伊蘭五虎吃了一頓飯,梅怡出了一身汗。


    出了飯店,梅怡長長的出了口氣。外麵的空氣清新,陽光明媚,他後悔沒有早點兒出來。


    他緊緊地挽住楊軍的胳膊,臉上又流露出了嬌美純真的笑容:


    “楊軍這頓飯吃的,可把我憋屈壞了,我們這頓飯,差點吃成鴻門宴了”。


    楊軍說:“沒辦法,像伊蘭五虎這樣的人,我不能得罪他們,我們沒有他們陰,沒有他們損?


    “明麵上他們不能把我們怎樣,但他們會在暗中給我們使絆子,和他們這些人在這兒較真兒,不值得。和他們坐在一起喝酒,給了他們足夠大的麵子,但前提條件是他們不能對你無理,這也是我和他們相處的底線”。


    梅怡搖了搖楊軍的胳膊看著楊軍說:


    “小軍,你現在就這麽在乎我?在這之前,我怎麽就沒感覺到”。


    楊軍被梅怡看的滿臉通紅,他緊緊的握著梅怡的手說:


    上午從桃園出來後。我就開始在乎你了,現在在乎你,將來在乎你,永遠在乎你,在乎你一輩子”。


    看著楊軍俊朗的臉頰,挺拔而偉岸的身軀。


    梅怡依偎在楊軍的懷裏。幸福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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