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韓城拍拍弟弟的肩膀,鄭重其事地開口:「阿傾,爸媽的擔憂不無道理,你現在就成了為愛情沖昏頭的毛頭小子,那以後呢?你不該被感情控製了理智。」


    「這種事情以前不會發生,現在也不會發生。我選擇跟她在一起,也是在權衡所有之後做下的決定。」


    顧寒傾怎麽會是衝動的人?


    早在肯定對她的心意時,他就已經作好了麵對一切艱難的準備。


    「阿傾,愛情這種東西,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麽美好。」顧韓城依然認為現在的顧寒傾並不理智。


    顧寒傾眉一挑,眼中堅毅光芒如燎原星火:「大哥,你愛過一個人嗎?」


    「哈,你該不會認為你大哥是連愛情都不懂的老古板吧?你大哥也年輕過好嗎,我跟你大嫂……」


    「不是說大嫂。」


    顧韓城一下子安靜了。


    顧寒傾像是沒看見他瞬間變幻的神色,繼續說道:「如果你愛過一個人,就應該會懂我現在的感受。你們說的,我都明白,但我並不認為這些障礙能大過我對她的感情。所以,我會竭盡全力去爭取,不論結果如何。」


    說完,他便徑直離開了涵碧園。


    迴東國闕的車上,顧寒傾也一直在想今天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如果他要徹底扭轉顧家人的看法,那也要先找到癥結所在,然後逐一擊破。


    老爺子是整個顧家最為頑固的人,他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迴,所以暫且不提。唯一一絲可能性在老太太身上,大哥大嫂也是受到老太太的影響。可為何老太太的態度,會變化得如此之快?


    顧寒傾覺得,這才是癥結所在,也是他要找到,並且解決的首要問題。


    隻是顧寒傾再如何也想不到,老太太態度陡然生變,卻是因為大嫂於知雅看似好心的一句話。


    「首長,到了。」司機突然出聲提醒。


    顧寒傾才發現,原來車子早就抵達了東國闕樓下,還停了好一會兒,太過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竟然全然沒有注意到。


    重新打起精神的顧寒傾,從進電梯一直到進家門,都在思考要怎麽告訴薑錦這件事情。


    到家的時候,他發現家裏有些冷清,敞開的陽台門吹進刺骨的涼風,白色紗簾隨風而動,陽台上的花草也因為臨近冬季,而少了春夏的生機勃勃,多了蕭瑟寂冷,竟也有別樣的美麗。


    草木扶疏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格外顯眼,毫無阻礙地落入顧寒傾眼底。


    他走了過去。


    薑錦正坐在畫架前麵,穿著厚厚的白色毛衣裙,一手拿著畫板,一手捏著畫筆,專心致誌地描繪著花叢中傲然綻放的一朵鮮艷,筆下的顏色也是濃烈而不失細膩,細細勾勒出這片美景。


    薑錦太過認真,全身心都投入了畫作中,再加上不想打擾她的顧寒傾故意放輕了腳步,最後顧寒傾在她身後站了半個小時,薑錦也一無所知。


    終於完成了一部分,薑錦停下畫筆,活動了一下酸疼的手臂。


    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不知不覺肩頸已經僵得厲害,動一下還差點兒扯到肌肉。


    一隻大掌悄然蓋上她的肩頸,溫熱掌心暖著冰涼皮膚,他動作輕柔地幫她揉捏起來。


    薑錦先是驚了一下,但很快從氣息判斷來者是顧寒傾,身體也隨之放鬆,眯起眼睛享受著顧寒傾的按摩手法。


    還別說,顧寒傾在按摩方麵居然真有一套,還知道肩頸的穴位,一點點幫薑錦推拿,力道也非常適中。


    薑錦露出愜意舒適的神情,肩頸也舒服多了。


    「你還學過油畫?」


    顧寒傾對藝術品的了解僅限於基本的欣賞水準,畫畫什麽的就一竅不通了。唯一能拿出手的是素描,曾經他為了解槍械,一筆一劃地把槍械構造圖按照精準比例畫出來過,但藝術性什麽的,就不用提了。


    薑錦有些自得地說:「我都是跟外公學的!他老人家畫畫很厲害,國畫西洋畫都懂一些。他小時候還教過我油畫的古典畫法,就是太複雜了,塗塗抹抹好多層,我那會兒年紀小坐不住,就學了個皮毛,現在正在慢慢撿起來。」


