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家人勝過愛你自己嗎?”


    萱菱昏昏欲睡間,他們的話語聲在她腦海中迴旋。但很快,一切安靜下來。


    砂金帶著十七個係統時的生命憤怒地離開了朝露公館。


    拉帝奧與星期日也隻寒暄幾句便離開。


    “如何?萱菱小姐,這算是一出好戲嗎?”星期日迴過頭,嘴角揚起一抹森冷陰鷙的笑意。


    萱菱繼續撐著腦袋,掀了掀眼皮,“不過如此。如果換做是你的話會更精彩。”


    星期日這次倒是意外地沒有破防,也許是已經逐漸習慣她的雲淡風輕與冷嘲熱諷。


    重點是讓她親眼看到了,砂金在他麵前的無能為力。


    萱菱無聊地拿出了手機,瞳孔卻驀地一震,已經過了好一會兒的卡芙卡的消息:


    卡芙卡:阿刃聽說了你在匹諾康尼的遭遇,已經一意孤行地坐上飛船來找你咯。


    ?


    萱菱:啊……這?


    卡芙卡:我阻止不了他。而且對於你們之間的事,我想還是交給你處理比較好,不是嗎?


    萱菱:你是對的。那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卡芙卡:嗬嗬,我嗎?我和阿刃不一樣,你是他的故人,而且他一直是行動派。


    卡芙卡:但我猜,艾利歐的劇本……就要受到影響了,對嗎?


    萱菱:不對吧,艾利歐的劇本到這裏,已經基本結束了。


    卡芙卡:是嗎?


    是,但又不是。讓列車組參與爭奪「鍾表匠」的遺產,這一點已經達到。而流螢的三次死亡雖然還未結束,但劇本不可違逆。


    而劇本之外,就可以自由發揮了。


    萱菱起身便要出門,毫無意外又被星期日叫住。


    “萱菱小姐……還是去消化嗎?”星期日的語氣平和。


    “你不該來管我的事。”萱菱輕笑道,眼神慵懶中卻帶著冷意。


    星期日斂去笑意,一臉認真地說:“歌斐木先生的視線無處不在,他會與你直麵交談,甚至會將你請出匹諾康尼。”


    萱菱故作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後指向牆邊,那裏躺著一隻紫色隱夜鶇的屍體。


    “你說那個嗎?剛才看它偷聽一不小心打下來了。我知道他還有無數化身,又或是意識,但我不會讓他有機會在我麵前說一句話。”萱菱笑笑。


    因為匹諾康尼在她眼中,的確就是一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星期日皺了皺眉。


    那確實是歌斐木先生經常用來傳話的隱夜鶇,也經常會在某個角落注視著一切。


    星期日請求將萱菱的事交給他處理,並承諾會束縛住她。


    如今歌斐木先生想必一定會親自出手。


    “你的控製欲用錯地方了。我想想,你不會是寂寞了吧?失去親愛的妹妹卻不能親自去調查,隻能焦急等待,內心無助又空虛……”萱菱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他的“慘狀”。


    哪怕是已經逐漸習慣她的冷嘲熱諷,不得不說,他盡量平靜的麵色下還是不住地捏緊拳頭。


    ……她也參與了愚者的毒舌進修課程嗎?或者,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不過不好意思,我可沒時間陪你。”萱菱合上雙手,展開四指,倏然消失不見。


    星期日麵色複雜地看著她消失的地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喧鬧的街道間,開拓者跟隨著希言的步伐快速移動,突然他停下來了。


    “找到萱菱了?”開拓者東張西望,這也沒有啊。


    希言沉默了一下,“我感受到兩個方向都有她的氣息。沒辦法,分道揚鑣吧。”


    於是,開拓者走向了克勞克影視樂園,而希言則去往「白日夢」酒店的現實。


    萱菱早早在「白日夢」酒店外等著,聽卡芙卡說他們本就離匹諾康尼並不遠。


    果然,刃很快就闖進來了,雙目赤紅著,渾身充滿鬱氣與血腥的氣息。


    “哈嘍。”萱菱突然出現在刃的麵前朝他歡樂地揮揮手。


    “跟我走。”刃怔愣了一秒,拉住她就走。


    刃的魔陰實在嚴重,萱菱踮起腳尖,重重在他腦門上了戳了一下,“呃……”


    趁他意識不清,萱菱將他帶到一個清淨的地方。刃慢慢恢複過來,臉色好了很多,乖乖地站在她麵前,有點呆呆的。


    但開口第一句話還是,“跟我走。”


    “……”萱菱幹巴巴笑了幾聲,又好奇地問,“刃,你為什麽會過來?”


