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七來望楊山尋易零時,不巧得很,易零和阮元都不在,接待南七的是柴央。


    “南捕頭你且坐一會兒,易零和小元過不了多久就迴來了。”柴央端著一杯茶走了過來,“家舍簡陋,隻有些粗茶解渴,南捕頭莫要嫌棄。”


    “柴老道長客氣,不知他們去往了何處?”南七接過茶水問。


    “隔壁山頭兒有一癩皮蛇,惹得方圓十裏都沒了水源,小元他們收妖去了,那癩皮蛇剛成精,不會耽擱很久,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迴來了。”柴央解釋道。


    此時的阮元正蹲在井口旁布陣,易零走了過來,將阮元從地上拉了起來,“不用了。”


    阮元不解的看著易零,“不布陣怎麽捉這癩皮蛇?”


    “那日布陣是因為我被控了法術,不得已而為之,你師兄我現在解了控術,收這小小的癩皮蛇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易零衝阮元含笑挑了一下眉。


    “那你一個人就能行,幹嘛還把我給拉來?”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阮元皺眉。


    “把你帶來,不是為了讓你長長見識,多學著點嗎?”易零一邊反駁,一邊脫掉自己的外衫,解下自己身上的護甲。


    又將解下的護甲扔到阮元的手上。


    阮元沒見過這東西,抬頭疑惑的看著易零,“做什麽?大冷天的,你熱啊?”


    “護甲,用鱗獸的鱗片做的,比凡間的盔甲多了兩倍的抵禦力,上次你不是被這癩皮蛇的膿包,弄得差點半身不遂了嗎?穿上吧,不用謝。”易零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故作大氣。


    “那就多謝師兄了。”阮元在護甲上摸索一番後,毫不客氣的套在了自己身上,難怪上次這狗賊屁事沒有,原是穿了護甲。


    既然阮元是個觀戰的,所以很是乖覺的躲到了那顆古樹旁,看著易零擼起袖子踱步走到井口,很給力的替他打氣,“師兄,加油!”


    易零笑著迴頭衝阮元眨了一下眼睛。


    阮元從古樹後探出個腦袋,隻瞧見易零背對著她掐了個決,那井中便傳來“咕咕”的水聲,想來是那癩皮蛇要衝出來了。


    雖說這癩皮蛇不是什麽道行深的妖物,但經上次一戰,阮元還是有些後怕的。


    約莫幾秒之後,一柱水從井底噴湧而出,那大蛇也緊跟著嘶吼著衝了出來,水退到井底之後。


    在易零的決術之下,大蛇周身圍著一團火,懸在半空,動彈不得,隻能在火團中痛苦的扭曲著身體。


    易零背後的桃木劍也隨之騰空,立在他的眼前,又“噌”的一聲,劃破空氣,飛了出去,直擊大蛇的七寸,“嘭”的一聲,那蛇猛地崩裂,化為一灘烏黑色的血水灑落在地上,染紅了井沿。


    這就完事兒了?就咽個口水的功夫就完事兒了?阮元驚訝極了,同時也極為佩服。


    好厲害的道法決術,阮元呆呆看著,也對,這狗賊是從小就學道法決術的,想來這尋常的妖物也不是他的對手。


    如此說,那晚的蒙麵男人又是多少年道行的妖物呢,連加上南七,才能與之對衡,這男子同貓妖又有什麽的勾當呢,收羅這些錢財幹嘛呢?還有那晚救走男子的又是誰呢?


    阮元想得過分入迷,易零走到跟前時,都沒有察覺。


    易零伸手在阮元眼前晃了晃,“喂,想什麽呢?怎麽,剛才師兄太帥,把你迷住了?”


    阮元迴過神,沒好氣的一把拍開易零的手,“真是有夠自戀的。”


    易零無奈的收迴手,走在前頭,“走了,迴家。”


    “來了。”阮元小跑幾步,跟了上去,“師兄?”不如問問他的想法。


    “嗯。”易零雙手擱在後腦勺,讓清晨的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又一臉愜意的懶懶道,“這太陽曬著可真舒服啊。”


    “我有好多問題想不通。”阮元跟在易零的身側。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易零道。


    “你知道我想問什麽?”阮元有些吃驚。


    “除了麵具男,貓妖,你還能問什麽?”易零側頭一笑。


    “可是……”


    阮元還想說些什麽,易零就一手托著阮元的臉,一手替她遮住刺眼的光,“沒有可是,曬太陽,這望楊山初春的陽光是最好的。”


    確實很舒服,阮元也不再說些什麽了,隻閉著眼,享受著這一刻的靜謐安詳。


    易零的眼光順著阮元的頸脖往下看,是那塊用紅繩係著的石頭,怎麽係塊石頭在身上?


    阮元睜眼時,易零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胸口,嚇得阮元驚唿一聲,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右手對著易零的鼻子就是狠狠的一拳,“易零,你個王八蛋!”


