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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男孩兒極不情願地走向澡堂,眼眸所望之處,除了層層疊疊的樓房,四處遊蕩的小貓,孤單地發出「嗚」聲,其他烏壓壓地,悵然若失地臥在眼前,讓他感覺自己像走在一組毫無生氣的盆景裏。


    記不得是何時了,周圍少了記憶中人來人往。靠近澡堂時會看到從下而上連接的銀白色塑料管道,它們趴在牆頭奮力地悶哼著,兩個人舞爪張牙、狼嚎鬼哭好一陣子,然後才嗖地鑽入門簾的裏麵去。


    澡堂裏霧氣彌漫,濃厚得像棉絮,濕沉沉的,很有分量感,將他們遮掩住,緩緩摸著霧,迷離砂恍中猛然蹦出一張如黑漆皮燈籠的臉……


    那天晚上,孫昔明又做夢了。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再一次做那個舊夢。他驚唿一聲,醒了,發現自己滿頭都是汗。


    彭可從清晨八點鍾就在樓下停車等他了。之前,去小吃街買了一籠煎餃。此刻正看著他走下樓梯,邊招唿著。


    「早。」


    「早啊,給你帶了煎餃,車上吃吧。」彭可說。


    孫昔明幹嚼在嘴裏的餃子,感覺寡淡無味。


    「怎麽了?一晚上沒睡好?」彭可問。


    「嗯。」孫昔明沉沉閉上眼皮,眼前忽然迴蕩著夢境重現的最後一幕場景,放在腿上的手,心裏想要攥緊拳頭,但他克製住了。


    彭可咬了口汁汁爆滿的鮮食,混合著嘴裏環熱乎十分的唾液,邊咀嚼邊說,「昨天那個浴場案子你有頭緒了嗎?」


    「還是老樣子,走訪受害者的社會關係,再做下一步的定奪吧。」孫昔明毫無意義的衝她笑了笑。


    公安局小組辦公室。


    「老大,彭姐,你們來啦?」程穆手抓著飯團,含糊其辭地說,「你們吃飯了嗎?」


    程穆伸手準備把剩餘的兩個飯團送出去,隻摸到一個圓鼓鼓的溫熱的飯團,他尷尬的抿著嘴巴,憨笑著說,「隻剩下這一個了,嘿嘿。」


    「別,我們可不是垃圾桶,你還是留著給你的張法醫吧。」彭可把程穆的小心思捏的透透的。


    程穆的眼睛在眼皮後麵跳動了一下,注意間孫昔明走遠了,他向彭可吐著舌頭。


    「唉,經曆了這種案子,越發導致我不想再去澡堂了。」彭可長籲短歎道,邊整理差點在桌麵上積灰的雜物。


    「彭姐,你還去過澡堂子啊!」程穆半信半疑地說。


    「對啊,在我那個年代,為了省錢,幾乎都去澡堂子啦。」彭可迴想起兒時時光,娓娓而談,「裏麵什麽年齡的歲數都有,魚龍混雜,呆在裏麵每一分鍾都熱得發燙。」


    彭可一想到那個畫麵,水蒸氣充斥著滿臉,周圍大媽的搓澡巾隨處亂扔,那股新鮮出爐的臭腳丫子味彌漫在空氣中。他渾身不適地打了個哆嗦。


    「感同身受。」孫昔明說。


    「老大,也是和彭姐一樣,受不了那裏的溫度?」程穆心裏藏著許久的好奇猶如一顆剛出生的小苗逐漸生長。


    「不是,主要是那種氛圍吧!」孫昔明淡淡迴應。


    他嗬地長籲,他已經記不清是何時想起初次跟母親出了布滿石塊混合著泥土鋪陳的深邃老路,在一起滿是圍著女性的浴室,城市在眾目睽睽之下洗浴全身。


    印象中那間澡堂是擺在兩個樓層的中間,顯得格外的擁擠狹小,可應了那句麻雀雖小,俱全。暖氣也非常足,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


