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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有什麽樣的過往...到底我失去了什麽,你們都說清楚啊!不要讓我,讓我一個人,孤獨地...無依無靠地瞎猜好麽...”


    “你與事實無比接近,但撰錄者典章的指引告訴我,現在告訴你,還為時尚早。”


    晨曦第一縷陽光穿過狹小的窗口,照在徐楣臉上,伴著蘇醒的,還有樓梯的吱呀聲。


    房頂朽爛的木板漏下塵埃,徐楣禁不住咳嗽。


    “我以為我會來早呢!”林顓走到鐵門前,讚不絕口。


    昨天,楣記得與唐咲爆發了很激烈的爭吵,她一度對唐咲起了殺心。


    “同夥的話,留著你也沒有用吧。”


    可她念唐咲的救命之恩,沒有下手,況且她也知道唐咲的死與普通人的區別。


    “肉體隻是傀儡。”


    唐咲也醒了,他睡得很小心,當看見楣醒時,他有些擔心。


    “昨夜我打鼾了嗎?沒有吵到你吧。”


    楣沒有說話,她不知所措地看著王亦蓁的地方,那個號稱掌握著撰錄世間一切的書的人,那個口口聲聲說拯救世界的人,那個曾被她拉上懸崖的人,隻剩一具森森白骨。


    就像肉體被禿鷲啄食幹淨般,白骨靠著牆根,上麵覆蓋著他的衣冠,一樣完好無損。


    手骨旁,倒扣著那本撰錄者典章,上麵掉了幾撮黑色的毛。


    林顓打開鐵門,俯身拾起書。


    不!楣起身去奪,林顓卻被拋向空中,撞穿了腐朽的房頂。


    緊接著,是來自唐咲的慘叫。


    “沒有嚐夠嗎?”林顓拍掉書上的灰,向官兵打手勢。


    “帶他們走。”


    “等等...要帶我們去哪?”


    林顓輕蔑一笑,頭也不迴地說。


    “東市,刑場。”


    東市...徐秉被市斬的地方,楣永遠不會忘記的噩夢。


    “不對!王亦蓁不是已經犧牲了嗎?你昨天怎麽承諾的?”


    “承諾?”依舊是無情地冷笑。


    “遵守承諾是商旅的行規,而不是官場的做派。”


    輕輕推槳,木舟漫無目的地行駛,琉韻取杯斟酒,卻被王亦蓁推辭。


    “不勝酒力嗎?”琉韻淺笑。


    “小酌應怡情,此時未到應景時。”


    湛藍色的星鬥閃爍,琉韻伸手捏住一顆,捧到王亦蓁麵前。


    “不知此宵更願醒,還是醉。”


    “醒,隻知夜深風寒,美景易事而傷;醉,隻曉口腹鈍享,難辨身處何方;隻半醉半醒時,方能賞盡繁華盛世,。”


    王亦蓁將星收入囊中,淡藍光仍不斷地閃。


    “這次找我,又有什麽事?”


    “還記得上次你怎麽幫助楣擊敗鍾參的嗎?”


    “複刻上一次?”琉韻哈哈大笑。


    “現在你們已經陷入死局了,對林顓下手的代價你比我還清楚吧,他和被忽視存在的鍾參不同,進入官場也就意味著進入社會的秩序,對他哪怕造成一點點的損害也是破壞秩序的行為,萬秋塵會做什麽?何況他們已成為同僚,一切就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你怕他?”


    “隻是我攀登的階梯罷了,在這個台階上,我不得不這麽做。”


    “所以你會眼睜睜地看著楣被市斬對吧,為了你的權力,熟視無睹地,看她人頭落地。”


    “你已經看出我之前的話隻是幌子了吧,拿楣威脅我已經沒有用了。”


    “真的嗎?”王亦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你利用鍾參不是更好嗎?何必將他的底細偷偷告訴楣呢?”


    沒錯,在那場生死攸關的戰鬥中,楣的意誌沒有那麽頑強,是琉韻的提示喚醒了她。


    “注意鍾參手指的劃痕,以及腦海中的空白。”


    “沒有這些話,楣恐怕不會挺到今天吧。”


    “那我留下楣,又有什麽好處?”


    “好處沒有,但是嘛。”


    王亦蓁又飲下一盞。


    “因為真正作出這個決策的人不是你,而是被你覆蓋的存在,而存在於你心中的這份不屬於自己的執念將你困如泥潭之中,這些能力,無論是預知未來、讀心、創造世界、時間靜止、傷害反噬、還是楣的能力,從根本上講,根本就不屬於你,不屬於魄璃,而是屬於創造你的人,張煜。”


    王亦蓁頓了頓。


    “而你,也是靠著分離他這些力量而將他封印在兩個維度之中的吧,如果這些力量迴到他身上會發生什麽?如果殺了林顓隻剩下楣,你就法別無選擇吧,但現在,林顓的態度明顯靠向萬秋塵這邊,奪走你神的名號的他,一定是你的心頭大患吧。”


    “看來被你抓住把柄了呢。”鍾霙習慣性地撩起頭發,樣子楚楚動人。


    “籌碼是什麽?我記得上次的也沒兌現。”


    “你以為沒有我的允許,你能偷窺到書上的字嗎?”