    外公給薑錦帶來很多好的啟蒙,讓薑錦有了一個好的開始,但後來外公去世後,就是薑錦自己琢磨著學習了。


    不過她本身藝術天賦也不高,沒能繼承到外公的驚才絕艷,早就被外公認定為資質平庸。所以現在薑錦也不追求多高的藝術成就,打發打發時間,修身養性也就不錯了。


    反正,她最近也沒有工作安排,畫畫是很好的消遣方式,又讓薑錦找到了童年時對新奇事物的那種興趣。現在好好練習,以後說不定還有資格開個畫展什麽的,也算是變相繼承了外公的衣缽,給他老人家臉上長光了。


    顧寒傾聽薑錦炫耀她外公,點頭贊同。


    薑瓚大師,畫法技巧糅合中西方之精髓,是集兩家之大成者,豈是薑錦一句「畫畫很厲害」就能概括得了的?


    顧寒傾覺得薑錦這姑娘也實在有意思,自己外公那名頭說出來能嚇壞一票人,居然藏著掖著誰也沒說,連他也不說。他也隻好順著她意思,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更不發表任何意見。


    「怎麽樣?我畫得還不錯吧?我也覺得不錯,這麽久沒動筆了,也沒有丟下半點技巧呢,我外公知道了,肯定特別高興!」薑錦開心地嘀咕著,笑得一派天真爛漫。


    在顧寒傾麵前,她是真的不知道謙虛為何物,幼稚得像個孩子,嘚瑟炫耀著所擁有的東西,迫切地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顧寒傾把手掌蓋在她頭頂,輕拍了兩下。


    「嗯沒錯,你畫得真的特別好。再練習一下,多完成點大作,就能舉辦個人畫展了。」顧寒傾好不違心地說著誇獎的話。


    薑錦哪怕知道他是特意在逗她開心,也對此非常受用,仰臉笑眯了眼,陽光在她白淨的臉上跳躍,如精靈偷偷親吻她的臉頰,美好得與光芒同質。


    顧寒傾望著她的笑,忍不住發呆出神。


    她的笑容裏,有他拚盡努力也想要守護的東西。


    在這一瞬間,他迅速打消原本想法,決定暫時不告訴薑錦,顧家的那些事情。或者等他處理得差不多了,再來告訴她。


    顧寒傾實在是不想把那些沉重壓力,也放到她的肩膀上。


    他隻想她笑得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


    現在,顧寒傾甚至慶幸,今天一開始就抱著打探的想法,所以他根本沒有把去北雲山的事情告知薑錦,不然以薑錦的聰慧,他怕是瞞不過去的。


    不知道,也好。


    「啊,阿元要迴來了,我要去準備晚飯了。」


    「我來吧。」


    「一起一起,我也好久沒有大展身手了。」


    「好吧,薑主廚。」


    「嘿嘿。」


    彼時滿心歡喜的薑錦,享受著與顧寒傾阿元單純快樂的小時光,不知道來自北雲山涵碧園的壓力,不知道暗中作妖的魑魅,更不知道因為某些人作祟,那些陳年往事正在翻滾,試圖編織成一張黑暗的大網,將她吞噬,吃幹抹淨。


    頂峰娛樂報社總部。


    作為圈內最有名的八卦娛樂報紙,頂峰娛樂橫行的方式有點特別——


    那就是,挖掘明星的各種醜聞。


    頂峰娛樂緊跟時代的步伐,在微博、微信等多方麵平台上都擁有公眾官方帳號,還有各大網絡論壇,擁有無數水軍和探子,每天收集著真真假假的明星八卦,吸引八卦者的眼球,雜誌銷量一直高居不下。


    哪怕現在紙質媒體江河日下,頂峰娛樂也憑藉早早向電子媒體轉型,而占據八卦媒體的半壁江山,事業版圖是做得風風火火。


    但頂峰娛樂並不滿足,對大料一直求知若渴。


    隻要有熱愛八卦者存在,就永遠有他們頂峰娛樂的生存空間。


    「所以,你盯上了薑錦?」


    一支筆在電腦屏幕上敲了敲,麵上赫然是薑錦被私下偷拍的照片,笑容裏充滿了明淨陽光,似乎看不到半點陰霾。


    就像薑錦一直以來給大眾帶來的印象,美好、單純、健康、漂亮、低調,以及私生活的絕對幹淨,男朋友也是毫不藏著掖著直接公開,最近的大新聞就是為了好友喬珩的仗義執言,引得多少路人對她心生好感。


