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國慶節即將結束。這期間,黑塔樂再沒有出現頭疼的症狀,每天的作息也十分規律。這讓黑媽何麗梅更加相信,自己的兒子已經明顯恢複了,雇保姆的想法也被暫時擱置了下來。


    在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黑爸黑利民從電子城買迴來幾個小型的無線視頻監控攝像頭,和黑塔樂一起研究起來。他們將攝像頭安裝到房間的各個角落。這讓黑塔樂迴想起,小時候爸爸陪自己拚接玩具積木的畫麵,幸福而溫馨。“如果自己永遠不長大該多好!如果父母永遠年輕該多好!”黑塔樂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


    “你已經長大了,必須得接受這一切。在我們那個世代,你這個年紀的男子,有的都已經結婚生子獨立生活了。”蕭顏真在黑塔樂耳邊說道。


    “樂,我並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在不久的將來,你必然要獨自麵對生活中的各種艱難困苦。唯有不斷提升自己的心性,逐漸變得堅強起來,你才能夠戰勝它們,不至於被殘酷的現實打敗。”蕭顏真解釋道。


    “雖然我比你年長不了幾歲,也不見得比你有更多的見識。但生於我的那個世代的人,相較現在的同齡人,總是會更成熟一些。因為我們更早地了解到了現實生活的艱辛與不易。”蕭顏真接著說道。


    “真的,我並沒有生你的氣。我隻是感歎一下而已。我必須得承認,你說的沒錯。我是該長大了。”黑塔樂迴複道。


    待視頻攝像頭遍布所有房間後,黑爸黑媽成功地用手機連接上了每一個攝像頭,視頻效果很清晰。“嗯,嗯,行。”黑媽何麗梅滿意地點著頭。


    國慶假日後,黑塔樂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自在生活。


    由於還處在身心狀態的恢複期,父母沒有給他安排任何的學習任務,他每一天都是完全放鬆的狀態。


    每天一大早,父母都會提前為黑塔樂準備好午飯,並裝在保溫桶中。黑媽何麗梅還特意為黑塔樂準備了用熱水一衝就可以喝的速食湯。


    雖然麵臨著父母偶爾的監控,但是黑塔樂的內心已經十分滿足了。


    這段難得的獨處時光,讓黑塔樂有充分的時間對過去5個月的經曆做一個複盤,並摸索靈魂轉換的機製。


    從自己的身體在黑鷹台古城牆上跌落,到現在已經五個月有餘了。最初的半個多月時間是在醫院度過的。而後,又在家裏躺了近一個月。隨後,又輾轉於各大醫院和寺廟、“大仙”居所。最後,又在精神疾病治療中心呆了近兩個月。通過冥想和蕭顏真靈魂交流,也是國慶節前不久才實現的。此前的四個多月裏,兩個靈魂反複交替,記憶也是斷斷續續。


    “我覺得,我們是時候整理同步一下這五個月來的記憶了。之前這段時間咱們都經曆了些什麽?有沒有幹什麽出格的事?”黑塔樂對蕭顏真說。


    “這五個月,說短也短,說長也長。期間,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有時候,我感覺自己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一時無法消化。這些像碎瓦片的信息,時不時就在我的記憶裏顯現,雜亂無序。”蕭顏真說。


    “記得我最初醒來的時候,看到你的父母,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因為你身體的不適,我也感同身受。所以,在那種頭痛欲裂的時候,根本聽不清他們在對我說什麽。隻能看到他們焦急關切的表情。他們問我一些問題,我就挑我聽得懂的迴答。後來,再靈魂交替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說,我自己是大遼人,暫時占據了你的身體。但是,根本沒人信,我也是很無奈啊!”蕭顏真接著說道。


    “這段時間,你沒幹什麽特別讓人尷尬的事兒吧?”黑塔樂試探性地問。


    “這個……”蕭顏真停頓了一下,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說。


    “我還是說吧!我確實幹了一些現在看來很蠢的事兒。比如,我把你母親的口紅當成了朱砂膏,在臉上畫了好些圖案,看上去還挺威武的。”蕭顏真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這個我記得。我當時真的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了呢。原來是這樣啊!”黑塔樂也笑了起來。


    “還有,就是,你還記得你家玄關玻璃櫃裏擺的那兩瓶五糧液嗎?”蕭顏真低聲問道。


    “知道了。知道了。這兩瓶酒是我媽顯擺給外人看的。我猜就是你給喝了。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酒鬼啊!害得我連暈帶吐了兩天兩夜,嚇我媽差點掛了120,最後還是我爸買的解酒藥劑。我一連喝了幾瓶,吐了個不省人事。”黑塔樂苦笑了一下。


