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去將朕準備的銀票拿來,十萬兩!”


    蕭綽眼見定國公跟許良沒有挾勢邀功,心情十分舒暢。


    許良眼皮狂跳,多少?


    十萬兩?


    蕭綽難得看到許良震驚模樣,眉眼皆帶著笑意,“許愛卿,朕這補償你可還滿意?”


    許良連連點頭:“謝陛下!”


    他心底已經在想著,這麽多銀子該怎麽花。


    是將紅袖招買下來,還是辦個超級會員卡。


    蕭綽又看向許定山,“老國公,許愛卿忠勇為國,這些銀子跟他的功勞相比,自然不算什麽。


    隻是朕將對韓國用兵,耗費不少,難以支絀,到時候還需仰仗老國公。”


    許定山目中泛起亮色,心領神會,欠身行禮,“為陛下分憂,乃是臣子的本分。”


    女帝意思明確,對韓國出兵將會用他鎮國公的人。


    如此可以光明正大獲取的功勞,由他鎮國公來分配!


    不說以後女帝是否重用許良,單是這變相的“補償”足以保證許家再延續一朝甚至兩朝皇帝不倒!


    女帝的誠意,足夠!


    蕭綽點頭,又轉向許良,“許愛卿,朕的銀子,可不白給!”


    “朕召你進宮,正有一件煩憂事找你。”


    許良暗歎,女帝的銀子果然沒那麽好拿,還沒到手就開始攤派任務了。


    但麵上功夫還得做足,“微臣原位陛下分憂。”


    “倒也不是朕的事。”


    蕭綽歎道,“廉親王勢力被除,朝中空出諸多要職,朕想拔擢幾人做堂官,其中尚書閣首輔朕想讓張居中來擔任。”


    “隻是張愛卿以家中妻子善妒為由拒絕了。”


    許良詫異,“善妒?”


    “正是。”蕭綽無奈將張居中的事說了一遍,最後看向許良,“朕想幫張愛卿解了這難題,讓他更好為朝廷效力。”


    “許愛卿,你可有法為朕分憂,為張大人排憂解難?”


    許良這才明白蕭綽說的“煩擾”是何事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朝堂上看上去一身正氣、無所畏懼的張居中居然懼內。


    不過想想孫氏的遭遇倒也情有可原。


    可孫氏的做法放在眼下卻是不可理喻的存在。


    夫妻感情再大,能大得過效忠皇帝?


    得虧這是女帝通情達理,若遇上個脾氣暴躁的,如朱老四關夏言那種,直接關大牢裏,活照幹,錢不給!


    當然,張居中也夠“可憐”。


    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張居中貴為一閣堂官,沒有兒子,沒有妾室,在大乾乃至列國朝堂隻怕都是一股“清流”。


    許良想到自己第一次上朝堂時,這位張大人還替他說話,心底頓生同情。


    再想到女帝所說,張居中堂堂禮部尚書,每日何時起床,何時上朝,何時房事都由孫氏安排,這同情就愈發濃鬱了幾分。


    一旁許定山慨然歎道:“張大人苦啊!”


    蕭綽看到許良先是皺眉沉思,後是輕輕搖頭、似在惋惜,又會心一笑,便提高聲音道,“許愛卿,可有法子解決?”


    許良沒有馬上迴答,隻拱手,“陛下,容微臣再想想,有無更好法子。”


    “什麽!”


    蕭綽聽出許良話外音,更好的法子?


    意思是現在已經有了?


    上官婉兒驚疑不定。


    困擾張居中一二十年的問題,他一個當事人都沒招破解,你才聽陛下說了幾句就有法子破解了?


    許定山不無擔憂,乖孫啊,好處撈得夠多,風頭也出得夠大了,可別得意忘形,容易閃著!


    哪知許良卻語出驚人:“陛下,臣有上下兩計!”


    許定山驚得差點沒發出聲來。


    這小子肯定飄了!


    雖然他知道今時不同往日,許良也先後獻出了換國計、飲水絕戶計、貪官賑災計,且每一條計策都起了作用。


    可那些計策應該都是許良深思熟慮過的。


    哪像眼下,陛下才剛說沒多久!


    蕭綽麵露期待:“許愛卿,快說!”