    這樣的薑錦,似乎是沒有任何黑點,美好到不敢相信。


    比如現在坐在電腦前,被問話的這位,頂峰娛樂的金牌狗仔,大名鼎鼎也臭名昭著的池雲生。明星們厭惡他的無孔不入,八卦群眾為他的爆料如癡如醉。


    而他現在,正如同事所說,瞄上了薑錦。


    同事惋惜又認真地說:「其實我還挺喜歡她的,當狗仔多了,難得看到這麽幹淨的女明星,尤其是做事如此低調,和外麵那些妖艷賤貨簡直是兩個樣子。」


    「嗬嗬。」池雲生直接給他一個不屑的冷笑,「我說你當了這麽多年狗仔,還沒想開呢,娛樂圈能紅成她這樣的,有哪個是單純的?」


    同事振振有詞:「那不是因為她背景強大嘛,聽說她是京城某世家的千金大小姐,來圈子裏就是玩票的,所以走得演技派藝術路線!」


    「這你也信,我打聽過薑錦的大學同學,她不是京大的嗎?聽說她大學時拿獎學金,生活過得很清貧,你認為這樣的人會是什麽千金大小姐?」


    「千金小姐隱於草根體驗生活?」


    「滾吧你就,小說看多了!要是你出生是個金湯匙,你願意這麽吃苦?在我看來,像薑錦這樣形象幹淨的明星,不挖則以,一挖就是驚天大料!等著吧,我一定會把這個大料挖出來的!」池雲生說著,看向薑錦的目光充滿了惡意與野心。


    薑錦在他眼中已經不是什麽女明星了,而是讓他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的踏腳石!


    就在這時,池雲生的手機像是感受到他在內心的宣誓,適時響了起來。


    那是池雲生的工作手機,爆料人也通常是用這個手機聯繫他,所以池雲生哪怕看到是個陌生號碼,也選擇迫不及待地接通。


    「是池雲生記者先生吧?」一個輕柔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池雲生有瞬間的癡迷,覺得這聲音真是好聽極了,而且還那麽溫柔地喊他記者先生,讓身為娛樂圈人人喊打過街老鼠的池雲生,不免生出享受嘚瑟之意。


    但身為老手的他,不會就這麽被輕易迷惑住,他很快正色,詢問對方有什麽事。


    那女聲柔聲而道:「聽說,你最近在調查薑錦的過往?需要我為你提供一點線索嗎?」


    池雲生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


    遠在京城某處富人區的別墅中,剛打完電話的杜白芷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綠色養眼的風景,唇邊得逞的笑意還沒有淡去。


    突然,她聲音響起一個人的聲音:


    「事情還順利嗎?」


    杜白芷慌慌張張地把手機藏在身後,沖門口的人喊了一聲「媽」。


    杜白芷之母杜若,輕輕笑著:「在我麵前有什麽好藏的,你那點心思我能不知道?不就是想要報復報復薑錦嗎?」


    杜白芷撒嬌地撲在杜若身上:「媽,我這是在幫哥哥啊,他因為這個女人過得多苦?結果呢,這女人還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的!」


    話語間,杜白芷卻難掩對薑錦的眼紅。


    恰好她手上有一條非常有用的線索,杜白芷豈能就這麽放過好機會?


    不管是眼紅推薑錦一把,還是打著給哥哥周鳴溪報仇的名義,杜白芷都覺得她的行為無可厚非。


    杜若愛憐的摸摸女兒嬌嫩的臉蛋:「哎,你哥哥要是知道有你這麽乖巧懂事的妹妹,一定會非常疼你的。」


    「那當然。」杜白芷一臉得意。


    其實她知道,討好周鳴溪沒有那麽簡單,他是那個女人的親生兒子,骨子裏就帶著顧家人的高傲,不大可能輕易接受她。


    所以,她必須要讓哥哥看到屬於她杜白芷的價值,才能知道擁有一個妹妹有多麽值得慶幸。隻有這樣,她才可能被接納。


    杜白芷從小就懂得,討好哥哥,比一切都重要。


    ------題外話------


    卡文啊,在電腦前坐兩小時隻寫出四百字的絕望……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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