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出了錦州站,哐當,哐當的向北疾駛的行駛著。


    列車上的知青喧囂,沸騰了一個上午,又都疲倦了,有的靠著車座背睡覺,有的還在小聲聊天。


    列車車廂頂端的小喇叭正在播放著樣板戲《紅燈記》的選段!


    一些愛唱歌的女知青輕輕的跟著在唱!梅怡和烏雲格日娜也跟著在輕輕的享唱。


    楊軍和梁海雲一直聊著那些年東北血雨腥風的戰爭往事。


    他們從東北抗聯聊到臭名昭著的日本731部隊!從我黨十萬部隊挺進東北到血戰四平,四保臨江!從東北民主聯軍千裏南下圍困錦州到遼沈戰役結束,東北野戰軍百萬大軍殺向關內!


    兩人聊了兩個多小時了還是意猶未盡。對麵的梅怡和烏雲格日娜也不再唱了。烏雲格日娜緊靠著梅怡的肩膀甜甜的睡著了。


    梅怡一直聽著他倆聊天,時不時的還插上一句!更多的時候是在看著他倆。看楊軍的時候更多些。


    楊軍抬起頭來時,有時能和梅怡的眼光對在一起!不知是種什麽一樣的感應!兩人的臉都微微的紅了!


    像這樣的目光,倆人不知碰了幾次,有時梅怡對楊軍淺淺的笑一下,有時梅怡紅著臉低下頭去!


    梁海雲扭頭看了看楊軍,又看了看坐在對麵的梅怡。


    發現他倆在用眼睛說話,知道再和楊軍聊曆史已經不合時宜了。偷偷的抿嘴笑了一下,也學著烏雲格日娜靠著椅背睡了起來!


    列車到達吉林九台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了,興奮了一天的知青們又都睡了。有的知青趴在桌子上,有的斜靠在椅背上。偌大的車廂裏沒有幾個知青在說話!


    外麵下起了小雨,點點滴滴的打在站台上的水泥板上。有些雨滴還悄悄的鑽進車窗縫,打醒了熟睡的知青!


    楊軍一點睡意都沒有,覺得伴隨著這場早到的春雨,溫度好像降了些!他雙手抱了一下肩,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


    這一細微的動作被同樣沒有睡意的梅怡發現了。


    “楊軍,你冷嗎”,梅怡柔聲向楊軍問道


    楊軍用邊眼掃視了下坐在旁邊的梁海雲和烏雲格日娜,發現他倆斜靠在椅背上還在熟睡。


    他又一次大膽而熱烈的把目光投向了梅怡!


    和梅怡認識一天多了,之前由於作為一個男孩子的矜持和羞澀,楊軍沒敢在梅怡的臉上停留太長的時間!


    楊軍發現梅怡太美了,雖然長時間的坐車,梅怡沒有經過刻意的打扮化妝。但那種刻在骨子裏的美,讓任何一個青春萌動期的男孩子都會心動!


    白皙的皮膚,橢圓精致的臉頰,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閃爍著柔情似水光澤!


    更讓楊軍驚豔的是,梅怡美麗動人的臉頰上,左右各有一個圓圓的酒窩,平時不顯露。


    隻有在一抿嘴或一笑的時候,兩個小酒窩靜靜的綻放,給梅怡平添了無限的嫵媚和俊俏!


    楊軍忘了周圍的一切,忘了對麵是一個剛認識一天的姑娘,就這樣忘乎所以的盯著梅怡!


    梅怡見楊軍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她並沒有生氣!因為楊軍看自己的眼神很純很淨也很美!


    她調皮的伸出五指在楊軍的眼前挪了一下,柔美的笑了笑說:“楊軍,這樣目不轉的看一個姑娘,不太禮貌了吧!”


    楊軍被梅怡說了個大紅臉,他快速的掃視了一下烏雲格日娜和梁海雲,發現他倆還在酣睡。車廂裏的其他知青也沒有看向他們這兒。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為了掩蓋他的窘相,他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說:“沒,沒有啊,我是看你那雙酒窩,像人工雕刻在臉上一樣,真美!”


    說完楊軍為了扭轉話題,扭頭向窗外看去。


    “梅怡,下雨了,這是咱們到東北後的第一場雨。特別有意義,有情調,我突然想起南宋詞人陸遊的《春雨》來”。


    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春雨,楊軍像是對著梅怡,又像是自言自語,低聲的朗頌了起來:


    片片紅梅落,


    纖纖綠草生,


    無端夜來雨,


    又礙出門行。


    楊軍朗誦完陸遊的巜春雨》後,又把目光癡癡的投向梅怡。


    見梅怡也在深情的盯著自己在看,他的心一動,便俊朗的衝梅怡笑了笑說:


    “讀完陸遊的巜春雨》,觸景生情,我也創作了一首關於春雨的詩詞”說完楊軍又朗朗的頌讀了起來:


    春雨似珍珠,


    落地猶自若,


    夜半有幾聲,


    崔開萬物蘇!


