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樣,辰安盤腿坐在床上,感受天地氣息時,心頭突然猛顫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辰安睜眼朝屋外看去,卻沒感受到任何人的氣息。


    “孟桓……”腦海裏出現這張臉時,辰安念出了他的名字。


    他失蹤將近一年,沒半點消息。


    花怨領著五萬人找了他這麽久,也沒尋到一點兒線索。


    辰安不止一次的想起他,她出生時便是孤兒,無父無母生活了十幾年,從不知親情是什麽。


    穿到書中,她認識了酩散長老,認識了師兄弟,也有了孟桓這個哥哥。


    師父走了,哥哥也尋不到了,好在還有師兄和朋友陪著。


    要不然辰安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割舍擁有不久的親情。


    她和孟桓結為兄妹時,一起拜過天道,這樣的心悸,分明就是說他有了危險,甚至是更糟……


    辰安心裏很亂,她不想找不到孟桓,更不想讓他出了意外。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十萬裏外的冰雪湖澤旁,曲澤與孟桓相對而立,身體被厚厚的寒冰包裹著,全身的生氣正在消散。


    他們在這裏對戰三個多月,力量耗盡後,誰也不願意先認輸,用劍指著對方耗了整整九個多月,這九個月裏,他們的體溫緩緩下降,靈氣也逐漸散盡。


    冰川的寒氣在此地漂泊了千萬年,等的就是鮮活的性命。


    寒氣從毛孔中進入軀體,由外而內的將靈魂逐漸包裹住,直到兩位化神期的強者徹底沒了反抗的資本,才去破壞他們的內髒。


    曲澤的劍握在手中,劍鋒處沾染著虛華宗弟子的鮮血,眼裏透出一絲涼薄與不甘。


    孟桓的眼裏少了幾分離開時的瘋狂,戾氣卻更足了。


    辰安走下床,推開房門,抬頭看著掛在空中的殘月,眼裏沒有一絲溫度。


    她就這麽站著,不知道該幹些什麽,才能找到兄長。


    幾顆流星劃過,福貴跳上了辰安的肩膀,歪著腦袋看了眼她的表情不知道說些什麽。


    它能看出來,辰安越來越厲害,笑意卻越來越少。


    修仙大陸的強者不少,哪個剛到達了化神期的修者,不是先得瑟百八十年的,像辰安這樣的,真少,也真奇怪。


    辰安閉上眼,風中的寒氣拂過了她的臉,輕柔又熟悉。


    福貴看看月亮,又看看辰安,從她肩上跳下,去往了後山。


    辰安扭頭看著小貓的背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有些怕,怕福貴也會出什麽意外。


    此時此刻,她甚至生出了責怪花怨的念頭,交給他五萬人,是因為信任,可辰安至今都沒見到兄長。


    但她知道不該如此,花怨已經做的夠好了。


    為了找到孟桓,報答辰安接受母親的恩情,他常常接連十幾天不迴宗門,與散布各地的魔修交換信息,親自去那些危險的地帶卻又毫無怨言。


    辰安覺的自己可笑,穿入這書中十幾年,她怎麽就沒有長進呢。


    這世間,本就不可能事事都如願。


    想要的沒得到,就去責怪別人,何嚐不是懦弱的表現。


    她在心底默默給花怨道歉後,召喚出了玄鐵金甲人:“告訴花怨,再帶兩萬人去找,還有,讓他注意安全,別太拚命。”


    冰雪湖澤在已探明的修仙大陸最西側,寒氣彌漫,不論是多高的修為,但凡是去了那裏的,都有性命危險。


    別說是普通人,就是整個修仙界,都沒幾個去過的。


    當日,孟桓與曲澤相鬥,曲澤擅長用寒冰之力,見自己陷入頹勢,有意引孟桓過去。


    孟桓被屠戮滿門,急火攻心,哪裏想的了那麽多,隻急著殺了曲澤報仇,不知不覺陷入了對方的圈套。


    這全套困住的不止孟桓,還有曲澤自己。


    曲澤的修為強於孟桓,又有環境加持,想耗死孟桓,好少受點傷,沒想到竟然也落得了這番田地。


    寒氣不斷侵入兩人的身體,吸收著他們殘存的生機。


    素白的一方天底裏,除了他們二人,出現了別的活物。


    那人禦劍到了二人上方,撩了撩額角的碎發,緩緩落了地。


    黑色麵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金色浪花的圖案是繡上去的,從左往右延展,與那黑色極其相配,高貴又隨意。


    他走到曲澤麵前,微微前傾,將臉湊到冰塊前,似笑非笑的取下麵具,低聲道:“嫂嫂,這樣可就不好治嘍。”


    隨後,他又用食指輕點冰雕的腦袋,將麵具戴了迴去,轉身去看孟桓:“嘶,真有些冷呢。”


    孟桓的意識已經模糊,記不得麵前的人是誰,隻覺的似曾相識。


    身體一輕,他連同曲澤一起,被男人帶上了天。


    冰雪湖澤上空的空氣好不到哪去,依舊冷的要命。


    飛行時被冷風一吹,那寒氣入侵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髒腑中的絞痛讓他清醒了幾分,察覺到自己被人吊著運往大陸中央。


    藤條和獸皮製成的鞭子纏繞在腰上,整個人像是個冰塊似的被吊在劍的右後方,因為結冰太厚,透過冰塊看不清楚臉。


    不管怎樣,不會死了,隻要不死,就還能報仇。


    一路風雨飄搖,他身上的冰化去了大半,可體內的寒氣卻淤積著不曾消散。


    垂眸躺在石床旁,腰間被人摸了一把,那個地方是他的儲物袋。


    沒幾秒,儲物袋被扔到了他的胸口,取走袋子的人顯然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辰安不會不給你恢複用的丹藥。”救他來的男人踢了踢他的大腿,“你是她哥,不會沒有,這樣吧,我救了你,也不求你迴報我,給我顆那樣的丹藥如何。”


    孟桓動了動身體,看清了那人的打扮,風流中帶著一絲落魄。


    看這樣子,是崔自流沒錯了。


    他張張嘴,啞著聲音說道:“早用完了。”


    孟桓彎腰盯著孟桓,蹙眉想了許久,扭頭看向曲澤。


    曲澤盤腿坐著,她和孟桓一樣,被傷了根本,若不是崔自流將大半的修為渡給她,她比起孟桓,好不到哪裏去。


    “想來也是,帶他去找辰安換幾顆。”


    崔自流挑挑眉,將孟桓扛在了肩上,朝著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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