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發生在兩小時前,此時黎明軍團剛剛開始討論是否進攻戰俘營。


    與此同時,一艘沒有任何編碼和標識的黑紫色飛船上,柳瑾拿起酒杯,晃了晃裏麵的白葡萄酒,這時候她穿的還是她最喜歡的紅裙,胸前的荷葉領隨著她身體的晃動也輕輕搖擺著。


    她嚐了一口葡萄酒,粉紅色的口紅在杯沿上留下了一個不輕不重的印記,不知是在看自己的唇印還是酒杯裏的酒,她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陳指揮,你很有誠意啊,送我的東西都還算不錯。”


    她的身後站著的是陳霖昊,有商機的地方,就有陳霖昊。


    這家夥今天穿了一身灰色西裝,皮鞋和頭發都整的油光發亮,看來這個女人很受他重視。


    “柳老板,和羚瀾星的生意能不能做成,可就全靠您了。”


    “為什麽做不成?”她笑著轉過身,“給反抗軍賣你們的物資,既解決了他們的問題,又能讓我賺到差價,兩全其美的事情,我有什麽理由不答應?”


    “我做的是誠信生意,所以一些事還是事先告知您比較好,”陳霖昊又露出了那狐媚的笑容,讓柳瑾心裏不由產生了鄙夷之情,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諂媚之人,“倒賣藍蟒的軍用物資,會被藍蟒嚴肅處置,畢竟沒有零風險的生意,萬一您……”


    “萬一我陰溝裏翻了船,也不要怪你,是這意思吧?”她微笑著走向陳霖昊,把酒杯遞了過去,“這件事,我想到了更好的提議。”


    “是什麽?”陳霖昊乖巧地接下了酒杯,臉上依然堆滿了笑容。


    “羚瀾星這邊出了事,我可以幫你頂全罪,但是,沒出事之前,我會定期交給你一些人,你要保證照顧好他們中的每一個,另外,購買高科技武器的生意,我需要你幫我牽線搭橋。”


    說到最後的時候,柳瑾的臉上依然是笑容,但陳霖昊清晰地感覺到,這笑容不是剛才那種性感嫵媚的笑,是帶有威脅性的笑。


    “小陳懂您意思,這事包在我身上。”陳霖昊答應了,他也陪著笑,答應這件事恐怕等於接了爛攤子,但是能賺錢,而且爛攤子也不會一直在他這裏,因此心裏也不算非常抵觸。


    “想不到柳老板還是個愛國者,是個慈善家。”白送的拍馬屁機會,不要白不要,“我和很多人做生意,像柳老板這樣賺錢同時又不忘拯救同胞的,卻是少數。”


    “姓陳的,你不用這樣討好我。”柳瑾把臉趴在陳霖昊的肩膀一側,葡萄酒的香味飄到了他的臉前,“以後是夥伴了,你可以叫我柳瑾,就像我的其他合夥人那樣。當然,如果你做越過底線的事,殘害羚瀾同胞,我敢保證,你的下場會是最慘的。”


    說罷,她往後退了退,提高了嗓音:“來人!”


    立刻走來了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顯然是陪同柳瑾來的,“會長,請您吩咐。”


    “把陳老板的樣貨帶給哈米利。”


    轉眼間,一艘小小的運輸船航行在了沙漠上空,它同樣沒有任何編號,嶄新的淡紫色外殼在發黃的天空中格外顯眼。


    正午時分,毒辣的太陽將熱量瘋狂撒向大地,也許是因為從沒接觸過這個型號的飛船,裏麵的駕駛員並不知道哪裏可以開控溫係統,此時已經熱地暈暈乎乎,恍惚之間,他感覺前麵有一些青黑色的東西。


    好像再不刹車就要撞上了。


    “啊!”駕駛員突然大徹大悟般張大眼睛,想要讓飛船停下,可是緊接著,便是更加滾燙的熱量和灼熱的火焰。


    爆炸的火光將小飛船完全吞噬,但很快,大概不到一秒鍾,這駭人的火焰又散了,飛船前半部分被炸成碎片,後半部分被燒的漆黑。不可能再飛行了,隨著慣性,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擦過青黑色飛船的下沿,然後重重砸在了地上,激起道道沙浪。


