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瀾看白虎張口向自己咬來,暗道一聲吾命休矣!


    白虎狠狠咬下,意料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


    千鈞一發之時,那個手持長槍的馴獸師竟以身為盾擋在了他麵前,他的整顆腦袋被白虎咬下,而他在被白虎咬住之前,借著滑到在楚安瀾身前的動作,將手中長槍捅入了白虎頸間!


    溫熱的血液濺了滿麵,耳邊傳來“咻咻”的射箭聲。


    一眾護衛終於趕到,將那已然受了重傷的白虎射成了刺蝟。


    皇帝受傷,春獵立刻終止。


    太醫忙活了半日才保下了楚安瀾的性命,楚安瀾雖保下性命,但卻斷了幾根肋骨,不僅如此,白虎那重重一擊還傷到了他的肺腑。


    皇帝重傷太子年幼,朝中重臣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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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受傷,朝中亂做一團。


    但囚禁蕭沉靖的院子,卻平靜的讓人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來。


    落日西沉,外麵的樹林中,群鳥開始歸林,啾啾鳥鳴聲中,摻雜著幾聲蕭沉靖才能聽懂的暗語。


    那幾聲仿著鳥鳴的暗語短暫又好認,站在池塘邊喂魚的蕭沉靖在聽到第一遍時,便聽出下屬們向他傳達的話,那句話是:計劃已成。


    為防被守衛聽出端倪,那用鳥鳴聲偽裝的暗語,重複了五次便停下了。蕭沉靖抓了一把碎青菜丟入池塘中,他看著池塘中已長的十分肥美的魚,心道:數月前定下的事情,終於在今日有了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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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安瀾醒來後,立刻安排太子監國,又讓身兼太子太傅的戶部尚書房玄鏡輔佐太子。


    太子每日忙著前朝相關的事情,進宮教太子商經的謝清依便閑了下來。


    之前她入宮教授太子商經之道時,楚安瀾閑來無事也會旁聽一二,挺多了謝清依講授的商經之術,他對這個被當做人質的女子,慢慢生出了讚賞之情。


    之後他偶然發現,謝清依不僅精通商賈之術,還煮的一手好茶。


    在發現謝清依擅長煮茶後,他有時得了空,即使謝清依不在宮中,也會讓人請她入宮,讓她為自己煮一壺香茶。


    楚安瀾受傷之後,接連十幾日未見謝清依進宮,他的傷疼的厲害,又被每日幾次的藥湯折磨的毫無食欲。


    楚安瀾想念謝清依煮的香茶,便索性讓人傳旨,請她入宮照料自己的日常飲食。


    楚安瀾的傷慢慢恢複,朝堂之事慢慢步入了正軌。


    但如此平和景象隻維持了半月便被另一件事打亂:毫無預兆的,南城的守將張湯,反了。


    張湯帶南城駐軍,攻下了與南城相鄰的五座城池,然後昭告天下,他以南方六城為界建立南國,並自封南帝。


    張湯反叛的消息傳入皇宮,楚安瀾召重臣入寢殿商議,和眾臣商議之後,楚安瀾決定讓在南地抓捕蕭家殘黨的魏定安,帶軍去南地對抗張湯,並從魏正則趕赴北境的人馬中抽出一部分支援魏定安。


    剛安排好南地的防守,北境又傳來了軍情:北周皇帝司馬扈,派出大將也塔,舉五萬鐵騎向鄴城進攻。


    這一切太過巧合,楚安瀾傳旨謝清啼和鄴城漠城的守將,讓他們誓死守好二城,然後又派暗衛潛入南城,伺機暗殺張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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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正則的大軍全力趕赴北境,待到達鄴城時,鄴城的守將已經幾乎難以支撐。


    有了大軍援助,城外的北周軍隊暫時敗下陣來,他們不再如之前那樣日夜不停的進攻,而是退到了十裏之外紮營休息。


    這一戰暫停,魏正則終於有時間問鄴城守將,謝清啼何在。


    守將抹了一把臉上混著灰塵的血漬,歎氣道:“前日敵軍來犯,謝大人帶人出城迎戰,但他被也塔重傷……”


    守將話說一半便不敢再說。


    魏正則隻覺自己的右眼皮跳個不停,他用手指關節狠狠壓過跳動不停的眼皮,問:“他是在哪裏養傷,還是被也塔的人抓去了?”


