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過猛,一下子便將程東撲到在地,害得他被地上的石塊硌到了後腰。


    「哎喲!」


    程東都疼得叫了出來,然而趴坐在他身上的銀杏卻沒聽到似的,隻顧著撿起那本子,匆忙起身。


    她轉頭看見撒在地上的麵,很是可惜地道:「唉,這麵可比那邊的好吃多了,就這樣浪費了……」


    程東扶著腰,麵露痛苦之色地爬了起來哼哼了兩聲,銀杏這才又迴頭看向他,愕然地看著他。


    「程公公,你這是怎麽啦?」


    程東哀怨地看著她:「你還問?我這腰被你害慘了,定是青了一大塊。不就看一眼,你至於嘛?我差點就被你謀害了。」他往後指了指。


    銀杏側頭,終於看見了地上那顯眼的大石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寫書不就是要給人看的嗎?還是說你寫了什麽不能被人看的?」


    麵對他的問題,銀杏選擇性失聰,乖巧地走去扶他:「我先帶你去搓藥吧。」


    程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撇了眼那本子,哼哼地同她一起上了一輛馬車。


    林燕芝吃完麵無聊起來,捏了捏自己的腮邊肉,尋思著最近都在馬車上吃了睡,睡了吃的,繼續下去不太好,便舍下了她的「龜殼」起身下了馬車,打算運動運動一下。


    正巧池遠他們迴來,她便溜到了他們那,挽住堯杳的手:「師父,你可知此行去華州是幹什麽去?」


    堯杳敲了下她的頭:「終於不再一副行屍走肉的鬼樣子了?」她小聲道,「衛老將軍他給寧王讓道。」


    林燕芝瞪大了眼,這下終於知道了為何他們要去華州,而陛下卻沒在朝堂上明說。


    這可是大罪啊!


    追究起來,那嫣然姐姐和千城他們——!


    堯杳見她又呆神,便用肘撞了撞她,另一手伸出一指抵在她的唇間:「不可外說。」


    林燕芝點了點頭,又甩了甩頭:「我什麽都不聽到。」


    這話引得堯杳哈哈大笑,林燕芝歪頭看著她,又問:「師父你同池大哥去種草莓了?」


    「種草莓?那是什麽?我剛是和他一起打水去了。」


    林燕芝笑得一臉女幹詐,指著她脖子上的紅印,擠眉弄眼地道:「這個,形似我家鄉的一種水果,池大哥這是把它種在你脖子上了。」


    堯杳愣了愣,下意識地抬手遮去,然後又點了點她的前額:「你現在都敢調戲為師了,看來是真沒事了。」


    池遠聽見,臉上隱約泛了些可疑的紅,卻仍是一臉正經地道:「隻是種了一個。」


    兩徒倆一聽,都笑了出聲,林燕芝更是道:「師父,我明白你為何說池大哥有趣了,的確是有趣得很。」


    忽然,前方的那輛馬車裏,傳來了殺豬般的嚎叫,引得眾人側目相投。


    堯杳眉角挑了一下,拉著林燕芝走去湊熱鬧。


    「哎喲——!我的姑奶奶耶!你輕點!」


    程東那兩行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現在全給擠了出來,都疼得猛捶車身。


    「程公公,不用力揉搓,這淤血不會散的啊,就是沒有草藥,不然就給你熱敷了。」銀杏一邊說,一邊加大了力度。


    「你這是要折了我的腰啊——!不用了,不用揉了!」


    程東手抖著掙紮起身,下一刻又被拍魚似的拍了迴去。


    銀杏道:「揉都揉了,再揉幾下就好了,你好好躺著。」


    堯杳她們在外麵聽著,隻聽到什麽輕點,腰什麽的,又看到馬車不斷地晃動。


    林燕芝啞然了一會兒,再慢慢轉頭同堯杳道:「師﹑師父,程東他們這是在……不


    可能吧?」


    堯杳摸了摸下巴,點頭道:「肯定不可能,程東可是公公,不過這動靜也太——」她轉對池遠調戲道,「看來我們還算是守禮了。」


    不久後,便看到額間滲著汗的銀杏走出馬車,她歪頭問道:「大人,您站在這做甚?可是要上這輛馬車?那我叫程東趕緊穿好衣服出來。」


    別說林燕芝,就連池遠的心中也很是震驚。


    不是吧?!不會吧?!


    林燕芝搖頭道:「不用不用,我就吃飽散散步而已,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還繼續?那不得把我累死?」銀杏瞪眼道。


    程東出來,剛好聽見,也叫道:「不用了,再繼續不得疼死我?!」


    「啊這……」林燕芝清了清嗓,又挽起堯杳的手,「師父,我們去走走吧。」


    堯杳卻想再看一會兒熱鬧,便抽迴了手,推了推她:「為師打算同銀杏聊聊,探討探討,乖徒兒,你自己去吧。」說完就徑自走到了銀杏那。


    林燕芝嘀咕了幾聲,還真自己溜去,一邊走一邊聽見旁邊圍坐在一起的士兵在私語著,時不時看她一眼。


    當下,她便再無心情繼續溜達,轉身之際,撞上了一身影。


    「燕芝,怎麽了?」


    秦天澤注意到那些士兵見到他來到後,全噤了聲,又觀她鬱鬱的臉,大概明白了什麽。


    他牽緊了她的手,對那些士兵道:「若再讓本宮聽到有人亂嚼舌根,便降職二等。」


    士兵們一聽,全都繃直了身子,低頭稱不敢,他們可不比文官,不知得在戰場上砍多少人一頭下來才能爬上一級,聊個八掛便一下子掉兩級,太不劃算了!


