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拓者提著球棒跟隨著希言全速前進,表情堅定不移,誓要起拯救小白兔萱菱。


    很顯然在她的想象中,萱菱現在正孤零零蹲在某個角落瑟瑟發抖。


    希言對她的想象力感到震撼,委婉提醒道,“其實你的球棒可以先收起來,萱菱好得很,正和一個長發男人聊得開心。”


    開拓者收起球棒,觀察了一下希言的表情,她自動忽略掉“長發男人”,隻認為希言是內心不平衡了。


    她沉默一會,才若有所思地說:“其實我覺得萱菱對你也沒那麽差吧。你看你天天追殺她,她都沒還手,要是別人都被撕成幾塊了。”


    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就像之前的反物質軍團的絕滅大君,又或是豐饒孽物,都被她二話不說撕成碎片。


    可是,為什麽對他那麽縱容,完全就是放任。


    希言麵色一變,帶著不甘,眼底劃過一絲陰霾,“她冷淡的態度才更令我痛苦,我倒寧願她還手。或許,她對我施放力量都覺得浪費。”


    找死的人年年有,但這麽堅持不懈找死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實在佩服。


    兩人再無言,安靜趕路。


    終於,在某棟建築下,開拓者遠遠地看見了麵對著牆壁的萱菱,來不及思考為什麽她會麵對著牆壁,也沒發現跟在自己旁邊的希言何時停下了腳步——


    “萱菱!”


    開拓者朝她大喊一聲,喊完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那麽委屈。


    明明和她分開沒多久,卻被迫輾轉於憶域與夢境,隻在別人口中聽到她的名字。


    那些人全都不可信,全都不斷地從中挑撥,又見不到她,總感覺離她越來越遠。


    她受夠了虛偽的匹諾康尼,流螢死在眼前無能為力,萱菱又仿佛離她越來越遠,成為了所有人口中的幕後黑手。


    她在這一刻,在見到她的這一刻,那些情緒全部發泄出來,隻想抱著她哇哇大哭。


    萱菱迴過頭,還沒看清是誰,就被一下抱住,擋住了全部視線。


    可是,真正抱住萱菱的那一刻,卻又哭不出來,而是真正的安心。


    也許,她早在不斷地開拓中變得越來越堅強,或許是她的心態本來就好,又或許,隻是因為見到了萱菱。


    萱菱愣了一下,才無奈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好啦好啦,沒事,摸摸頭。”


    斜靠在牆上的刃看到這一幕瞳孔微縮,他可從來沒聽過萱菱這樣如同哄小孩般的語氣,於是不自然地偏過頭咳嗽一聲。


    “咳。”


    這一聲成功使開拓者猛然抬頭,然後一驚,“!!刃——”


    “——叔?”在刃可怕的眼神中她急忙添了一個字。


    刃毫不在意地移開目光。


    真成叔了……


    希言也遠遠地看著這一幕,他說不清那是什麽樣的心情,幽怨?又或是嫉妒?


    開拓者許久才放開萱菱,笑著拍了拍萱菱的肩膀,“萱菱,放心吧,你跟我走,我保護你。”


    她對美少女總有種義不容辭的責任感。


    萱菱不以為意地“嘁”了一聲,“那你人還怪好的。”


    可惜這不是一般的美少女,還是個不領情的美少女。


    “萱菱。”刃無端喚了她一聲,開拓者有些疑惑。


    “記得你答應我的。”


    萱菱迴過頭看看他,輕揚嘴角,“我記得。”


    她答應刃,要盡快結束這場夢幻般的鬧劇,更何況,她也已經累了。


    不管在哪個時代,總會有真正關心她的人,這樣就夠了。


    “走吧,先迴歸大部隊,再去找一個人,然後,你們就能明白了。”萱菱懶洋洋道。


    轉身前,她又走向刃,“我先送你離開。”


    刃果斷拒絕,“不用,我有交通工具。”


    這是還想著乘坐交通工具慢慢迴程,途中聽到有什麽不對又馬上殺迴來呢。


    “……”萱菱沉默。


    ……算了。


    與刃分別後,希言也默默轉身離開。


    看著希言落寞的身影,開拓者有些不是滋味,對萱菱說:“你為什麽對他那麽冷淡啊,其實我聽他說了一些你們之間的事。感覺……他也隻是希望你多看看他,或者對他說句好話吧。怪可憐的。”


    萱菱麵無表情地說:“希望我看的人多了,哪有那麽多時間。”


    好吧……夠拽,像是萱菱會說出來的話。


    隻能勸他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與列車組匯合後,才知道他們也要去找加拉赫,皆大歡喜。


    為了讓他們少點麻煩,萱菱直接讓加拉赫去驚夢酒吧,幾人也動身前往酒吧。


    加拉赫自從列車組來到匹諾康尼,時隔這麽久,才找到了這麽一個適當的時機與他們會麵,無名客的宿命使他們相遇。


    連萱菱也能看出他暗藏於眼底的興奮。


    “來一杯有趣的蘇樂達,舒翁小姐。”萱菱坐上便開始點東西。


    三月七疑惑問道,“有趣的……蘇樂達?”