    之前差點被小飛船撞上的青黑色飛船緩緩降落了下來,艙門打開,舷梯鋪下,一雙藍色的爪子踏了上去,尖尖的指甲砸在鐵質舷梯上發出了“邦邦”的響聲。


    迪龍加用前爪稍稍遮住眼睛上方的陽光,看向了被擊中的飛船,“d,來活了。”


    這艘小飛船很不走運,出發沒多久就撞上了藍蟒肅清局的人。


    聽到唿喚的d立刻走出艙門,但看到那艘炸毀的飛船時,腳步卻慢了下來,“迪哥,你先用設備探測一下有沒有危險啊!”d雖然戰鬥力很強,但是警惕性更強。


    “嗬,過來吧膽小鬼,我已經搜索過了,沒有危險。”迪龍加早就適應了d過度謹慎的性格,但往往還是會表現出不耐煩。


    它像是發現了深海寶藏一樣,用鋒利的爪子扒開了飛船貨倉的門,“也就是個小小的偷貨販。”


    說完,它隨便拿起了一個貨箱,可當它看到手中貨箱下麵的另一個箱子時,卻愣住了。


    這時候d已經走了過來,看到麵色陰沉的迪龍加,不免心裏一緊,“怎麽了迪哥?”d把頭伸了進去,疑惑地看著這些貨物。


    “檢查下這些貨的編號,是不是連著的。”說完,它從腰上的皮帶取下了一個小小的遙控器,按下一個按鈕後,幾個麻雀大小的天藍色偵察機從四麵八方飛了過來。


    “是連號。”d從貨倉爬了出來,迴到了滾燙的沙地上,“這……有什麽問題?”


    “我懷疑藍蟒內部有人故意倒賣軍隊物資。”它一邊說,一邊打開戴在手腕上名為“影宇”的裝置,一個立體的全息投影呈現了出來,投影裏呈現出的是這艘運輸船的飛行軌跡,這些數據都來自於迪龍加召迴的麻雀偵察機。


    d看到自己的隊長如此認真地分析此事,忍不住稍稍提醒了它下:“迪哥,咱們是來追捕讚恩的,沒必要什麽事情都管,先完成首要任務吧。”


    而迪龍加卻置若罔聞,盯著投影看了很久後,朝一個方向望了過去。


    “是羚瀾人的飛船,但是……”迪龍加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隻有它自己聽到了言語裏忐忑不安的語氣,“為什麽會有遠征軍的物資?”


    裝載樣貨的飛船被打下來時,飛船的智能係統在最後一刻向總艦發出了警報,原本在教柳瑾如何使用這艘飛船的陳霖昊盯著屏幕上突然跳出來的消息,嚇地立刻說不出一句話。


    “怎麽了?”因為陳霖昊立刻擋住了上麵的一行字,柳瑾什麽都沒看到。


    “沒什麽!我突然想起來這個東西,你一定需要!”他慌忙地拿出了自己的通訊器,“茫茫宇宙,物種繁多,藍蟒牌通訊器第19代!無論你的生意夥伴長沒長眼,你都可以通過它和對方輕鬆聯絡!現在下單還送帶有藍蟒超級翻譯係統的微縮耳機,內含8億種宇宙語言!”


    看陳霖昊如此離譜的反應,柳瑾大概猜到了。樣貨估計是出了些問題,比如被其他遠征軍攔截之類的,但她卻並沒有像陳霖昊那樣倉皇失措,相反,她下達了一道新的指令——直接前往哈米利的黎明軍團。


    盡管知道此時此刻很可能有人盯著自己,畢竟運送樣貨的飛船遭到了襲擊,對方也許剛好還查到他們的總飛船位置,柳瑾還是和陳霖昊來到了黎明軍團所在地點的上空,至於怎麽進入懸浮在空中的踏漠號,怎麽和哈米利談談,就要靠陳霖昊了。


    柳瑾把飛船停到了踏漠號的上空,隔著層層雲朵,她隱約看到了那艘原本屬於遠征軍的母艦,“夠近了嗎?”