    楊軍剛把他創作的詩詞讀完,梅怡驚叫了起來:“楊軍,你還會寫詩,寫的這樣美!”


    說完,梅怡覺得不妥,捂住嘴吧,快速的向梁海雲和烏雲格日娜看了看,見他倆還在熟睡,衝楊軍吐了一下舌頭,然後接著動情的說道:


    “楊軍看不出來你還會寫詩,詩寫的不錯,寫景喻情,韻律很妙,對仗也工整。真的沒想到你還會寫詩,我也特別愛好古詩詞,到了北大荒後,我一定向你請教!”


    “楊軍把看向窗外的的目光收了迴來說道:


    其實寫詩並不是勤學苦練能夠學來的,主要是靠的靈感天賦。再就是出觸發靈感的環境,這些都是缺一不可的。古人們常說,熟讀唐詩300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我的父親是北師大的國文教授,我的祖母曾是北師大的學生,他們對我的求很嚴苛。我剛5歲的時候,在我祖母的督促下,就開始背誦唐詩宋詞,到了上小學時,唐詩三百首我都能倒背如流。好在我的天賦不是太高,因此沒有修煉成專業的詩人,隻是靈感來時隨便吟上一首,自娛自樂罷了。”


    梅怡點了一下頭說:


    “我覺得你隨口吟的詩很美,更主要是你的滄桑吸引了我。真的,楊軍和你在一起是件很開心的事。


    外麵的雨好像是不下了,畢竟是春雨。真要是無休止的下下去,那就不珍貴了。


    一場春雨過後,車廂裏的空氣變得清新了起來。


    梅怡站起身來,從心禮架上取出一個軍用挎包。又從挎包裏掏出一個很精美的筆記本來,攤在桌子上對楊軍說:


    詩人同誌,把你剛才創作的詩詞給我抄到筆記本上吧。萬一到了北大荒,我們分不到一起,你得給我留點紀念,你不會反對吧?


    楊軍笑著拿起桌子上的筆記本。從上衣口袋裏取出鋼筆,灑脫的把自己創作的首詩詞抄到筆記本上。完了又別出心裁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梅怡從楊軍手裏接過筆記本,不由的驚歎到:好漂亮的字啊,筆法秀麗清新灑脫!


    她看的有點愛不釋手,把筆記本抱在胸前。似乎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過了好一會兒,梅怡才臉色潮紅的對楊軍說。


    楊軍,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你是個不尋常的男孩。你身上肯定有很多的故事,並不是因為你長得帥。主要是你身上儒雅的氣質。與別的男孩完全不同!不是任何一個男孩子能模仿出來的,像你這樣的男孩子。任何一個女孩子們都渴望了解你。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和烏雲格日娜悄悄的聊過你。可那個時候我們剛剛認識,你不迴答,我們也不好意思多問。


    現在我們成了好朋友啦!你可以和我講講你嗎?


    楊軍揉了揉鼻子,雙眼緊緊的盯著梅姨說:


    “梅怡,如果你是為了滿足好奇心。那我就不和你聊了。如果你確實是在乎我,那我就和你聊聊。聊聊我,聊聊我的家庭。剛上車時,我確實很鬱悶。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都是工人階級貧下中農的後代,根正苗紅。是帶著大紅花,被歡送到北大荒的。我是知識分子的後代,我是自己申請來的北大荒!


    說到這兒,楊軍近乎哽咽。俊朗的雙目裏滲透著少許的淚花。


    梅怡看著楊軍傷心樣子。她快要崩潰!最不想看見的一幕還是出現了,她定了定神向楊軍問道:


    “楊軍,你家的成分高嗎?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楊軍咬了一下嘴唇說:“還可以吧,我是四八年出生的,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的家庭


    梅怡心裏一驚,楊軍比自己還小2歲呢。這一路出來,梅怡也喜歡上了這個


    英俊挺拔的北京大男孩!


    她想了想寬慰楊軍道:“楊軍,你的成份不高,就是成份高也影響不了你。毛主席說過,有成份論,不唯成分論,重在政治表現。隻要你去了北大荒好好幹,我相信你一定是最出色的那一個,如果我們能分到一起,我會幫助你”。


    楊軍感激的看了一眼梅怡,激動的說:


    “梅怡,謝謝你,如果我們去了北大荒能分在一個連隊,我一定把我最優秀的一麵展現給你,爭取做一個合格生產建設兵團戰士”。


    “行,楊軍,我們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說完,梅怡伸過手來,久久凝視著楊軍


    兩雙向往未來,向往美好生活的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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