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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難以想象,就算是祭留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他也不可能對她的想法了如指掌,而且她如果沒有理解錯的話,他剛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告訴她,他替她記得白戀薇對她做過的每一件事,該受到的懲罰不是不罰,而是時機未到。


    忘川有些淩亂,這時懷裏的人忽然動了一下。


    她忙低下頭,隻見露離擰著眉頭,嚶嚀出聲:“空空…”


    忘川連忙將他身體放平,開始給他檢查傷口。


    他的橫貫傷分別來自忌羈的離子劍鋒,還有那柄不知是何種材料製成的刷子,看似毛細柔潤,卻沒想到刷毛似鋼針,在他的長袍上留下了利刃的劃痕。


    他胸口處暴露出白皙的皮膚,此刻皮膚上遍布銀色的血跡。


    她之前一直光顧著給他按住傷口,避免他出血過多。


    此刻借著冰壁的藍光,她才看清傷口處銀色的血珠子完全沒有要凝結的樣子,而且越是靠近皮肉部分,就越能看到銀血上像是覆了一層油光,十分閃亮。


    她剛要伸手去蹭一點銀血,忽然被六棱拂開,滿臉厭惡地說:“別碰他。”


    忘川不知六棱對露離的敵意從何而來,但還是解釋道:“傷、口、有、異。”


    六棱臉上閃過一瞬古怪,很快匆匆移開目光。


    忘川專注盯著露離的傷口,並沒看到。


    如果是被單純的忌羈離子劍傷到,她可以用自身的離子場給他封住,久了自然就會慢慢愈合,但現在同樣的地方還有刷子的刺傷,而且看他傷口處流出的銀血很不一般。


    忽然她想起曾經在洋花軍實驗室裏見過的溶血,連忙從露離傷口上撚了一點,拿到鼻端聞了聞,有一股特殊的氣味遮蓋住了血液本身的腥味,她又在指間來迴搓了搓,果然絲滑如油墨。


    “非、凝、因、子。”


    六棱轉過臉,如常冷淡,“他流血不止,確實是傷口處染上了非凝因子。”


    白眉蛇毒,她在久流見過她們用白眉蛇毒凝固那些添加了非凝因子的溶血。


    她仰著頭,看向六棱:“白、眉、蛇、毒。”


    六棱見她著急討藥的樣子,很不耐煩地說道:“我沒帶。”


    忘川本也沒打算他隨身會帶全了久流的各種實驗品,隻是想通過他再確認一下白眉蛇毒有沒有用。


    既然他如此說,那便說明白眉蛇毒一定有效。


    於是她立刻將自身的離子場凝聚到手掌心,先將忌羈的離子劍傷用離子網給他封住,然後把他的胳膊拽到自己的肩膀上,打算把他背起來。


    六棱見狀臉上更是陰沉得像是要下冰雹,出手攔住她。


    忘川以為他又要重提任務的事,於是解釋道:“我、先、帶、他、找、白、眉、蛇。”不過她早忘了這裏是銀夏,根本不會有白眉蛇。


    六棱卻直接從她背上薅過露離,一臉厭棄卻又不得不把露離背在自己的背上,“我背他,不過他能活多久,看他的造化,據我所知,這裏並沒有白眉蛇。”


    說完,並不等她,徑直朝前走了。


    忘川愣了一下,想起很久之前聽洋花軍裏的傳聞,說是六棱和祭留是王不見王,雖說六棱是祭留的部下,一些喜好習慣,都和祭留相似,但有人猜測六棱和祭留並不對付,因此才會有六棱出麵,祭留就不會出麵的傳言。


    她以前見過六棱數次,也都是狼狽不堪時匆匆一麵,甚至連話都沒說上一句。


    但她知道六棱和祭留有一個非常相似的習慣,那就是從不與人接近,一般麵對麵時,彼此的唿吸不能相互影響,就算是故意朝對方的臉上吹氣也不行的距離,這一點她親耳聽祭留說過,而六棱,她是觀察後得出的結論。


    不過六棱的接受程度比祭留要好一些,至少肢體沒有接觸,他貌似還能忍受。


    但現在他竟然主動背上露離走了…


    忘川連忙追上去,對他這個人的脾氣越來越琢磨不透,可人既然是她非要帶上的,還是她來背比較妥當,“我、背、他。”


    六棱窩了一肚子火,雖知道她僅是字麵上的意思,可還是不由地咬著後牙槽:“他算個什麽東西,你早就把我…和統帥說過的話忘得一幹二淨,尤其是統帥囑咐你的,你都當成耳旁風了!”


    忘川被罵得一頓,低下頭。


    六棱見她不反駁,也不解釋,像是完全承認他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更氣了,“這是你第一次被外派執行任務,統帥對楹漣石勢在必得,我看你不但忘了你來這裏要做什麽,還樂不思蜀,恐怕我不來,你都不想迴去了。你難道忘了統帥說過,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我背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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