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浴準備好了嗎?”


    “動作迅速點兒!大人現在極為痛苦!”


    “馬上就好了!”


    一大清早,林妙萱就被隔壁房間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吵醒,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


    “怎麽迴事?一大早的何以如此吵鬧?”她不滿地抱怨了一句。


    “小姐!”小璃猛地推開房門衝了進來:“夏大人他、他似乎傷勢突然加重了!”


    “什麽?”林妙萱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才想起隔壁正是夏冬的房間。


    “怎麽迴事?”她急匆匆地掀開被子下了床,隨意拿起一件大衣披上,便跟著小璃匆匆地跑出了房間。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小璃邊跑邊道:“夏大人今早突然就變得很痛苦,然後皇城司的那些秘衛們就準備了很多藥材,似乎是要做一個藥浴什麽的……”


    “藥浴?小冬的傷不是在胸腹處的外傷嗎?難道說刺傷小冬的那把劍上有毒?”


    一邊想著,林妙萱和小璃一邊衝進了隔壁夏冬的房間之中。


    隻見房間的中央擺著一個冒著熱氣的木桶,夏冬正被張揚抱起來準備放進木桶中,一絲不掛的白皙軀體瞬間讓林妙萱兩眼發直,隻可惜還不到一秒,夏冬就被放進了木桶裏。


    “呃!”少年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林妙萱閉上眼甩了甩腦袋,將方才映入眼中的那幅畫麵甩了出去,這才睜開雙眼,焦急地問道:“張大人,小冬他這是怎麽了?”


    “放心吧,應該不礙事,隻不過是傷勢略微加重了一點而已。”張揚沒有看她倆,而是從桶旁拿起一個木瓢,從桶中舀起水一瓢一瓢地澆在夏冬的頭上。


    見那水的顏色黑乎乎的,林妙萱心道:“果然是藥浴。”


    她雖然行走江湖沒多久,但常年身處魔教,耳濡目染之下,對於一些江湖人常有的小傷小病十分熟悉,便又問道:“張大人,小冬隻是中了一劍,按理來說應該是外傷才對,即使傷到了內腑,也不該用藥浴治療,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張揚還在猶豫,一旁的夏冬拉了拉他的衣袖,聲音嘶啞地道:“張揚,妙萱姐是我好友,不必瞞她,你都說了吧。”


    聽到兄弟這樣說,張揚也沒有辦法,隻好道:“是這樣的……小不點兒自進入皇城司後,便一直在修習一門絕密功法,這門功法雖然說能在短時間內便壓榨出人的大部分潛力,迅速提高武功和內力,但它的副作用便是會在體內積攢過多的陽氣。”


    “這些陽氣會沉在心肺和丹田處,平日裏雖然無妨,但每月初九陽氣最盛時便會發作,屆時不僅會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且一整天都會虛弱無力……”


    說到這裏,張揚的眼裏也帶著心痛:“人人都羨慕皇城司的指揮使位高權重、武功蓋世,但誰又能知道他們卻需要承受這樣的代價呢?盡管我無法切身體會,但從他的表情裏,我能想象到那種痛苦有多麽誇張。”


    “難怪這幾個皇城司指揮使都強得如同怪物一般可怕,原來還有這樣的秘密。”林妙萱極為驚訝。


    此時的夏冬泡在藥水裏麵,露出玉脂般的肩膀,若是平時,林妙萱早已經看得發癡,但此時她心裏卻生不出一點旖旎的念頭。看著夏冬臉上強忍痛苦的神情和額頭上不斷溢出的汗珠,她隻覺得無比的心疼。


    “小冬他……是為了能早日報仇才選擇了這門武功嗎?”林妙萱走到木桶旁邊坐下。


    “不錯。”張揚肯定道:“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注定……小不點兒在最適合的年紀,進入了皇城司,皇城司中又恰好有這樣一門可以速成的武功,關鍵是這門武功還正好契合小不點兒的體質,這才能造就一個年僅十六便可縱橫江湖的朱雀使。”


    “那如果皇城司人人都學習這種武功,豈不是天下無敵了?”一旁的小璃問道。


    “沒有這麽簡單,”張揚苦笑一聲:“我說了,練這門功法是有條件的。我剛加入皇城司時,也曾想學習這種功法,但玄武使邢大人說,這種功法隻有特定之人才能修煉,即使以我們皇城司遍布天下的耳目探查,幾十年來找到的能修煉這種功法的,似乎也就隻有四個人。除了小冬之外,便是玄武使邢大人以及已經叛逃的白虎使蕭霆生了。還有一人,邢大人似乎不願說出他的身份,我也就沒有多問。”


