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蕭綽振奮無比。


    她發現一件事,似乎對於許良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困局。


    隻要他想,可以隨時想出對應破局計策。


    倒是大乾的國力跟她現在的處境導致這些計策無法現在實施。


    蕭綽心底幽幽一歎,輕聲提醒:“錢先生,許愛卿,大乾與吳國之間還隔著楚國,凡事還需由遠及近。”


    錢不韋頗覺可惜地搓了搓手。


    他覺得再讓許良說下去,他迴頭就可以著手布局此事了。


    他已在心底打定主意,離開皇宮後定要再跟許良見上一麵,詳聊此事。


    他的身份特殊,無法上戰場廝殺,心底一直都有遺憾。


    如今聽到這種不上戰場也能為國建功的計策,如何不上心?


    可惜被女帝打斷了。


    女帝的話他自然也聽得明白——缺銀子!


    且女帝讓他不遠千裏迴來,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向許良問計賺錢。


    “許大人,不管是出兵韓國還是羊毛計,都需要大量銀錢,這筆銀子從何而出?”


    “這……”


    許良下意識搓了搓手。


    錢不韋愣了一下,“許大人這是何意?”


    蕭綽輕哼一聲,“婉兒,給他!”


    上官婉兒也麵露不悅,輕哼一聲,從袖口裏抽出銀票,“給你!”


    君臣二人錢給的熟稔無比,卻看呆了一旁的錢不韋。


    “陛下,您這是……”


    不等他弄明白是怎麽迴事,許良看了一眼銀票後臉色明顯有開心跟糾結。


    還是二百兩,居然沒漲價!


    但這糾結眨眼間就被堅毅取代。


    “陛下,微臣正有一計,可充盈國庫!”


    “啊這?”錢不韋瞠目結舌,“這,這是……”


    他看到了什麽,皇帝花錢跟臣子買計策?


    看三人這給錢、接錢的做法,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他怎麽敢的?”


    錢不韋內心震撼。


    反觀蕭綽卻並不在意,直接問結果,“何計?”


    “廉親王一黨雖然被除,應該抄沒不少家產吧?”


    蕭綽點頭,“是有不少,但除了銀錢土地,還有諸多古董字畫,無法變現……難道你有法子可以變現?”


    “有!”


    許良沉吟道,“那些文玩字畫可拿出一部分用來拍賣。”


    “拍賣?”


    蕭綽、上官婉兒看向錢不韋,結果後者也是滿臉疑惑。


    他也不懂,疑惑看向許良。


    “所謂拍賣,就是把一件東西放在公開場合售賣,讓買家自行出價,價高者得。”


    許良娓娓道來,“陛下可差人從這些東西中篩選出一部分不用的,冠以宮廷之名,可令其上漲甚至翻倍……”


    “若陛下願意,甚至可以題字、蓋戳兒,更能令其瘋漲,原本隻值十兩的可能會漲到一百兩,甚至三百兩、五百兩……”


    許良還沒介紹完拍賣,蕭綽三人卻是麵麵相覷。


    “拍賣?價值十兩的物件賣出一百兩甚至三百兩銀子?”


    上官婉兒麵露不可思議,“竟有此等經營之法?”


    蕭綽也沉吟道,“此法讓朕覺得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想不出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唯有錢不韋皺眉沉吟後才道:“陛下,長安長樂坊往往有不少公子哥同時喜歡一個花魁,為了博美人一笑,往往互相攀比,看誰花的銀子更多……”


    蕭綽皺眉,“花魁?”


    上官婉兒嗬嗬一笑,“許大人還真是術業有專攻。”


    許良臉瞬間黑了。


    這上官婉兒怎麽迴事,怎麽動輒就陰陽他?


    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補充了一句,“陛下,微臣聽聞,白馬寺的主持也會給一些佛寶、僧衣開光,讓香客出價,價高者得。”


    許良有些詫異。


    沒想到上官婉兒還有“仗義執言”的時候。


    蕭綽一扶額頭,“朕說怎麽感覺有些熟悉,原來是在這裏!”


    錢不韋歉然看向許良,“許大人……”


    許良擺手,“無妨,習慣了。”


    上官婉兒也麵有慚色。


    蕭綽沉吟道:“隻是題字蓋戳兒倒也無妨,要多少朕都可以蓋!”


    不料許良卻搖頭道:“陛下,拍賣的東西不是越多價越高,這種事講究的是物以稀為貴。


    太多的話買家不會覺得貴重,反過來又不會買了。”


    蕭綽忍不住扶了扶額頭,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屬實有些外行。


    “錢先生?”


