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朱姨娘都已經下獄,你覺得她的話能信嗎?”柳司君道,“別院四年,女兒可不是病重,而是被朱姨娘下毒。”


    天啦擼。


    她這句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二房的柳時茂和三房柳時城都不約而同看向柳時袁。


    那眼神分明是猜測,這事大哥到底知不知情。


    就連母親也朝他看去。


    柳時袁麵皮抖動:“你說朱姨娘給你下毒,證據呢?”


    柳司君拿出一張黃色符籙。


    掐訣注入靈力,是朱姨娘的聲音。


    她親口交代,如何陷入柳司君,如何在別院給她下毒。


    柳時袁越聽,臉色越沉。


    當日柳司君去獄中找朱姨娘,除了招供這些,會不會還說了別的?


    方才在錄音符中,他還聽到朱映蓉提到楚氏。


    隻是到這,被強行掐斷。


    “父親,聽到了嗎?我若不自救,早死了!”


    “既然中毒,那你怎麽逃過別院看守的婆子?怎麽出的別院?又是誰救的你?”


    柳司君唇角勾起冷笑道:“父親這三連問,句句問到關鍵點,可沒有一個問題,是關心女兒的。我當初中的是什麽毒,毒性深不深,現在有沒有解……”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我知自己不得父親喜愛,隻是不曾想到父親連最起碼的心疼都沒有。”


    柳時袁被柳司君質問,有些心虛,猛地咳嗽起來:“誰說的,你怎麽說也是為父的女兒,怎會不心疼。為父隻是情急之下,忘記罷了!”


    “原來父親還是心疼女兒的。”


    柳司君眼眶微紅,模樣看著有幾分可憐。


    老太君對柳司君招了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這孩子,去別院之前,性格張揚明媚,迴來之後,也時常笑著,但就是覺得多了許多心事。


    現在才明白。


    朱姨娘不僅陷害她,更甚至想要她的命。


    親生父親又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心中怕是已經對這個家失望,對這個父親自然沒好臉。


    這麽好一孩子。


    這眼瞎的,怎麽就看不見!


    老太君歎息:泰林死後,看著還沒成長起來的兒子,隻能日夜修行,護著柳家三姓之首的名頭,不至辱沒柳家。


    十數年一晃而過,等她迴過神來。人變的,連她這個母親都快不認識了。


    這個兒子她掰起來費勁,還是全心全意扶持這幾個孫輩來的實在。


    “君兒心中委屈,祖母知道,也是祖母疏忽,才讓朱姨娘得逞。”


    “母親,你這麽說不是折煞兒子。”


    “閉嘴。”


    老太君毫不留情道:“朱姨娘毒害嫡姑娘是一迴事,你這個做父親的冷落親女是另一迴事。還不好好反省?那日在祠堂與你說的話,是一句沒聽進去嗎?”


    柳時茂和柳時城兩兄弟,一個抓眉毛,一個撓頭發,坐立不安。


    柳時袁被罰跪祠堂的事,他們都知道,誰敢議論大哥?


    都當做不知。


    因大哥心眼子,委實不大。


    這算是他的醜事。


    被他們看到聽到,也不知後麵,會不會因這個為難他們。


    “你們都迴去吧,我與君兒還有些話說。”


    兄弟倆起身行禮,趕緊溜之大吉。


    柳時袁明顯還有話說,但礙於老太君的威壓,隻能先退下。


    “祖母。”


    “君兒,你隨祖母來。”


    老太君帶著她來到內室,這裏柳司君小的時候來過很多次,從別院迴來後,還是第一次進來。


    室內擺設不多,一張黃原木雕花大床,床頭放著一盞古銅色蓮花燈盞,上放著一顆照明用的冰燈。


    這種燈,天色一暗,便會發光,柔和又足以照亮整個房間。


    牆上掛著一幅山水畫。


    屋角有一個不顯眼的書架,上麵書籍很少,但看得出來,每一本都被撫摸過無數次。


    中間有個紅木圓桌,老太君拉著柳司君坐下,眨眼間桌子上多了不少東西。


    “祖母,這是何意?”


    “祖母這麽多年守著這個家,也沒去過多少地方,這些東西還是年輕的時候外出曆練所得,你看有沒有瞧得上的。”


    “祖母,這不行。孫女怎麽能要你的東西。”


    “長輩賜,不可辭。”老太君道,“還是君兒看不上這些玩意兒?”


    “不是。”


    老太君是平遙郡李家長房嫡女,年輕時是平遙郡的風雲人物,曾得外號“李颯爽”,常跟隨父兄外出曆練,手中不少好東西。


    就說擺在最上麵的龍骨刀,就是高高在上的宗門子弟,也垂涎不已。


    柳司君怎會嫌棄東西不好。


    隻是,與老太君生疏多年,至今還對她存有芥蒂,當真無法再像從前那般親昵。


    “君兒心中在怨怪祖母,為何從中州迴來之後,不去別院看你,對嗎?”


    柳司君鼻頭一酸。


    來這已經三年,早已經將自己融入這裏。


    她應該委屈的。


    怎會不委屈。


    當年的她,才隻有十二歲啊。


    被關在別院的時候,每一天都想著疼愛她的祖母從中州迴來,知道她是冤枉的,然後接她迴家。


    到死都沒有等來。


    如今,她也不需要老太君的示好。


    “您是祖母,孫女不敢責怪。”


    那就還是怪。


    罷了。


    傷了的心,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愈合。


    “祖母不勉強,叫你來,還有一件事要囑咐你,去寒冰域若是遇到秦家人,要當心。”


    柳司君詫異的看著老太君:“為何?”


    老太君神色凝重:“你祖父當年意外身亡,祖母親自去查過,事發之時,隻有秦家家主秦洪勇在。雖然沒找到證據,可你祖父之死,一定與秦家有關。所以祖母這句話,你務必記在心中。”


    柳司君鄭重點頭:“孫女記下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父親估計有很多話要問你,不想說的就不說,不想應的可以不應,麵子上過得去就行!”


    老太君這番話,委實出乎她意料。


    想到上次柳時袁被罰跪,柳司君心裏微微有恙。


    她抬眸看向老太君,隻她已經背過身去。


    從慈安堂出來,父親身邊一馮姓侍衛就等在院外,見柳司君出來,立刻做出請的手勢:“三姑娘,家主請你去書房敘話。”


    “好。”


    正好她也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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