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柳司君站定,柳時袁屏退侍婢,寬袖一甩,門“砰”的一聲關上。


    用來表達他內心的憤怒。


    柳司君淡定的站著。


    當她是嬌弱的小女娘?


    柳時袁要是還把時間用在鑽營算計上,要不了幾年,自己就能用靈力直接挑釁。


    到時他不得氣瘋。


    柳司君擺出一副滾刀肉的樣子,柳時袁後槽牙都快咬碎。


    隻他一共就兩個女兒,最疼愛的那個以為是個天才,可與柳司君相比,被襯托成草包。


    柳家興盛,現在竟指望她。


    憋悶呐。


    既然要指望她,那該要弄清楚的就要弄清楚。


    “你說朱姨娘給你下毒,下的是什麽毒?何人解的?”


    “女兒迴府那日,正好毒發,父親不記得了?”


    “什麽意思?”


    柳司君唇角勾起譏諷的笑:“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父親將盧丹師喊來吧。”


    “喊他作甚。”


    “因為那日毒發,是盧丹師解的毒,他最清楚。”


    柳時袁想要知道始末,略略思索,便讓守在門外的馮侍衛去請人。


    他本來是想傳音的。


    但盧丹師是客卿之尊,總不能一個傳音唿來喝去,還是派侍衛去請禮數周全一些。


    半刻鍾不到,盧丹師來了。


    “貿然請丹師來,是想詢問小女當初迴府中毒一事,丹師可否詳細說來?”


    盧丹師狐疑的看著柳司君:“毒不是解了嗎?”


    “是解了。”


    柳司君努了努嘴:“父親突然想起來關心我,問問當初的情況。”


    柳時袁:“……”


    聽的真是別扭,會不會好好說話。


    “都這麽久,才想起來問,可真行。”


    柳時袁:“……,丹師誤會了,老夫也是才得知。”


    盧丹師腹議:他看著像是很傻的樣子?


    這話,估計也就青兒會信。


    “三姑娘那日中毒昏迷,老夫診脈發現,她所中之毒便是九轉龜毒,這毒有個特性,用量稀少之時,為慢性毒藥,過量便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三姑娘當日脈象,中毒最起碼有四年之久。”


    “當日迴府,因為飲酒,催發毒性,致使昏迷不醒。若不是老夫及時紮針救治,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她。”


    他這話也不算作假。


    當年那個雪天,若是自己晚遇到她一刻,便是他師從豐澤,也無能為力。


    這四年,朱映蓉亦沒有間斷過,定期讓別院的人在吃食裏下毒。


    “老夫知道了。”


    盧丹師走後,柳時袁竟一時沉默下來。


    就在柳司君以為柳時袁會不會有那麽一刻心疼這個女兒時,竟聽他道:“你這一身修為,又作何解釋?”


    “哈……”


    柳司君氣笑了。


    縱然有演戲的成分在,眼淚也真的從眼角流下。


    不是早就死心,為何還會期待。


    這個父親,沒有心。


    “父親,女兒有此修為,你不該為我高興嗎?怎麽看著卻像防備著我?我有時真的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女兒!”


    “放肆。”


    不知哪句話觸動柳時袁的神經。


    與前兩次說放肆不同,這次勃然大怒,麵部扭曲。


    “你屢次三番頂撞為父,實在不是為人子該做的事,從今日起禁足清秋院。”


    柳時袁胸膛劇烈起伏,看柳司君的眼神帶著厭惡,即便他掩飾的很好,還是讓柳司君捕捉到。


    “父親別忘了,三日後我還要去寒冰域,這個名額是我自己掙來的。”


    “我是家主,這個家我說了算。”


    “既如此,那父親現在就宣布,取消我的曆練名額,不過父親想好理由了嗎?”


    的確沒有合適的理由。


    可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還是要禁足,後日出發時解禁,正好在院子裏好好反省反省。”


    想到祖母說的話。


    這次柳司君沒再說什麽。


    其實也已經夠了,再刺激下去,會引起柳時袁的懷疑,這樣剛剛好。


    柳司君是想好好睡兩天,等去了寒冰域,精神時刻緊繃著,哪有真正休息的時候。


    可偏偏,剛入夜就收到傳音。


    樓主那大爺又又又迴來了。


    柳司君剛踏出屋子,黎青出現,指著院子外麵一棵大樹:“有人。”


    她道:“嗯,是我父親的人。”


    就是馮侍衛,今年也有四十歲,已經結丹,看著剛過而立之年。


    自然不是為了簡單的盯著她禁足之事。


    有人盯著,那還得出去晃兩圈,不然怎能挑起她那好父親的神經。


    柳司君換好一身夜行衣。


    “鬼鬼祟祟”的從清秋院出來後,先在大街上繞了幾圈,才貼上隱匿符去無極樓。


    跟到一半將人跟丟了的馮侍衛一臉菜色迴去複命。


    “怎麽會跟丟?你們修為不相上下,便是發現,也不至於將人跟丟。”


    “三姑娘突然就在眼前消失不見,屬下懷疑是用了隱匿符,而這隱匿符絕不是她自己所畫。”


    若是如此,柳司君背後就還有高手。


    白天在書房的話,究竟是胡言亂語,還是存心試探?


    “她那個侍衛呢?”


    “守在清秋院,無論怎麽引誘,不動如山。”


    柳時袁背著手來迴走動。


    如果柳司君背後還有人,會不會暗中監視他?那他一舉一動,豈不都在柳司君眼中?


    然而,他現在迫切想要見一見朱映蓉。


    看她到底與柳司君都說了些什麽。


    府衙大獄


    朱映蓉被關在這裏快一個月,除了自己那個胞弟來看過一次,還有就是柳司君。


    以至於猛然看見柳時袁,都以為出現幻覺。


    等柳時袁走到牢房門前,朱映蓉才知道不是錯覺。


    “你怎麽來了?”


    朱映蓉從最開始的欣喜,變為冷靜,剛準備站起來,又重新軟綿綿的靠在牆壁上。


    現在是晚上。


    他不是來救自己的。


    柳時袁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草垛上的朱映蓉。


    獄中有特殊陣法。


    靈力外散,無法聚集。


    數日不見,沒想到她憔悴成這樣。


    朱映蓉的容貌比不上楚氏,但她溫柔善解人意,又能修煉,他自然喜歡。


    可現在……


    柳時袁眸中的厭惡一閃而過。


    揮手示意獄卒開門。


    獄卒猶豫幾息,還是上前將門上符籙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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