    “差不多吧。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柳老板,他們還不會用雷達係統。”說完,陳霖昊輕輕抓住了柳瑾的手臂。


    接著,一抹淡綠色的光暈從他們腳下升起,漸漸把整個駕駛室照的通亮,“柳老板,準備好武器,畢竟突然出現在別人的地盤,多少會引起敵意。”說完,綠色的微光突然變得極其明亮,但僅僅隻是閃了一下,原本被光暈包住的二人就消失了。


    踏漠號作為遠征軍內常見的飛船,它的內部構造,陳霖昊自然了熟於心,但是他也沒想到,一過來就撞上了哈米利,以及一整個會議室的文臣武將。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樣的狀況反而有利於他們在自保的同時,好好聊聊生意的事,加上柳瑾的反應很快,在會議室的文臣武將掏出槍前立刻劫持住了哈米利,現在局勢完全在掌控之中了。


    “有什麽生意嗎?”哈米利並不害怕柳瑾的槍,他隻是抬起頭,用孩子般清純的眼神直視著對方。


    “你們現在應該很缺物資吧?”陳霖昊搶著問。雖然嘴上在談著生意,但是哈米利從上到下透出的稚氣卻讓他腦子差點停止運轉,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場合……也太不搭,太詭異了。


    “我們什麽都不缺。”


    “陳老板是遠征軍的指揮,戰亂中需要什麽,他猜的比任何人都準確,你們倉皇之中搶了那麽多飛船,怕是沒準備多少後勤物資吧?燃料,機油,你們有嗎?許多飛船戰亂中也多少有些受損,難道你們不打算修修,帶著安全隱患就上戰場嗎?”說完,柳瑾還是伸手摸了摸哈米利的腦袋,這次哈米利沒有躲開。


    相反,他直接抓住了柳瑾的手腕,狠狠攥在手裏,“想要多少錢?”


    “鑒於你的父親是大叛徒,是所有羚瀾人的仇人,”柳瑾把槍口更加用力地抵在哈米利的額頭上,“而你又在我手上,我建議,這批物資賣你三倍的價格。”


    “是這個數哦小弟弟!”陳霖昊伸出了三根指頭,“不過放心,我們誠信經營,貨物都沒問題,上好的食物藥品和能源,附贈百遍佳新出廠的罐頭,是地球人肉做的哦!”


    “嗬,三千萬。”哈米利不屑地笑了一下,“我以為你要多少呢。”


    柳瑾沒想到會被這個小屁孩嘲笑,但她馬上給出了有力的迴擊,又一次戳了哈米利的痛處,“叛徒的兒子,手裏拿的錢恐怕都不幹淨吧?小心晚上惡鬼來鎖你的命。”


    哈米利沉默卻兇狠地看著柳瑾,那股稚氣立刻被這股兇狠瞬間吞噬的無影無蹤,這讓陳霖昊心裏又一陣發毛。


    “正好三千萬,轉賬你們自己操作去。”說著,哈米利扔出了一個外觀類似u盤的東西,這在羚瀾星叫儲資盤,功能和地球的銀行卡一樣。


    陳霖昊可不在乎哈米利對他尊不尊重,友不友好,看到儲資盤後他滿臉感激兩眼放光地彎下腰,迅速把它從地上撿了起來,就好像柳瑾會和他搶一樣。


    盡管黎明軍團完全沒有發現商團的飛船,但戰俘營這邊卻早早探測到了他們,不知道這飛船是幹什麽的,薩莉依照習慣做出了最壞的假設:是黎明軍團的援軍。


    “他們會打過來嗎?”海琴問。


    “也未必,我覺得他們的老大不想打,但是,手底下的人就難說了。”薩莉繼續看著雷達顯示屏,黎明軍團上空的飛船從大小上看,好像也不是戰艦,再仔細看看形狀,她大概可以確定,這應該是一艘運送物資的飛船。


    竟然連這個體量的物資船都有,看樣子黎明軍團不單單是個隻會搶東西的組織。


    然而,沒等薩莉好好感歎一下,黎明軍團的戰機就像馬蜂一樣從母艦裏湧了出來,各色的激光也密密麻麻朝著戰俘營打去,瞭望塔上厚厚的防護盾瞬間被擊破,薩莉一把將海琴撲倒在地,接著腦袋上方沒幾米遠的地方便發出一聲巨響,幾乎把薩莉的骨頭都要震碎了,與此同時,灼熱的空氣也湧了進來。