    錢不韋點頭,“坊間多的是富戶,凡事所求隻是‘稀罕’二字。


    物件越罕見稀有他們越想購買,最好是除了他誰也沒有……”


    他衝許良拱手道:“許大人大才,乃錢某生平所罕見。


    隻是這拍賣物品得是珍品,若要長期經營下去,哪裏來的這麽多珍品,難不成真要陛下國庫中拿出珍寶來拍賣?”


    許良心底暗忖這錢不韋商賈之才似也沒他想的那麽高。


    “錢先生,東西是不是珍品,甚至是不是從國庫裏拿出來的,其實不重要。”


    錢不韋愣了,“不重要,此話何解?”


    許良淡淡一笑,“隻要陛下說它是珍品,它就是珍品。”


    “這……”


    三人都愣住了。


    錢不韋猛然間明白什麽,興奮道:“不錯,有陛下在,即便它隻是一張普通的紙,隻要蓋上了印章也會變成禦用之物。


    即便隻是陶盆泥瓦,也可作為傳家寶代代傳下去!”


    許良點頭,還不算笨到家。


    蕭綽目中有些抑製不住的激動。


    她從登基之初就想對韓國用兵,以此穩固帝位。


    隻是一直以來都受內憂外患掣肘,隻能是有心無力。


    萬沒想到許良上朝之後對韓國用兵已經提上日程,眼下已經開始著手準備銀子了!


    看著許良跟錢不韋議定拍賣細則,她愈發期待:隻要對韓國用兵成功,此後大乾史書上必定會留下她的一筆。


    這一切,都歸功於許良!


    當然,有了許良,她已經不再滿足於此,她要一步一步橫掃列國,做那千古一帝!


    她要讓往後為帝者,讓史家記載時,都繞不開她!


    看著許良跟錢不韋商談拍賣細則,蕭綽低聲吩咐:“婉兒,讓禦膳房準備午膳,確保他二人今日就將拍賣之事定下來。”


    “遵旨。”


    上官婉兒心緒感慨地走出禦膳房。


    她現在心情極為複雜。


    既有對二人婚事未成的悵然若失,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許家有無可能再上門提親?


    這種可能不大。


    人家鎮國公也是要臉麵的。


    若自己主動跟爹爹提呢?


    隻怕爹爹也要嗬斥她吧,婚姻大事豈能反複無常?


    個何況哪有女子主動的?


    當然,她心底還有對許良的一縷埋怨:就算此前藏拙,也沒必要用去青樓這種方式自汙吧?


    試問哪個女子願意自己嫁的郎君是個喜歡流連花叢的浪蕩子?


    隻是如今再看許良,哪裏有半分浪蕩子的樣子?


    不說陛下已經允諾將來要重用他,隻說今日顏夫子跟錢先生對他都那般態度。


    能讓二人同時放下身份、拱手稱謝的,整個大乾能有幾人?


    上官婉兒吩咐了太監傳話後又迴到禦書房,卻見到錢不韋已經半個身子探向許良,一副虔誠聽教的姿態。


    錢不韋:“這樣如何?”


    許良搖頭。


    錢不韋皺眉苦索:“這樣呢?”


    許良仍舊搖頭。


    錢不韋神色愈發凝重……


    再看女帝蕭綽,竟不在跟前,看樣子是二人已經議定拍賣細則。


    讓她奇怪的是二人既然議定,為何不離宮。


    莫非就為了留在宮中吃飯?


    上官婉兒滿心疑惑,走近之後隱約聽到二人對話:


    “許大人,那本什麽梅真能掙錢?”


    “帶圖帶文字的,包你滿意。


    廉親王知道吧,看了都舍不得鬆手。


    我已經做成幾份精品樣本,迴頭讓人送你一份先看看……”


    “那分潤的話……”


    “不提這個……”


    “不不不,要提的,以後許大人若是再有掙錢的法子,帶我一起……”


    上官婉兒瞠目結舌。


    這才多大會,陛下的“錢袋子”就跟許良“勾搭”上了?


    ……


    顏山書院。


    一輛馬車停在書院內。


    車夫敲了敲車門,“夫子,到了!”


    顏山走下馬車,手捧一本《晉史》,目光堅定且銳利。


    馬車旁,正有幾個年輕人快步迎上。


    “先生!”


    學子們躬身行禮。


    人群中一人手腳長大,高出旁人一頭有餘。


    他腰別寬闊大劍,濃眉大眼,麵相憨厚,期待看向顏秋,“先生,今日講什麽?”


    顏秋微笑道:“今日不講學,收拾東西,明日隨我去陽翟。”


    眾學子不由奇怪,“先生,去新鄭做什麽?”


    顏秋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去行聖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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