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伽白往前走的腳步頓住,也聽出那是秦蕩的聲音。


    晏厘抿唇,拉著她要離開,卻被溫伽白反手扯迴去。


    她帶著她聽牆角。


    倪滿月哭哭啼啼的,一陣一陣地抽噎,“你難道真的舍棄我們的過去了麽?我當時隻是一時衝動,我也已經向你認錯了。”


    男人聲線低沉淡漠:“你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諒你?我不記得法律法規裏麵有這條。”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叫晏厘的女人了?你是為了她才這樣的,對不對?”


    “這好像和你沒關係。”


    “秦蕩,你知不知道她不是什麽好人!她就是個撒謊精,她騙我她是家政,而且那天被譚璘綁架,人家要睡她,她一點兒都沒反抗掙紮,好像巴不得……”


    “你說話別太難聽了。”秦蕩大概在抽煙,聲音帶著點沙啞。


    “怎麽,被我說中了嗎?因為我說她不好,所以你生氣?”


    晏厘抿唇,連唿吸都屏住,畢竟偷聽牆角這種事情實在不光彩。


    反觀溫伽白,聽得津津有味,還向她投來一個“哎呦不錯哦”的眼神,仿佛在誇她厲害,連秦蕩都能拿捏得了。


    但緊接著,她麵色就變了。


    秦蕩沉沉道:“我拒絕你不是因為任何女人,你很清楚,女人不會影響我要做的事情,你不如多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所以我現在後悔了,想迴到你身邊,可是明明是你拒絕的我。”


    “倪滿月,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要走,老子他媽就差跪下來求你了,我那時候說過的吧?我不吃迴頭草,更不會讓人當迴頭草的吃。”


    “我……”


    “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現在我不需要你了,你覥著臉迴來,自己不覺得可笑?”


    晏厘默不作聲地將他所有的話收入耳中。


    原本清亮的眸子被一層深重的濃霧遮掩住。


    溫伽白早就氣得要衝上去,是她一直攔著。


    晏厘也不知道哪裏生出力氣,拉著溫伽白上樓,她覺得自己像是在狼狽逃竄。


    “你攔著我幹什麽?這種時候你就應該衝上去,當著他的麵,指著他鼻子質問他,到底把你當什麽!他高興的時候就寵著你可憐你,不上頭的時候就把你當隨時能脫掉,來興致了就穿出去顯擺的衣服……”


    話還沒說完,溫伽白突然止住聲音。


    這番話,雖然是事實,但對於朋友而言,太刺耳。


    忠言總是逆耳。


    這個道理晏厘還是懂,她倒不會生氣,而是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孕婦女士,少生氣,對身體不好。”


    “你就不生氣?虧我還剛對他有了一點好感,覺得他其實還不錯,上次你家裏被人惡作劇,他關心你那個勁,我真以為他……算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


    “他都沒把我放在心上,我要是這個時候生氣或者難過,不就太把他放在心上了麽?算起來我血虧。”


    溫伽白一想,她說得有道理,於是把秦蕩當個屁放了。


    晏厘陪著她做了幾項檢查,她是孕婦不好樓上樓下地跑,於是繳費的任務落在她頭上。


    不幸的是,她交完錢,往迴走的路上,遇到了秦蕩。


    電梯門打開,兩個人四目相對。


    晏厘下意識地低下頭躲避他的視線。


    她臉上微妙的神情讓秦蕩察覺到不對勁。


    他沒說話,在電梯門關上之前先進電梯。


    然後他就看到亮起的數字九。


    電梯裏隻有晏厘一個人,所以她是要去九樓的。


    九樓是——婦產科。


    秦蕩驀地眯起黑眸,不確定地問了一遍:“你去樓上?”


    晏厘心裏在想剛才聽到的那些話,無暇思考太多,胡亂點頭。


    幾秒鍾後,她才意識到,九層隻有婦產科這一個科室,他會不會想歪……


    剛想解釋,電梯門再次打開,她還沒來得及動作,手臂被人攥著往出帶。


    秦蕩反手將她摁在牆壁上,黑眸緊鎖著她:“又來婦產科檢查嗓子?”


    她第一次在婦產科偶遇他,用的就是這個拙劣的借口。


    晏厘被迫迎上他的視線,想說她是陪溫伽白來的,可腦子裏突然跳出其他的想法。


    他在生氣。


    因為什麽,擔心她懷孕?第一次就是這樣,他冷冰冰地告訴她,孩子不能有。


    如果她現在說,是懷孕,他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將所有的甜蜜和溫存,連帶著他對她說過的那些情意綿綿的話,都拋之腦後,無情地再讓她打掉孩子。


    “我們最近都沒做,你懷的誰的孩子?還是說,其實你懷孕一個多月了,一直瞞著我?”


    晏厘融進他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櫻唇輕輕開合:“所以,你要打掉你的孩子麽?”


    他瞳孔劇烈地顫動,沉默不語。


    她已經知道他的答案了。


    故作輕鬆地彎了彎唇角,說:“開個玩笑,我沒懷孕,是陪伽白來做檢查的。”


    剛才她一直在想,很多事情,好像她都想得太簡單了。


    秦蕩說,他是為了保護她才讓倪滿月置身險地,事實就一定是那樣嗎?


    難道就沒有可能是,他為了讓秦家人接受倪滿月,鋌而走險,故意上演一出苦肉計,以達到他名正言順給倪滿月名分的目的?


    他對倪滿月,或許根本就沒有死心。


    就像他說的,當初倪滿月要離開,他就差跪下求她不要走,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和顏麵,都被她丟在地上狠狠蹂躪,他怎麽會輕易原諒。


    他現在的冷漠,到底是因為真的心灰意冷放下過去,還是太放不下,故意和她慪氣,要讓她也體會體會,被自己深愛的人丟棄是什麽感覺……


    晏厘麵上一片平靜,好像剛才他們談論的不過是最日常普通的話題。


    她試圖把秦蕩桎梏自己的手拉開,溫伽白比她更快一步,一把推開秦蕩。


    “滾!離她遠點兒!秦二少爺,我們晏厘就是個普通人,沒榮幸成為你的玩物,你還是另尋高明吧。”


    秦蕩聞言皺眉,視線移到晏厘臉上,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不緊不慢地給陳及打通電話,說在醫院看見他老婆了,在婦產科,可能是要做人流吧。


    其實他是為了讓陳及帶走溫伽白故意亂說的,隻是運氣好一下就說中了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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