    “對不住!對不住!當時也沒想到,你這年紀輕輕的,身板卻不太行,酒量也是。我欠考慮了,對不住!不過別說,那酒真挺好,比我之前喝過的酒都有味兒,挺過癮。”蕭顏真壞笑著說。


    “唉!你這老酒鬼。”黑塔樂又氣又笑。


    “還有呢?你還幹了啥壞事兒?”黑塔樂繼續追問道。


    “還有一次,你爸媽帶我去一個‘大仙’家。他倆聽說那‘大仙’能祛魅,想讓那‘大仙’把我‘收’了。那‘大仙’是個老太太,七十來歲的樣子,左眼是渾濁的灰藍色,看上去像個玻璃珠。右眼是正常的黑眼珠。她一邊用嘴吸一種很長的卷煙,一邊朝我身上吐煙氣,還不時拿著個短小的毛筆一樣帶杆的東西蘸著一隻小銅盆裏的水,不停地往我身上撣。”說到這,蕭顏真停頓了一下。


    “然後呢?然後呢?”黑塔樂不住地追問。


    “是不是仙,我不知道。反正是對我無效。她那神神叨叨的樣子,我越看越生氣,索性一把搶過她手指間的長煙,插到小銅盆裏按滅了,還把盆裏的水潑了那神婆一身,嚇得那神婆胡言亂語了一通,把我們‘請’出來了。”蕭顏真又壞笑了一通。


    “你難道不信鬼神嗎?我們現在都稱不信鬼神的人為‘無神論者’。”黑塔樂說道。


    “非也。非也。我們大遼人許多都是信佛的,我也不例外。每逢廟會,我娘娘都會去寺廟上香拜菩薩,為全家人祈求安康。我娘娘說,雖然我們不是出家人,但隻要心中有佛,我們就是佛家弟子,就會得到菩薩的照拂。”蕭顏真說。


    “還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一下。”蕭顏真的話斷斷續續,有些遲疑。


    “啥事?咋還害羞上了?”黑塔樂問道。


    “是夏天的時候,在到精神疾病治療中心之前的事兒了。一個周末,你爸媽帶著我去逛商場,我正好想如廁,跟你爸問了個大概的方向,就跑去找廁所了。結果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一時情急,也沒注意男女標識,結果錯進了女廁所。進去的時候還好,裏麵沒有人。等我解完手準備出來的時候,正巧兩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走了進來。其中一個高個兒的留著齊肩的短發,戴一副閃亮的金屬框眼鏡,著一身乳白色的鏤空樣式連衣裙。另外一個個子矮一些的,看上去像個假小子,頭發跟你差不多長,三七分,一身藍白相間的短袖運動裝。要不是她跟個女的一起進來,我還以為她也是男的呢。那時候,我們仨人都呆住了。我跟她倆對視了一下,急忙反應過來,加快腳步跑了出去。”蕭顏真羞怯地說道。


    “我往外跑的時候,還聽到其中一個姑娘銅鈴一樣的笑聲,另一個姑娘問了一句,‘剛剛那人不會是變態吧?!’現在,她們的相貌和說話的聲音我還難以忘記。”


    此時,蕭顏真的羞怯正讓黑塔樂的臉上泛起一陣陣熱浪。黑塔樂的眼前再次浮起微弱的白色光芒,靈魂再度交替。


    就在這個瞬間,黑塔樂與蕭顏真這五個月來的記憶交織在了一起,重新形成了兩個人共有的時空記憶。


    “對身體的控製轉換了。”蕭顏真提醒道。


    “嗯,之前的情況我已經明白了。每當我們感到恐懼、消極、頹廢、悲傷、厭煩、失落、羞怯、過度興奮等不良情緒變化時,我們就會靈魂轉換,或者說是對身體控製權的轉換。之前的我們各自為政,信息不通,感受和記憶也不同步。每個人都好像一種間歇性失憶的狀態。”黑塔樂說道。


    “現在就完全不是那樣了。雖然身體的控製權還是會被不良情緒觸發,但我們兩個人同時存在。雖然是一主一副的狀態,但身體與外界的所有接觸,我們都同樣感受得到,並形成了共同記憶,包括每個人精神上的觸動。”蕭顏真補充道。


    “蕭哥,謝謝你……救了我一命!”此刻,黑塔樂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早就憋在心裏的話。


    “你可真肉麻!說句題外話,你這身板可真是不怎麽樣。害得我一身本事都無法施展啊!現在,咱們是穿一條褲子的了,咱可得把身體好好練練了!”蕭顏真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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