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蘭心是鮮卑公主,在拓跋鮮卑中威望極高,幾乎與拓拔鮮卑王拓跋珪不相上下,冊封她為德妃的消息一旦傳出,必然引起鮮卑內部的動蕩不安!”


    “到那時,支持拓拔蘭心的鮮卑部眾們,會不會懷有異心,進而倒戈向我們這邊?”


    元子明耐著性子解釋道,


    “鮮卑帝國是胡人當中,地盤最大,人口也最多的,三部鮮卑高達八百萬,如果動員兵力最高也能達到百萬之眾!”


    “兩位皇嫂,若真是仇恨胡人,就應該知道,分裂你的對手,遠遠比完全消滅的難度低多了。而分裂以後,再進行消滅,也才能達到消滅的目的。”


    放在現代,這一招叫做統戰價值。


    聽到皇帝的分析。


    鄭大車與李祖娥,已經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臣妾等一葉障目,鼠目寸光,報仇心切,差點害了陛下,臣妾等請死!以消除德妃的誤會!”


    兩人齊刷刷跪地。


    元子明連忙扶起兩位皇嫂的手:“二位都是先帝遺孀,朕怎麽忍心白綾加身呢?姑且就……禁足一月,兩位太後在長樂宮閉門思過吧!”


    “謝陛下不殺之恩!”兩人啜泣磕頭道。


    元子明話鋒一轉道:“隻不過……毒殺大魏貴妃,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件事,一定要有人擔責。”


    說罷。


    他的目光投向殿外,淡漠道:“必須要有人死,才能平息德妃的怒火。”


    這時,殿外突然傳來淒厲的慘叫!


    李祖娥驚得起身:“那不是伺候哀家的宮女……”


    正欲起身時,卻被一旁的鄭大車,給死死拽住,那深邃的美眸死死盯著她。


    李祖娥一下子明白過來,麵如土色地坐了迴去,一言不發,嬌軀微微哆嗦。


    屠殺大概隻持續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張大率領魏武卒,主動打開了殿門,單膝跪地,甲胄已經是血跡斑斑了!


    元子明走向外麵,長樂宮此時,到處橫亙著宮人的屍體。


    “把這些宮人的屍體,送到德妃麵前,告訴她,毒害她的兇手,已經全部就地處決了!”


    這就是他說的,要有人死。


    兩位太後不能動,那就隻能委屈一下長樂宮的幾十名宮人了。


    這也是給兩位皇嫂的敲打!


    這種事,他可以容忍一次,但絕對不允許出現第二次。


    此時此刻,神武太後和宣武太後,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咽了口唾沫,不忍直視。


    “朕就不打擾兩位皇嫂歇息了,朕先告退了。”


    元子明微微屈身,拱手後打算離開時。


    這時,神武太後鄭大車卻叫停對方:“陛下,最近可是為科舉之事煩惱?”


    元子明一怔,側目道:“原來皇嫂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啊!”


    鄭大車淺淺一笑道:“都是成精的千年狐狸,這小小的長樂宮,也不是地牢,我們身為太後,想知道什麽也不是難事。”


    “隻是臣妾想提醒陛下,科舉舞弊之事,自前朝高宗皇帝起就已經積弊很深了,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徹底根除的。”


    元子明愕然道:“皇嫂可否把話說得再通透一點?”


    高宗皇帝,就是自己那位死鬼老爹!


    鄭大車一字一句道:“我祖父,曾任高宗皇帝時期的禮部尚書,所以臣妾算是了解不少科舉內幕,每次科舉,走門路找關係的,屢見不鮮!哪怕是皇帝陛下親自過問,並三令五申,也無法杜絕!因為牽扯的人實在太多了……”


    “大統十八年科考,光是宗室,就有十幾人找到了我祖父,還有勳貴、大族、外戚,不下數十人,甚至連你大皇兄,也就是當年的太子殿下,都硬生生塞了三個名字進去……”


    元子明愕然。


    這些事情,身為多年科考落榜生的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當年自己養父,平國公,甚至都沒有幫他找關係進科舉。


    莫非也是因為考場太過黑暗,所以有意讓自己遠離嗎?


    “可據朕所知,本朝科舉為了防止作弊,采取糊名法,將考生名字全部用紙條蓋住,然後用禮部官員進行抄錄,這樣就可以避免考官認出考生的字跡。”


    元子明說道。


    鄭大車哭笑不得道:“這有何用?糊名紙條,有大有小,哪怕是字體,也有深淺之分,無數個地方可以做手腳,讓其分辨出來……”


    “嘶——”


    元子明一下子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難怪科舉可以形成這麽大一個產業鏈,早就被腐蝕得千瘡百孔了。


    “朕知道了,多謝三皇嫂提醒!朕會審慎……處置科舉之事的。”


    離開了長樂宮後,剛好就是上午朝。


    隻是沒料到,元子明又一次遭到了暴擊。


    禮部一半官員,以科舉居然混入了大量罪犯、商人、胡人等“賤籍之人”,不合禮法為由,集體請辭來威脅自己!


    而司馬仲本管轄的禦史台,也有不少禦史進言,當前長安科舉報考人數,已經達到了數萬之巨。


    長安貢院,就是再擴大十倍麵積,也不夠安置,要求暫且擱置科舉的日子,至少推遲數月。


    總之,就是想方設法,想要延緩三日後的科舉考試。


    元子明態度也很強硬:


    “請辭的禮部官員,杖責二十,全部貶官到州縣去!要求推遲科舉的禦史,朕派你們去監造新的貢院,沒有完工前不準迴歸本職!”


    “科舉必須如期舉辦!誰再敢多言,朕就派他一個人兵分兩路去北伐胡人!”


    喝退了朝廷的反對派。


    下了朝以後,有關詔獄的事情,終於也匯報了上來。


    元子明雷霆大怒:“北鎮撫司是誰的地盤?被人潛入,還在詔獄大鬧了一場,死了幾十個錦衣衛!這分明就是在跟朕開戰呢!”


    盧彬被嚇得忐忑不安,一直磕頭叩首。


    隻有秉筆太監黃敬求情道:“陛下,此次詔獄出事,也不能全怪盧指揮使,畢竟,其實……宮裏還有更高級別的大人物,也能越過盧大人,插手錦衣衛的事。”


    “你是說……馮寶?”


    元子明眯眼,脫口而出道。


    馮寶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理論上講,是錦衣衛的頂頭上司。


    黃敬拱手道:“奴才也隻是懷疑,畢竟有能耐做到這種事的,也隻有幹爹一人。”


    “行了,朕知道了。”


    元子明麵無表情道,“馮寶這幾日,有什麽動向嗎?”


    “一直在自家侄兒府中,閉門不出,傳言是憂傷過度,病了!”


    黃敬狐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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