    “塔頂被掀了吧?”薩莉抱著仰躺在地上的海琴,語氣平靜地問。


    海琴已經嚇地渾身顫抖,“啊……啊啊對啊!”她緊緊抱住薩莉,可是卻發現薩莉背上濕乎乎的,好像是血。


    炮火和建築倒塌的聲音不絕於耳,一艘艘戰機盤旋在附近,而薩莉的神態卻和海琴完全相反,她輕輕摸著海琴的頭,想要讓她不那麽害怕,“知道為什麽,我的‘戰爭後遺症’治不好嗎?”


    “啊啊?”海琴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因為那不是病。”說完,薩莉拖著疼痛難忍的身體,站了起來,她的眼睛裏閃出了一抹血紅色的亮光,狠狠盯著眼前即將撞在她身上的戰機。


    戰機裏的駕駛員也看到了站起來的薩莉,二者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當然,因為戰機安裝的都是單向玻璃,薩莉也許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駕駛員卻看到了那透著紅光的雙眸,他感覺那是極其不祥的東西。


    “這是詛咒。”薩莉小聲呢喃道,“所以吃藥當然沒用。”


    說完,她迅速抬起一隻手,與此同時,手臂周圍迅速聚集了一股黑色的酸液,瞬間包裹住了那艘要撞上她的戰機,就在這些黑色液體接觸戰機的同時,戰機立刻被溶解掉了。


    “薩……”海琴已經嚇到失聲了,嗓子眼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她看到薩莉的傷口開始流出黑色的血液,還有幾隻黑色的觸手伸了出來。


    “消失。”薩莉輕輕說道。


    緊接著,周圍的戰機像是被捏碎的水球,爆出了黑色的黏液,之後就消失不見了,戰俘營上空頓時下起了一陣黑雨。


    柯圖薩奇和哈米利完全不知道戰俘營用的什麽武器,看到這樣的場景,哈米利想要趕緊喊一聲撤退,可是卻發現已經無人可撤了。


    “你耍了什麽花招!”柯圖薩奇一把抓住陳霖昊的領子,可這次陳霖昊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臉,狠狠把柯圖薩奇打到了一旁,滿臉難以置信地向前走了幾步,眯起眼睛仔細看著塔頂的薩莉。他當然也沒見過這樣的景象,但是他很小的時候,還在地球北林居住的時候,便聽過一個動物間廣為流傳的傳說……


    “過來。”與此同時,戰俘營頂端的薩莉繼續說道。


    踏漠號上的哈米利立刻覺得自己胸口一陣疼痛,而一直拿槍對著哈米利的柳瑾也被一股力量彈開,當她再看向哈米利時,黑色的液體幾乎把哈米利完全圍住,之剩下了一個腦袋露在外麵,而那些黑水,似乎是從哈米利胸口湧出來的。


    “薩奇!”哈米利張開嘴唿喚同伴的名字,然而那些從胸口湧出的黑色黏液開始灌進了他的嘴裏,嗆得他使勁咳嗽。


    “別看了,快走!”陳霖昊看哈米利的護衛都在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奇觀,便一把抓起柳瑾,一道綠光閃過,他們便傳送迴了自己的飛船。


    就在陳霖昊離開的一瞬間,哈米利徹底被黑色的液體吞噬,當柯圖薩奇伸手觸碰這團黑色時,原本立在原地,不受重力影響的黑液突然像普通的髒水一樣,攤了一地,而哈米利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望著滿地的黑色,柯圖薩奇隻是呆呆地站著,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許久,哈米利的另一個部下拍了拍柯圖薩奇,“哈米利是不是死了?”


    柯圖薩奇愣了一下,對方問這話什麽意思?接著他便很快反應過來,現在正是群龍無首之時,這魚龍混雜的隊伍裏必然有人想趁此機會謀權篡位,甚至會爆發內戰。


    “隊伍不會散的。”他不耐煩地推開對方,站到眾人中間,抽出了手槍,“現在由我代理哈米利的職位,不從者,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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