    “謝大人身受重傷被也塔擄去,我們沒能救迴他。”守將麵帶愧色,不敢直視魏正則的眼睛。


    魏正則看那守將臉上臂上皆是皮肉翻開的傷口,他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說不定有更加嚴重的傷。


    他不忍也不能責怪守將沒護好謝清啼,隻好平複心緒,問道:“他們既然抓走謝大人,可有提出要我們用什麽交換?”


    守將搖了搖頭。


    魏正則心中沉重。


    戰場上對於敵軍敗將,應該當場斬殺以挫地方銳氣才是。


    但也塔的人勝了謝清啼,卻沒有將他當場誅殺,反而將重傷的謝清啼擄走。


    他們擄走謝清啼已有兩日,卻不說要用什麽條件來換人,如此這般,恐怕是要等待一個好時機,時機一到,他們必會提出條件來換取謝清啼。


    謝清啼在軍中並無軍職,雖然曾在西戎一戰中頻立軍功,但那些軍功遠不如魏家軍的幾員老將和長年駐守此地的幾名守將。


    在這次的對戰中,魏正則親眼見過,也塔一刀砍斷了此地另一名守將的脖頸。


    也塔對地位遠高謝清啼的守將可以下死手,為何會對沒有軍職的謝清啼手下留情?


    難道有人將少數重臣才知道的密辛傳聞告訴了北周人,讓他們知道謝清啼在皇帝心中分量不輕,所以他們才想將謝清啼當做籌碼,想以此謀求更大的利益?


    魏正則心中萬般念頭轉動不停,那守將見他不語,也不敢再多言。


    等別人提條件的魏正則,覺得自己像一條待宰的魚,他有些頭痛的問守將:“那一日發生了什麽,為何謝大人會被也塔重傷?”


    守將道:“那一天敵軍突襲,謝大人帶人出城退敵。也塔的人暗箭傷人,謝大人身邊一個叫段平的小兵替他擋了暗箭,段平胸口中箭,當時就沒了性命。謝大人試圖去搶段平的屍身,但被也塔的人圍攻不能近前,他親眼看著那個孩子被蜂擁而上的鐵蹄踏成了……”


    守將歎了一口氣:“看到段平被馬蹄踩踏的不成樣子,謝大人當時就亂了章法,也塔就是瞅準這個機會傷了謝大人。”


    魏正則問道:“段平是何人?”


    守將說:“段平之前生活在鄴城和北周交界處的一個村子,那處村子被北周進犯的一隊散兵滅掉,他的家人都死在那場禍事中。他無依無靠就參了軍,謝大人的軍隊在此地駐紮後,需要幾名懂當地方言的采買人,我們便把段平調給了謝大人。”


    如果隻是一名普通的采買士兵,何至於讓見謝清啼方寸大亂?


    守將繼續說:“他們出事後,我問過謝大人的手下士兵,他們說謝大人賞識段平,幾個月前就把他調到身邊,他親自教段平刀法武功,還教他行軍打仗的事。”


    謝清啼是有血性的性情中人,這一點魏正則早已知道,但他沒料到的是,這點性格會讓他陷入險地。


    魏正則記得,他們平定西戎六國叛亂時,有一名叫做魏規的將領為救謝清啼而死,等謝清啼迴去救他時,他已被西戎鐵蹄踏成了肉泥。


    魏規和謝清啼關係極好,魏規死後,謝清啼曾發誓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但戰場上刀劍無眼,死人的事情總是難免的。


    謝清啼心軟,恐怕是被段平和魏規同樣的慘狀刺激到,所以才會亂了章法,被也塔重傷擄走。


    魏正則不再追問那有些不安的守將,安撫道:“也塔今天吃了敗仗,在沒有想好對策前,應該不會隨便出戰。趁著這段時間,受傷的各位可以好好安頓休養。”


    守將離開後,魏正則斟酌再三,還是決定把謝清啼被俘的事情傳信京中,好讓皇帝提前做好應對之策。


    在魏正則書寫戰場情況時,城外的大帳中,也塔正吩咐手下,讓他將魏正則派軍前來的消息即刻傳給司馬扈。


    ————————————


    北周皇城,司馬扈得到也塔的傳信,親自去了關押俘虜的石牢。


    石牢中立著一方木架,昏昏沉沉的謝清啼被層層鐵鏈束縛在木架上。


    司馬扈看牢中有水,問旁邊的石牢守衛:“他身上有傷,被冷水這樣泡著,不會傷到性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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