    “是這樣……”林妙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夏冬忽然再次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林妙萱憐惜地看著他,抬起衣袖輕輕為他拂去臉上的汗水。


    就在夏冬承受妄心之痛的同時,千裏之外的登州,流雲山上。


    經過兩天晝夜不停的疾馳,崔明娥終於風塵仆仆地迴到了宗門。


    “宗主!”看守山門的弟子見到崔明娥紛紛低頭行禮。


    “小燕和清雨呢?”崔明娥急急地問道。


    “嗯……李師叔剛剛召集大家,準備在宗門內商議要事,清雨師姐應該也在,宗主,您迴來的剛剛好。”


    “正好,”崔明娥一揚馬鞭,再次加速往山上衝去。


    此時的流雲宗的大堂內,高層們也是齊齊聚集,首位上坐著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婦人,身著一襲白裙,神色十分莊重,雖然不施粉黛,容貌卻依舊豔壓群芳。


    若是夏冬在此,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個婦人竟長得和當年保護他的李鶯一模一樣。


    這名婦人往堂內環視了一周,目光停留在了蘇清雨的身上。四周的弟子長老們皆是神色鄭重,隻有蘇清雨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


    “清雨?”婦人提醒了一聲:“會議準備開始了。”


    “啊?哦,知道了,燕姨。”蘇清雨如夢初醒般迴應了一聲,趕緊端坐好。


    “嗯,”這名婦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正是李鶯的姐姐,流雲宗高層之一,崔明娥的師妹李燕。


    “今日召開會議,是想探討一下清雨昨日收到的迴信。”李燕的手中舉著一個信封:“想必諸位也都知道了,好幾日前白蛇山莊來信,說是皇城司的那位朱雀使,準備滅掉白蛇山莊。”


    “這應該沒什麽好討論的吧?”一旁的一名長老發話道:“皇城司多年前就滅掉了七絕穀,定是已將我們正道視作朝廷的心腹大患。身為正道同門,我們理應互幫互助。”


    另一名長老也讚道:“宗主不是幾日前已經奔赴白蛇山莊了嗎?這位朱雀使可比不上當年心狠手辣的閻羅王,我看皇城司的陰謀這次可不能得逞。”


    “那可不一定。”李燕輕輕歎了一口氣,道:“這正是我此次召開會議的原因。昨日清雨收到了來自天龍寺和青山觀的迴信,上麵記載了皇城司對白蛇山莊出手的緣由。”


    “原來如此。”坐在右邊首位的長老開口道:“難怪通能大師和玄虛子道長都對此視而不見,看來朱雀使不僅比武勝了他們,還找好了正當的理由。”


    “柳長老所言甚是。”李燕道:“在這兩封信上,通能大師和玄虛子都說白蛇山莊極有可能做出了通遼叛國之事。”


    “什麽?他們竟然敢通遼!”堂下瞬間炸開了鍋,一時間議論紛紛。


    隻有剛剛開口的那名柳長老似是見怪不怪一般,平靜地道:“這倒不是什麽意料之外的事。白蛇山莊雖也是正道,但他們行事太過霸道,甚至不允許洛陽城中有其他正道宗門的存在,本就隻能算亦正亦邪。”


    聽到柳長老這樣說,眾人才漸漸安靜下來。要知道,這位柳長老正是流雲宗的前任宗主,當年參與了圍剿魔教之戰的柳煙眉。如今她雖然退位長老,但在流雲宗中仍然具有極高的話語權,說的話也極具信服力。


    “不過,皇城司可有拿出過證據嗎?”旁邊的一名長老問道。


    “據那兩位掌門所說,朱雀使似乎答應了他們,會在白蛇山莊覆滅後,就將白家通遼的證據送給他們。”


    “那不就是還沒找到證據嗎?白蛇山莊好歹與我們同為正道六大宗門之一,即使他們行了不法之事,也不該就這樣遭到滅門才對。”


    “這話說得倒也沒問題。”李燕道:“正因如此,我才想請大家討論討論,皇城司到底是不是將我們正道視作敵人?我們是否要昭告天下正道團結起來,建立聯盟,共同對抗他們?”


    聽到這裏,眾人再次議論起來。


    “皇城司說白了就是一群朝廷鷹犬,怎麽可能將我們江湖人看在眼裏?我看他們定會找個由頭來滅了我們!”


    “組建聯盟……聽上去還不錯,到時候我們勢必又得再選出一個盟主來了吧。”


    “如果是對付皇城司,那我們是不是還要跟魔道合作?”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


    “不必議論了!白蛇山莊是咎由自取!”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皆是麵色一肅,紛紛站起身來行禮道:“宗主!”


    李燕和蘇清雨也站了起來,高興地喊道,“師姐(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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