    隻不過每次去那洗澡並不像是享受,反而是得罪了人,被派到那受罰。


    人擠著人,兩個肩膀緊緊挨在一塊,三四個花灑像是在小巷間突然下起了一場瓢潑大雨,又有時含著零丁的星光,怎麽使都不得勁。


    孫昔明心髒不大好,如果一掀開比


    棉被還要裏三層外三層裹著的擋風門簾就硬闖出去,他的身體就會發出抗議——心髒會通通的上跳下竄的疼痛。


    於是,每次他都盡力用肩膀支淩起擋風簾子兩邊盡量穩住步伐吸氣吐氣,來迴快走好幾次才進到裏麵去。


    那時,孫昔明才三、四歲的樣子。因為不愛吃飯,身材瘦小的很,一整個肋骨像是皮包骨似的,觸手可碰。他的父親剛當上刑警沒多久,工作繁忙得很,根本沒有多少時間著家。


    每每跟著孫母前往澡堂洗澡時,總會遇見幾個跟母親相熟又早早結了婚的少婦。八九不離十會用著幾乎姐妹的話語調侃幾句。


    「小弟弟,你怎麽跟別的孩子不一樣?」


    「小弟弟,你怎麽跟你的媽媽老是來這呀?」


    「小弟弟,你害不害臊?」


    一開始,孫昔明純粹的站在那兒,不知所措,兩隻腳並得直愣愣的,不敢去靠近那群矯揉造作的大笑又時而故作姿態的女性。


    本來沒覺得去跟著母親去澡堂洗澡這件事沒什麽可羞的,但是每趟去都得被說一次,就總覺得那裏總歸是要應該羞一下的。


    往往她們逗完他後還要再跟孫母寒暄一兩句,「孫先生也真的是,當初不好好生個女兒,非要生個男孩。」


    「你也真夠辛苦的,幸好我家那位一直幫忙帶著,也沒讓我少操點心。」


    「不過這孩子瘦削,你的狀態也不如往前了,是不是有什麽事兒了?」


    母親每次被問到這種問題,眼裏流露著他那是不懂的昏昏暗暗,隻覺得母親強扯著笑容,連忙否認。


    上初中後的孫昔明偶爾被人約著一起去澡堂洗澡時,即使是被人刻意問起,心髒也會止不住的快速跳動,止不住泛起惡心,差點將胃都翻個底朝天。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的敏感詞,導致他初中常被人看笑話。


    如今,也多虧他的父親「細心教導」作為警察的他,心理素質也過硬了許多,不會太過丟失顏麵。


    「王晨,是他前公司的女上司,我問了跟張海林相熟的公司職員,得知就是王晨在離職當天和受害者產生過爭吵,主要是因為合作關係的原因,解雇了他。


    但是受害者認為,這原因僅僅是跟女上司吵了一架,看他不順眼。


    而且我們通過外部攝像頭和一個月前做對比,王晨經常來這家洗浴中心,至少每周三次,周末、周二和周四。而受害者遇害的當天,正好是周四。」調查組的小張剛從外頭風塵仆仆的迴到公安局,便迫不及待地將這個線索告探案組。


    孫昔明嘴角一鬆,「好的,我們知道了,辛苦了。」


    上午十點鍾左右,再一次進行集中討論。


    「之前擺托調查組的事情有眉目了,有著糾葛的社會關係,有很大可能是這位女性——王晨。」


    孫昔明把王晨的照片貼到受害者旁側,繼續往下將案件複述一遍,門外的方樂輕輕敲門,伸手示意孫昔明過去。


    「討論先暫鍾。」


    彭可和程穆不約而同的向孫興民的背影看去,內心嘀咕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方樂怎麽突然來了?


    「彭姐,總部不會又要把老大調迴去吧?」程穆口無遮攔的說道。


    彭可對著白了眼,「瞎胡說,這些案子還沒破呢,瞎胡說什麽呢!」


    「我說你們倆還真是什麽師傅,什麽徒弟?都含著一線的精髓。」張藝聳動著嘴角,嗔道。


    門外,


    「方警員,找我什麽事情嗎?」孫昔明經曆了上一次事情,心裏擱的慌,眼神像是受到威脅的虎獅,戒心著。


    「放心,沒什麽大事,就是上頭安排了一個剛上任


    沒幾年的刑警到你們組來,等會過來報到。」方樂超出了他心中的不適,褶皺的魚尾紋微微翹起,嘴角放鬆的微笑,令眼前的人兒漸漸地放下了警惕性。


    「龍城鎮包括龍城市的案子,還是得多虧你,最近案子發生的越來越少了。市裏麵還給了咱們局裏這個季度不少分呢。」方樂說。


    「嗯,大家一起幫的忙。」


    「行了,別客道話了,你現在在處理案子吧,我也就不多打擾了。」方樂識趣的擺擺手,示意不要送了。


    孫昔明神色一身輕地迴到會議室,讓在座的事猜想估計是什麽好事情。


    「昔明,什麽事啊?」彭可道。


    「局裏調了新人來我們組。」孫昔明冷不丁的看著幾人歡喜幾人愁的臉色,隨後用手拍著白板,「繼續。」


    「我們可以跟之前的信息相結合,當初保潔人員說這位受害者曾在女浴室門口張望,那麽我們可以大膽的猜測,是不是當時王晨也去了那家洗浴中心?


    而所謂的張望,其實就是踩點。


    第二點,受害當晚,監控拍到受害者當天下午就到浴室了,而王晨也是同一時間點。


    那麽,按照受害者的性格,這個時候應該就會找王晨進行一番理論。


    而王晨作為白領上司,是個高學識的人士,又有女人的特性,不想在外麵跟男性發生拉扯關係。


    所以我認為當天不僅是受害者跟保潔發生的爭執,而爭執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為王晨。」


    眾人備著快速的一段梳理給疏通了,但是這順利的過程,又沒有表明誰是兇手,難道是王晨?


    「所以你認為王晨是兇手?」彭可說。


    孫昔明微啟著眉搖頭,「當然不是,隻是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出發點,我們一方麵要找王晨談談,另一方麵,要巡查是否與這兩個人相關的人或事,如果剩餘的話,那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討論到這,每棟樓裏的鍾聲重重的敲起了響亮悅耳的聲音……中午放飯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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