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倒是迴寢院去找碧草討要了,可是碧草躲在門縫裏說,王妃吩咐了一粒米都不準往外送,她們做下人的也不敢,隻讓莫如去尋些別的頂一頂。


    是以王爺現在挑嘴,莫如又不能照直說王妃的壞話,隻能斟酌著道:「這也太晚了,王妃今日乏累睡得略早,是以這湯是廚娘做的,要不……王爺對付著喝一喝,明早小的再請王妃重做一碗?」


    醒酒湯哪有起床再飲的?崔行舟聽說眠棠早早睡下了,心裏更加來氣。


    她的脾氣倒是見大,隻為了幾個匪蛋子,便跟他這麽置氣。他倒要看看她能鬧成什麽樣。


    想到這,酸倒牙的醒酒湯也不喝了,崔行舟帶著滿肚子的鬱氣倒在了書齋的軟塌上睡下了。


    等到第二天晨起時,崔行舟並沒有如往常一般早起打拳,而是懶懶躺了一會。


    往常二人也有拌嘴的時候,不過眠棠不是那種小家子氣,酸鼻子酸眼兒的女子,通常各自氣了一夜後,第二日,她都會變著法子來哄自己。


    崔行舟也會給她些台階下,製造些親近的機會,比如早起不適一類無關痛癢的小疾。


    可是今日他在軟塌上等了又等,都不見眠棠領著侍女端著洗漱的金盆和換洗的衣物款款而來。


    這麽躺久了,昨夜原本就痛的頭腦愈加混沌。崔行舟等不下去,隻陰沉著臉起身,由著莫如服侍洗漱換衣。


    不過粗手粗腳的男人,怎麽能跟眠棠細軟的纖手相比?被伺候得不舒服,王爺難免要冷聲申斥莫如變得粗苯。


    隻把莫如罵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疑心王爺喜新厭舊,想要換個小廝了。


    簡單喝了一口粥後,崔行舟準備起身去兵司。臨出門的時候看見了姐姐崔芙正準備上馬車陪著相熟的夫人們參加茶宴。


    姐弟閑說了幾句後,崔芙一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手爐一邊道:「這麽冷的天兒,眠棠一大早是要去哪啊?她可剛出月子,可別過了寒氣。」


    姐姐不說,崔行舟都不知眠棠出府了,微微愣了一下,待姐姐走後,他尋來管事問王妃去哪了。


    管事道:「王妃也沒說要去哪,隻讓人備了馬車,然後帶了侍衛便走了。」


    崔行舟擰眉道:「怎麽沒人來告知本王?」


    管事小心翼翼道:「這……王妃平日裏出門也無需跟王爺稟報……是以小的這次也沒跟王爺說……」


    柳眠棠起了大早幹什麽去了,崔行舟略想了想就能猜出來。


    到了兵司後,他拿起文書看了一會,便派人去城門口那問。果然早晨的時候,王府的馬車通過月華門出城去了。


    她這是立意要將他哄攆出去的匪全都找迴來啊!


    說實在的,崔行舟先前卻沒有料想到眠棠會對那些個仰山的匪徒這般割舍不下,可是她這般牽掛著別人,讓他心裏更加生氣。


    這天崔行舟迴府略早了些。迴來時,他不經意間問了問,知道王妃出城轉了一圈後,便迴府來喂小世子吃奶。不過哄著小世子睡著後,她又出城轉了一圈。


    崔行舟並不擔心她能將哪些人找迴。當初第二次哄攆他們出城時,他是派兵一路押解著他們,遠遠送出去了。


    想到這他斂著眉眼,依舊迴書齋去了。這次李媽媽倒是端了盅雞湯呈遞給王爺了,他的心裏一鬆,原以為是柳眠棠想通服軟了。


    沒想到李媽媽卻說:「這原本是給王妃燉的湯,可她喝不下,我便給王爺盛一碗送來了。老奴在王府呆得略久,有些話雖然覺得不妥,可覺得還是應該跟王爺您說一說。王妃如今正哺育著小世子,最忌諱生氣上火,不然奶路不通 ,是要上火發炎的,到時候做女人的,可有罪受了。王爺您不妨多擔待些,王妃有什麽錯處,您慢慢教,或者等小世子斷奶了再說也不遲……」


    大凡王府裏的貴婦人,都不會親自哺育孩子,盡給了奶娘代勞。就連崔行舟小時,也是吃奶娘的奶長大的。他哪裏知道奶娘們的辛苦?


    不過李媽媽自己生養了好幾個,自然清楚裏麵的門道。眼看著眠棠似乎被氣到了,隱隱有迴奶的跡象,便趕著來提點王爺一兩句。


    崔行舟抿了抿嘴,最後到底是起身去了寢園。


    進屋一看,兒子小熠兒似乎沒有吃飽,正哼哼唧唧地拱著娘親的懷,眠棠的表情似乎也很痛苦的樣子。


    這一下子,什麽置氣的心思全拋甩到了九霄雲外。他快步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道:「怎麽了?」


    眠棠第一次做娘親,也沒想到不過是略微上火,竟然會有這般後果。她也時候後悔,生怕兒子吃不上奶,又看崔行舟過來了,登時眼淚在眼圈裏打轉:「怎麽辦?我喂不飽兒子了……」


    崔行舟將她懷裏小豬崽兒樣的娃娃給掏了過來,喚著芳歇道:「去,叫養在內院的奶娘歸來,讓她喂小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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