    刃茫然抬頭看她的眼神霎時充滿戾氣,語氣兇狠,“沒有人能對你不敬,沒有人。”


    萱菱的表情愣住了,停滯了兩秒才又笑起來。


    萱菱好笑地抬起手向他伸過去,以為又會被她狠戳腦門的刃擋住額頭,萱菱卻隻理了理他的發絲。


    “刃,你不覺得現在這樣的情況更刺激嗎?而且你是不是忘記了,如果不是我願意,沒有人能對我不敬。”


    萱菱的神色有些恍惚,像是穿越了時空迴到了那些風聲鶴唳的時代,“我走過的路太長,在你們尚未出現在這世間時,我已經四處奔波征戰,我經曆過朝代更迭,星球覆滅,生死廝殺。”


    “如今所有人的掙紮與謀算在我看來不過是兒戲罷了。我的目標,我的理想,更為遠大。”萱菱的眼眸浸滿的是誌在必得的光芒。


    “我……聽不懂這些大道理。”刃垂下頭。


    曾經的百冶,上過戰場廝殺的工匠,他懂得兵法,懂得為民。他聽得懂大道理,隻是現在不想聽罷了。


    突然,萱菱的麵色一凜,陰陽怪氣地說:“哎呀,這是誰來了?”


    兩人轉頭,高大的建築物之下,希言和星期日分別從不同方向走出來。


    “萱菱,你不能走。”希言的眼神死死盯著刃,如同被拋棄的小狗一樣控訴她。


    萱菱挑挑眉頭,將目光投向星期日,“那你呢?你又是來幹嘛的?”


    星期日倒是淡定得很,單手背在身後,“這位先生應該是非法入境吧,作為「家族」話事人,必須來處理一下呢。”


    萱菱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兩人怎麽也不像會出現在這裏的人,怎麽看都像是走錯片場的人。


    刃握緊手裏的劍蠢蠢欲動,露出“健康”的笑容,“就是他們嗎?匹諾康尼針對你的人。”


    萱菱抱著雙臂搖搖頭,不屑一顧地說:“一隻蒼蠅,一隻折翼小鳥。看起來可憐得很呢。”


    “你,雖然我不會在意蒼蠅,但一直嗡嗡叫就會顯得煩了,別以為我真不會殺你。”萱菱瞥了希言一眼,眸中盡是輕蔑。


    希言卻如同受到了鼓勵,時隔多年,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最好是殺了我。”


    萱菱無奈地將目光轉向星期日,“還有你,刃不會待太久,所以你也趕緊走。”


    “那你呢?”星期日的眼神有些陰鬱,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喪氣。


    萱菱已經沒耐心再迴答他了,目光又轉向刃,刃卻立刻老實地道歉,“……抱歉。”


    “……我又沒說你。”萱菱被他逗笑了。


    空曠的克勞克影視樂園,當希言落寞地離開,找到開拓者的時候,她正抱著一隻小小的冰鳥哭得昏天暗地。


    “萱菱,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是誰傷了你,我定叫他血債血償!”


    希言:“……”


    “……那不是她。”希言無可奈何地扶額。


    開拓者抬起頭來,看了看手裏被她揉得亂糟糟的冰鳥,再迴想了一下希言的話,猛地將冰鳥扔出去,“你找到萱菱了?她在哪?”


    希言望著那隻冰鳥,的確不是她,卻是她的力量凝結而成,所以他才會感知到。這隻冰鳥出現在這裏,想必是在為她監視著什麽。


    冰鳥迴過神來,撲騰了一下翅膀,迅速朝開拓者飛去,惡狠狠地啄了一口她的腦袋,然後便飛走了。


    “救命!”


    希言微微歎息一聲,“我帶你去找她吧。”


    開拓者察覺到了什麽,“你怎麽了?又被萱菱無視了?”


    “沒有……”希言背過身去不肯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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