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和丹恆一路走在前往鱗淵境的路上,隨心的交談著,倒真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相約漫步。


    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景元自己在說。


    丹恆就這樣安靜的聽著。


    “這鱗淵境的景色未曾變改,而如今,站在這裏的你,我卻各自不同了……”


    景元自顧自感歎著,眼神還是控製不住的朝丹恆望去。


    那些仍存活在他記憶裏的身影,如今又出現在自己麵前,總是忍不住多看兩眼。


    “…古海之水已經滌盡了丹楓的罪孽,當初與你共同站在這裏的人,已經不在了。”


    丹恆不喜歡他人把自己和丹楓混為一談,哪怕對方隻是念及舊友,也不應將他當做過去的影子。


    “…大概是你的模樣,大概是那龍角,依稀仿佛的龍尊氣質,總讓我把你和故人聯係起來吧。”


    懷念的語氣轉瞬即逝,景元臉上掛起了平日裏的笑容,打斷了丹恆的再次強調:


    “你要我不再視你為丹楓,可以,為我做一件事,以丹楓的身份幫我最後一個忙。”


    當代龍尊傳承不全,無法調動古海之水,除了丹恆,再沒有其他人有做到的可能了。


    他必須能夠做到。


    有些事總是景元心中萬分不願,可作為羅浮的將軍,他也沒有辦法。


    或許是意識到氣氛格外沉重,景元岔開了話題,聊起了列車上的幾人。


    以及鱗淵境沙灘上密密麻麻的虛卒殘骸。


    “我提防著豐饒孽物、星核獵手、藥王秘傳……千算萬算終是沒料到反物質軍團的出現。”


    景元麵上無奈,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巡獵未已,又要和軍團交戰,內憂外患一齊湧上,他也是一時難以承受。


    這應該是反物質軍團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對仙舟聯盟發起戰爭,沒人能理解納努克的行動規律,為何在帝弓司命的目光下依舊選擇了對仙舟下手。


    此事了結後,或許軍團的日子要變得不那麽好過了,至少在仙舟視線範圍內是必定免不了一場追獵。


    “唉,大意啦,七大君的軍團都有鮮明的風格,還真得慶幸來的人不是什麽一見麵就動起手的。”景元分享著符玄不久前傳來的情報。


    “炮製星核之亂,攛掇藥王秘傳走上前台,不得不說這幻朧還真能折騰,如今陰謀敗露……”


    景元說著,越想越覺得不對。


    幻朧理應不會親自下場的,符卿也不至於漏掉什麽重要部分。


    可他總覺得,似乎還少了些什麽。


    直到他們走到了顯龍大雩殿前,看清了正在和雲騎交戰的人,景元這才想起自己漏掉了什麽。


    來到仙舟的[絕滅大君],可一直都是兩位啊。


    湮塵在這裏已經拖了他們許久的時間了,衝鋒的雲騎一批又一批,始終沒能讓他的防線後退一步。


    巨鐮剛挑開三月七的箭矢,一道水龍從旁席卷而來,卻被從地麵升起的一塊晶壁攔下。


    “…匯合了啊,這下可不好辦了。”


    湮塵伸手朝著虛空輕輕一握,晶壁瞬間破碎成塊,漂浮在他的身旁。


    這個起手勢列車組的幾人可熟悉了,星已經放棄了她心愛的棒球棍,拿出了燃著烈焰的炎槍準備抵擋。


    她有些想不明白,湮塵明明也是想要和他們好好相處做朋友的,為什麽還要在這裏攔著他們。


    可對方什麽也不想說。


    隻留下一句:“贏了我就都告訴你。”


    可一直打到現在,湮塵都沒有絲毫的疲倦或者落入下風,身上也僅僅有一道細微的擦傷。


    那還是三月七的箭矢無意中觸碰到的。


    “這麽熱鬧啊,不介意我也來插上一手吧?”


    景元的身影從人群中緩緩走出,站在湮塵的麵前,手中陣刀顯現,直指麵前的敵人。


    “嗯?好啊。”


    湮塵手裏的鐮刀轟然碎裂,又重新在他手中聚攏成長刀模樣。


    對待實力相當的對手,雖然不是本體親臨,但湮塵也給予了對手足夠的尊重,比如換一把更趁手的武器。


    “願領教神策將軍高招。”


    話音剛落,湮塵幾個閃身出現在了景元跟前,手腕一轉變為反手持刀,角度刁鑽的朝他攻去,不出意外的砍在了景元的武器之上。


    武器對撞,激起一串細小的火花。


    景元也是許久沒有遇上這等對手了,身手卻毫不生疏,令使級別的戰鬥影響太大,兩個人都十分默契的收斂著。


    比起先前兒戲般的打鬥,在旁人眼裏湮塵此時的速度快的隻剩殘影,可景元卻看得很清楚。


    並不是他移動的快,而是瞬間拆散了身影,在留下了特定錨點的位置重組。


    有具體的定點,就會有所破綻。


    這邊二人打的激烈,在遠處觀戰的三月七看著大變樣了的丹恆,滿眼的迷惑。


    怎麽你們都有隱藏力量?