    “陛下,微臣這下策名借勢壓人。”


    “可暗中遣人造勢,說陛下有意重用張大人,卻聽聞張大人沒有子嗣,故此擱置。


    所謂忠孝節義,方為正人君子。


    一個沒有子嗣,不重孝節的人,很難對陛下忠誠,很難對大乾忠誠。


    張大人雖為朝中重臣,但家風堪憂……陛下如何敢用?”


    “隻待長安城內人人議論,孫氏必然處在風口浪尖。”


    “再找孫氏相熟之人有意無意散播此消息,確保她知道此事。”


    “孫氏可以不讓張大人升官,也可以不管他的官位,總不好連名聲、顏麵都不要……”


    許良還未說完,蕭綽、上官婉兒已經瞠目結舌。


    這下策,好毒!


    這借勢壓人明擺著是要用悠悠眾口將孫氏架在火上烤!


    像孫氏這樣的人,在整個大乾官眷圈都有頭有臉的,能忍受被人說成因為自己善妒導致夫君官位不保?


    不等女帝有所表示,老爺子許定山率先出聲:“不行,張大人為人剛正,素有賢名,你這計策壞了孫氏名聲不說,連張大人也一起禍禍了!”


    上官婉兒也輕聲提醒:“許大人,隴州孫氏乃望族,不會坐視這等傳言散播開的。”


    “且孫氏兄長孫望龍,乃是刑部尚書鄭開元的得力幹將,若他循著線索查到你身上……”


    蕭綽也點頭道:“許愛卿,此計雖有成功可能,但張愛卿一點名聲不易,還是另想他法吧。”


    許良心底一凜,趕忙拱手“陛下,臣也覺得這下策太過陰損,不妥!”


    上官婉兒嘴角噙笑,“嗬”了一聲。


    蕭綽也麵帶笑意,“那就說說你的上策吧。”


    她看出來了,許良哪裏是覺得陰損,分明是怕了!


    若論陰損,還能比對付戎狄、魏國的絕戶計更陰損?


    “微臣這上策,名為吃絕戶計!”


    “什麽,又是絕戶計?”


    蕭綽果斷否定,“不行,朕是想讓張大人有後,讓孫氏不再如此反對,不是讓他成絕戶!”


    果然,婉兒的擔心不是多餘,這許良出的計策就沒有不毒的!


    上官婉兒秀眉蹙起。


    本以為許良用計狠毒,卻沒想到會這麽毒!


    自己還是高估許良的道德底線了。


    從先前第一次上朝到現在,他用的計,就沒一個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


    老爺子許定山眼皮直跳,差點沒忍住要踹許良。


    “臭小子,給老許家攢點陰德!”


    許良無奈,“陛下,微臣說的是吃絕戶計,不是絕戶計。”


    三人皆麵露疑惑,“多了一個字,有何不同?”


    許良微微一笑,“陛下,張大人無後,他自己應該不是獨苗吧?”


    上官婉兒點頭:“張大人弟兄四個,堂兄弟更是有十幾個之多。許大人,你問這個在幹什麽?”


    許良笑道:“既然他不是獨苗,這上策便成了!”


    “臣記得,大乾律中除了女子招贅可以繼承家產外,其餘時候是不準繼承家產的。


    若一家沒有男丁後嗣,則其家產由親屬分攤。


    有投機的鄰居親屬甚至在此之前就開始算計瓜分……此之謂吃絕戶!”


    “微臣這吃絕戶計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讓張大人在這些親戚中尋一個聰明伶俐的幼童,且家中不能是獨子的,想辦法讓這孩子不露痕跡地出現在張家。”


    “最好是這孩子跟其他孩子在張家玩耍時無意中說些誅心言語……”


    “如:看好了,這些以後都是我的!”


    “我爹說了,嬸娘沒有孩子,這府上的一切就都是我們的了!”


    “你們都小心點,別弄壞這些東西,將來這些都是我的……”


    “孫氏善妒,不願與旁人共事一夫,定然是占有欲極強之人,聽到這樣言語,她如何肯將自己家業拱手讓人?”


    說到這裏,許良躬身拱手,“陛下,若此計也不成,那您就另選首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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