    秦天澤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後,才滿意地牽著林燕芝離開。


    他將林燕芝帶離車隊一段距離後,才找了塊大石坐下。


    他摩挲著她的雙手道:「燕芝,他們說的話,你不用放於心上。」


    「臣知道的,那一個一個的一人一句,要是都往心裏頭記去,那臣的心得多大才能裝全?」林燕芝聳肩道。


    秦天澤聽著她的話,卻是皺起了眉頭,小心翼翼地柔聲道:「燕芝,此時隻有我們,你能否不再自稱為臣?」


    林燕芝定神看著他,見到他那樣的神情,便道了聲好。


    接著,她手裏忽然多了一物。


    「燕芝,這個,以後不要再送給別人了,它是屬於你的,正如我一樣。」說完,他便鬆開了手,定睛看她。


    林燕芝慢慢攤開掌心,一塊墨玉伴隨著他的餘溫,乖巧地躺在了那裏。


    這次,她隻呆呆地看著,久久未曾道出一字。


    秦天澤看她那樣,便又開口道:「我不強迫你,等你想好了,若是不再喜歡,便將此玉直接毀去,若你仍存著,哪怕隻有一丁點的情意,便請繼續留著它。」


    他誠懇地望著她片刻,見她並沒有丟去,便淺笑著,將她的手指屈起,包住那塊墨玉。


    「走吧,該繼續起程了。」


    林燕芝又被他拉走,對呆愣著的她來說,突然了些,手下不自覺地緊了緊,怕不小心將那墨玉脫手給丟了。


    她一邊跟著他走,一邊問道:「殿下,此行可是要將衛老將軍拿下?那千城他們……」


    「千城是千城,他是他,互不牽扯。」秦天澤肯定道。


    林燕芝眼珠子一轉,那定是陛下有意,要放千城他們一命,隻是不知會是如何處置便是了。


    心中不由一歎,千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同她一樣,從小父母雙亡,認了原主做姐姐,她卻也已然離世,被祖父帶去邊疆摸爬滾打,本該是玩的年紀卻是在


    刀口上拚命。


    如今,又來了這一碴子,也不知道那人人稱頌的衛老將軍是怎麽了,怎就突然同寧王站一線了?


    犯胡塗了?


    林燕芝歎息的時間,不知不覺就被秦天澤給送迴了馬車上。


    堯杳她們也登上馬車後,很快,馬車便又動了起來。


    堯杳看她才不見了一會兒,又變迴了那呆呆的模樣,時不時還搖頭歎氣,一時沒忍住,就擠到了她的身旁,戳了戳她的腮幫子。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啊,看,都把我那猴似的徒兒變成了呆頭鵝了。」堯杳學著她搖頭歎氣。


    林燕芝最後歎了一氣:「什麽情不情的,徒兒我這是在擔心千城。」


    堯杳立馬用兩指夾住了林燕芝的雙唇,對她瞪眼,又偷偷往桃杏那瞧了眼。


    林燕芝知自己失言,不用她夾,自己就把兩片唇瓣縮進了嘴裏。


    果不其然,隻見桃杏斟茶的手,頓了頓,臉露擔憂地問:「大人,他可是出了什麽事?」


    林燕芝幹笑著搖手:「沒事沒事,他好著呢。」


    桃杏自是不信,他若真沒事,大人怎會那副模樣,便再次開口道:「大人不妨告訴奴婢,奴婢受得住。」


    堯杳撇了眼豎起耳尖的銀杏,說道:「小桃杏,他不會有事,你放心好了。」


    桃杏抬眸看她們一臉肯定的眼神,心中便稍稍安心了些。


    忽然,堯杳又問道:「小桃杏,徒兒和他,若你隻能選一個跟著,你會跟誰?」


    「師父,你這假設不成立。」


    「奴婢自是會跟著大人,不管生死。」


    她倆同時道,林燕芝猛地轉頭看向桃杏,隻見她溫柔地對她笑著,又繼續斟茶。


    桃杏將林燕芝的手執起,將那杯熱茶輕輕地放在了她的手上。


    林燕芝隻覺得那杯茶還沒她剛說的話來得灼熱。


    「奴婢說的都是真心話。」


    林燕芝紅著眼眶說:「我知道。」頓了頓,扯起了一個笑容,「我定不會讓你有如此選擇的時候,我希望你同他一生幸福。」


    銀杏看著這對主仆的溫情,不知想到了什麽,低下頭去,失神地盯著腳尖,眼底裏透出了羨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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