    驚夢酒吧的宗旨是不售賣像蘇樂達這樣無聊的飲料,所以萱菱每次便來拆台要點有趣的蘇樂達。


    三月七與開拓者兩人在背後蛐蛐萱菱,“萱菱這就是所謂的杠精吧。”


    然而舒翁無奈搖搖頭,還是笑著給她調了一杯新鮮出爐的“有趣蘇樂達”。


    趁著加拉赫打算為她們露兩手,而姬子,三月七和開拓者在酒吧內找材料調酒時,萱菱給舒翁留下了口信說待會迴來,便暫時先離開了。


    克勞克影視樂園,以往常在的工作人員全被撤走,就像有意為之。


    此刻,隻有一個金發青年在裏麵四處穿梭。


    萱菱坐在某屋頂俯視著他,因為眼睛不好,所以看不清他在跟誰說話,又或者根本沒其他人。


    砂金正溫柔地注視著某處,語氣柔和地與不知誰人對話。但偌大的空間內,隻有他一人孤寂的身影。


    “都看到走馬燈了,看來你是不打算活了?”萱菱無聲落在他的身後。


    砂金驚訝迴過頭,見到是她又扯出微笑,“這不是萱菱小姐嗎?是來報複我的嗎?”


    報複?


    萱菱思考了一下,“確實呢,我現在的名聲肯定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吧。”


    砂金笑著擺手,“黑你的可不止我一個啊。”


    萱菱笑了,現在知道怕了……


    “還記得打瓊玉牌的規則嗎?”萱菱突然問。


    砂金一愣,低聲迴答,“記得。不過我的生命隻剩幾個係統時了。”


    並且拜「同諧」的力量所賜,他的身體狀況百出。


    “陪我打一局,贏了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這句話仍然算數。”萱菱自動忽略他的後半句。


    她曾對他說過這句話,隻是沒來得及兌換。


    從她的眼神中,砂金能看出那能分分鍾就改變他的現狀的篤定與能力。但那份力量是未知的,越是未知,就可能越是強大,不到最後,他不敢動用。


    “好,來吧。”砂金笑著點點頭。


    萱菱憑空喚出一個冰製方桌,每一塊瓊玉牌都被雕得很精致,這是她專門雕刻的雙人瓊玉牌,萱菱與砂金一前一後分別落座。


    影視樂園裏空寂冷清,誰能想到會有兩人在裏麵打牌。


    於是,萱菱華麗的輸了。沒有放水,單純被砂金的好運碾壓。


    砂金輕笑一聲,指著旁邊的機器,“那我的要求是,萱菱小姐陪我玩一局膠片電影吧。”


    萱菱怔住,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如果他想,萱菱能立刻告訴他想要的真相,不讓他抱著緊張的心情去賭這一切。他卻用這樣的機會換來這種事。


    “看來你還不知道這個機會有多寶貴啊。既然如此,為什麽還答應和我打牌?”萱菱諷刺一笑。


    既然他仍然決定按照自己的原計劃去賭,就不該浪費這點時間去前進,明明還強調自己的生命隻剩幾個係統時了。


    “因為我看小姐好像很有興致的樣子。”砂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底的光彩深深刺痛了她。


    “不過,真的很謝謝你。我知道也許你動一動手指就能幫助我了,但我還是想看看就憑我自己能不能贏。與之相對的,如果我輸了的話,你一定要救我哦。”砂金漂亮的眼睛帶著迷人的笑意。


    他深深鬆了一口氣,這些感謝都是真的。


    哪怕他是個重利的商人,但來到匹諾康尼孤立無援,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分發珠寶,哪怕都是他意料之中的步驟,那種失落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在這空無一人的舞台幕後,他原以為不會再出現任何人。


    如今,他總算能懷著這份希望,更加堅定地走上舞台。


    “我知道這份機會有多寶貴,不會有人比我更加知道了。所以,如果我能活著再見到你的話,能和我做朋友嗎?”砂金笑著歎息一聲,就連溫和的嗓音裏也帶了些自嘲的笑意。


    萱菱似笑非笑地說:“你以為做我的朋友那麽容易,打個牌就行?”


    “賭注是我的命。”砂金輕輕答道。


    他沒有其他珍貴的東西了。如果他能活著迴來,才有那樣的機會。


    萱菱內心一震,忘了言語。


    看來這一次的匹諾康尼之旅並不是毫無收獲。


    她再一次見識到人類的堅強,他用他的所有,讓她忍不住對他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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