    易零吃痛的捂住自己的鼻子,鼻腔處湧出一股熱流,攤開手一看,好家夥,死豆芽下手挺重,都給打出鼻血了,便抬頭盯著阮元,反問道,“什麽玩意兒我就王八蛋了?”


    “你!你看我那什麽,你不要臉!”阮元磕磕巴巴的開口。


    “什麽那什麽,莫名其妙,不就一塊……”易零還想解釋下去,看著阮元雙手死死的護在胸前就明白了。


    易零又好氣又好笑,“誰看你了,在下可是堂堂正人君子,可不是那什麽登徒浪子,我看你脖子上那塊石頭呢,想啥呢,思想怎麽這麽齷齪呢你?”


    “我……”阮元一時語塞,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那她怎麽知道。


    易零也不跟她爭辯,隻是仰頭捏著自己的鼻子,“行了,不跟你廢話,帕子給我擦擦。”


    阮元有些嫌棄,“你自己沒帕子啊?”


    “誰大老爺們兒帶繡帕啊?”易零迴懟,又趕緊催促,“趕緊啊,血又流出來了!”


    無奈,阮元隻能從懷裏將自己繡有一朵藍色小花的帕子,不情不願的遞了出去,“用了記得給我洗了。”


    易零拿過帕子,就在自己的臉上胡亂擦了擦,又拿帕子捂住還在流血的鼻子,“你給我打的,我都沒讓你賠禮,你洗。”


    “你洗!”阮元不肯鬆口。


    易零指著阮元脖子上的石頭,轉移話題,“你脖子那塊石頭到底是什麽啊?”


    阮元低頭拿起石頭,“這是師太贈的,沒什麽特別。”


    “但我怎麽總覺得它……”易零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伸手去拿。


    阮元嚇得趕緊將這塊石頭放進衣服裏,“幹什麽你!”


    “我就看看。”易零道。


    “不行。”阮元死死的捂住。


    “怎麽就不行了,阮元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說著,易零就又要伸手去拿。


    阮元後退幾步,“我能瞞你什麽?這是師太撿迴我時帶迴來的,師太說這塊石頭撿到我時,就在我的手中緊緊攥著,與我頗有緣分,所以師太就用一根紅繩給我係上了。”


    其實阮元也不知道,這塊石頭是幹什麽用的,不過阮元也很肯定,這塊石頭絕不簡單,不然師太怎麽會情願把她打死,也不讓阮元摘下來,遲早有一天,她會弄清所有的真相,一定!


    “師太說了這是我的貼身之物,不能隨便給人看的,再說女孩子的貼身之物,你怎麽能隨便碰呢?”阮元又拿男女授受不親的那套說辭,來搪塞易零。


    “我是你師兄也不行?”易零半眯著眼睛,湊近阮元,想要一探究竟。


    “不行!”阮元斬釘截鐵的迴答。


    “那誰能行?”易零繼續追問。


    “我未來的相公,除了我未來的相公,誰也不能看!”阮元歪頭衝易零笑了一下,就往前走。


    易零看著阮元的背影,用帕子擦了擦鼻子上殘留的血跡,低低的念了一聲“相公”,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知道心裏在盤算些什麽。


    阮元和易零兩人趕迴時,柴央正在山門口轉悠,“臭小子,你可迴來了,衙門裏的那位南捕頭來了,說是來我們望楊山來踏踏青的,那家夥冷得很,我是同他一個屋子裏呆不下去的,你和阮元快進去吧,我下山去轉轉。”


    “可別在轉到芙蓉樓去了,再賒賬,就別怪徒兒不念師徒情分,捆你去抵債了。”易零對著柴央的背影不放心的囑咐,又記起了什麽,叫住柴央,“對了,老頭兒,你迴來時去趟王木匠家,我前幾日在那兒訂做了一個物件兒,你記得迴來的時候帶上。”


    “知道了,知道了,羅裏吧嗦的。”柴央不耐煩的擺擺手,就往山下的路去了。


    賒賬?抵債?怎麽迴事?阮元皺眉,不過,眼下有南七要應付,阮元就沒再多想什麽。


    阮元問易零,“南捕頭?他來幹什麽?”她可不相信這個冷麵王是個閑情雅致的。


    “來探底的。”易零笑道。


    “走吧,我們去會會這個長安的南捕頭。”易零拉過阮元的手,往裏走。


    “南捕頭久等了。”易零帶著阮元走了進去。


    正打量著屋內陳設的南七,聞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對著易零抱拳做了個揖,“南某不請自來,還請易公子和阮姑娘不要怪罪才是。”


    “南捕頭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何來怪罪一說。”易零朝南七抱拳迴了一禮,阮元也緊隨其後。


    阮元站在易零身後,打量著南七,倒是客套。


    易零走了過去,做了個“請”的手勢,“坐。”


    三人紛紛落座以後,易零笑著開口,“想來今日南捕頭不單單是為了踏青而來吧,您有事不妨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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