    “哈哈哈~”看來自己的行徑早被發現了。


    “可我,要怎麽才能相信你?”


    “一句話,雖然張煜對我有救命之恩,但我不信他的緣,寧願醒著受冷風吹,也不願半醉半醒為虛幻的美景沉淪。”


    東市格外熱鬧,聽說林顓剛上任就要處決犯人,他們將東市築起的高台圍得水泄不通。


    聽著台下的喝彩聲,楣極度憤懣。


    “諸位,林某雖愚拙,也願償百姓之恩,因而在此處決犯人以昭示天地;犯人徐楣,受人包庇畏罪潛逃至今,且參與地下黑市,無惡不作,納福閣多人傷亡慘案也經由她手,此乃蒼藍城禍害。”


    話音未落,人群已是炸鍋般地議論。


    “誒誒...那不是佘三的千金嗎?為啥和林大人說的不一樣。”


    “是呀是呀!前些日子我還在納福閣見她看板呢!”


    “所以說你們膚淺,我早就看出來她不對勁了,你想想,哪有人家父去世還不服喪三載的。”


    “而且,納福閣生意能興隆到撐起那麽大的門麵?動動腦子就知道,納福閣的財路不明。”


    林顓清了清嗓子,伸手示意,台下立刻雅雀無聲,無數雙眼睛如同仰視神明般看著林顓。


    他又開始念鍾參的罪名了,念的是什麽?楣沒有聽清。


    她隻覺得,一切都好熟悉,熟悉地可怖,熟悉地想讓她逃離,可無處可逃。她被困在這裏,就像集市被圍觀的猴戲。


    想想自己的願望,卻落得如今這般下場,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為什麽默默付出的人成了替罪羊,站在暗處的人雙手沾滿鮮血,卻肆無忌憚地大放厥詞。


    與其說是後悔,楣更覺得無奈,她很想沿著那條路一直走下去,可接踵而至的意外將她推向了無盡的深淵中。


    為什麽...你們明明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不說,明明隻要講出那幾個字就好...起碼,自己不會這般手足無措啊...


    那個大叔...救她的時候不是那麽和善嗎?為什麽對她忘記的事也閉口不談?那個叫鍾霙的人又與自己有什麽關係...


    自己,還是那顆棋子,一成不變的棋子,任人擺布,在完成他人的心願後自生自滅,就算王亦蓁說了他們才是拯救世界的關鍵,可...


    那不是更可笑了嗎?難道去死也是拯救世界的一部分。


    她望著被擦得鋥亮的鍘刀,已經不知說什麽好。


    忽然,她聽到了台下百姓的驚唿聲,她側過頭,看見唐咲竟然掙脫了押解的士兵,手在空中揮動,操縱手中的人偶。


    “沒用的,唐咲。”林顓冷冷地說,“我已在秩序之中了,就算操縱我自殺,萬秋塵也會恢複被你打破的平衡。”


    “那如果,將你從秩序中驅逐呢?”


    一瞬間,唐咲向空中拋出數以萬記得魂線,將它們與在場的所有百姓相連。


    “你要做什麽?”


    “讓他們看看他們所景仰的林大人會怎麽善待他們嘛。”


    楣注意到,唐咲變了,這不是那個和藹可親,不願傷及一絲生靈的大叔。


    因為操控人浮空很耗費體力,唐咲同時操控如此多的人,根本無法做到,於是他想出了更殘忍的辦法。


    高台約一丈,唐咲操縱著百姓堆在高台腳下,前麵的人在擁擠中被後人推倒,便成為後來者的墊腳石,一層又一層升高,終於有人爬上了高台。


    然而,百姓的身體被操控,思維仍舊清醒,無數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踩在腳下,也有無數人看著自己的至親成為他人的墊腳石。


    慘叫,嘶吼,悲慟的嚎哭聲不絕於耳。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等大部分人都登上高台後,又將林顓圍住。


    “你不會對百姓下手吧。”


    說罷,唐咲就操控著一個人,手持斧頭衝了上去。


    “不要...不要過來...”


    林顓想躲,卻發現自己也被魂線牽住,動彈不得。


    斧子砍在林顓頭頂,那個人的頭骨瞬間裂開,血汙四濺。


    忽然,琉韻的倒影出現在楣的身旁。


    “琉韻!琉韻...”驚喜過後,楣的聲音變得不屑。


    “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吧,為什麽還要迴來。”


    “你這麽說話,弄得人家好傷心呀。”


    “少裝蒜了,王亦蓁已經把你的陰謀告訴我了。”


    “是嘛...”琉韻故作意外的樣子。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如何擊敗林顓呢?”


    “什麽?”


    楣的確不明白唐咲的用意,在所有人都當謎語人的時候,琉韻又一次成為了主動為楣解惑的那個人。


    “就讓我從一個貪婪的故事講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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