    這是擁有神秘過去之人必備的東西嗎?


    丹恆的也不知道該怎樣迴答三月七,簡潔明了的概括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隨後又將注意力投向了前方的戰場。


    “這麽看來,湮塵之前可是一直在放水啊,跟我們鬧著玩似的……”三月七有些氣憤,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嘛,非得要打來打去的。


    場上響起一聲武器碰撞的巨響,幾人下意識捂住了耳朵,一道身影倒飛出去,又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湮塵捂著胸口,臉色看起來有些差,唿吸也比之前沉重了許多,這一下的衝擊力屬實是給他撞的不輕。


    雖說雙方都還留有餘力,但他忽然就沒興趣繼續打下去了:


    “…你贏了,我不會攔你們了。”


    長刀散去,場上剩下的虛卒也化作光塵消散在空中,時間也差不多了,再攔下去也沒有必要。


    況且自己還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想走,可沒那麽簡單。”


    符玄在這時上前,有了景元在場,想要攔下湮塵也並不是什麽麻煩事。


    湮塵好奇的看向符玄,她哪來的把握能把自己留在這裏的,景元?還是長出了龍角的丹恆。


    “湮塵,你不是說過,贏了你就告訴我們為什麽非要做敵人嗎?”


    三月七想起了重點,趁現在湮塵還沒跑,連忙衝著他問道。


    “這個問題很簡單啊,我又不像你,麵前擺著不同的選項。”


    湮塵攤了攤手,從一開始自己就沒得選,無論是走上命途,與巡海遊俠為敵,還是後來加入軍團。


    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牽著他走上這條沒有盡頭的道路。


    “作為令使我要踐行星神的道路,作為絕滅大君我得和軍團站在同一戰線上。”


    “哪有這麽多自由的選項可以供我選擇,隻要我一日是反物質軍團的人,就注定沒法避免和其他勢力的衝突。”


    湮塵看著麵前表情各異的人群,有詫異的,有警惕的,好像還有一個,看起來不太開心的?


    星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低落,就像是麵對丹樞那樣。


    “就沒有好好相處的可能嗎?”


    她已經是第二次問出這樣的話了。


    丹樞沒能給她答案,但她認為湮塵是可以的。


    湮塵感覺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她把自己看得這麽重,都這樣打起來了還想著好好相處做朋友呢。


    想著想著,湮塵忽的笑出聲來。


    “有啊~”


    或許是心情不錯,他笑得格外燦爛。


    “不過…總不能讓我去當叛徒吧?”


    迴想起那些年被巡海遊俠追的到處跑的日子,湮塵可不想再多加上一個反物質軍團了。


    先不說星神會怎麽對待背叛者,就單是星嘯都能想著法子把自己弄死了。


    那場麵他都不敢想。


    而且如果失去了由納努克的力量凝結成的核心,自己現在的身體估計一下就變成灰了。


    輕輕一吹就散去了的那種。


    雖然自己並不那麽畏懼死亡。


    但至少現在,湮塵還有比迎接死亡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朋友不是這樣的,湮塵,你沒能理解友情的意義。”星搖了搖頭,他把湮塵當做朋友,就不會希望對方因為和自己有關的事而麵臨危險。


    “嗯?這樣啊……那,希望下次見的時候我能明白吧。”


    “你們不是急著要去對付幻朧嗎?快去吧,她還等著你們呢。”


    湮塵依舊用了老方法,身體變成了點點光塵,在他們上空盤旋了幾圈,隨後飛向了遠方。


    礙事的虛卒被撤走後,丹恆看著麵前的龍尊雕像,找尋著記憶的深處,抵達建木玄根的方法。


    他周身的海水似乎都開始躁動起來,翻騰著波浪,丹恆手中的重淵珠也越發明亮,似乎有一雙巨大的手生生撕開了海麵,顯露出水下的持明龍宮。


    一束金光衝天而起,水下的道路被徹底開辟出來,在光芒的照耀下隱約能在道路的盡頭看見一個巨大的“龍”形物。


    那就是建木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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