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悟不作解釋,隻道:「你衣服洗曬了嗎?」


    齊霖訕笑著裝傻充愣。


    昨日帶林燕芝出去後迴來就被靜悟抓個正著,那靜宜也是個實誠的,二話不說就自覺去領罰,這也罷了,那時候的她在沉睡,對此一概不知,還一直吵著要出來玩,結果待她爭贏了出來,卻是一大堆的衣服在她的麵前,找人來問才知道原來是被罰了。


    早知道她就一直睡,讓靜宜去好了。


    「麒麟,幫我一把,殿下在那等我,可她卻抓住我不放。」林燕芝喊道。


    齊霖一聽,不解地問靜悟:「你為何不讓她去?」


    靜悟淡淡地道:「床鋪好像也該換了。」


    齊霖頓住了唿吸,兩眼巴眨著邊一步步倒退,邊對林燕芝說:「你努力一下定能掙脫。」


    下一刻便飛快的轉身跑沒影了。


    林燕芝嘴角抽了抽,轉頭看著靜悟道:「那我就站在門前,同殿下說話,你也去問靜明師太我是否可以離去。」


    靜悟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便拉著她一同往前走去。


    那邊,秦天澤也同靜明師太道:「請師太讓道,本宮隻同燕芝說句話便離開。」


    「隻能一句。」


    靜明師太垂首側開身子,其他弟子也隨著,很快他便看到了林燕芝也正站在門前,他快步走到她麵前,很想伸手將她帶走,最後卻堪堪停在門前,兩人隻相隔一步的距離,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相望著。


    「殿下,可是能迴去了?」林燕芝兩眼晶亮,昂頭問道。


    秦天澤想摸摸她的臉,他微微抬起了手,卻遲遲不再動作。


    若他此刻越界,那燕芝的命……


    他不敢賭。


    最後,他還是收了迴去,連一片衣角都小心收攏好。


    他強迫自己勾起嘴角,然眼神裏的愧意卻出賣了他:「燕芝,你且多待一些時日,待年節過後,我……」


    「我知道了。」


    林燕芝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然後又淺笑道:「殿下不必擔心我,我在這挺好的,她們都待我不錯,真的,而且這天天吃齋說不定還可以去去臉上的肥肉。」


    她眼裏的光漸漸暗了下去,而隱有水光,她好想問,為何是年節過後才能來接她,是不是因為要娶嫣然姐姐?


    可她怕若真問出口了,便是將心中僅剩的一些念想給滅去。


    她的手不自覺地擺弄腰間掛著的墨玉,緊攥了一下,似是下定決心般,張口道:「殿下——」


    「殿下,一句已結,請迴吧。」


    秦天澤低垂著頭道:「本宮知道了,這便離開,最後還請師太多照拂燕芝,莫叫她受苦受累,倘若讓本宮知道你們叫她委屈了,本宮便不再顧慮天意。」


    靜明師太迴道:「阿彌陀佛。」


    秦天澤深深地看了眼林燕芝,然後默默無言,轉身上馬離開。


    林燕芝看著他的背影,那身影變得愈小,她的心便愈是作痛,頭一迴,因他掉了眼淚。


    心情低落的她晚上也沒去堂裏,就連齊霖偷偷給她打來的飯菜,都提不動筷去吃上一口。


    齊霖便很自然的自己拿起勺子,一下一下的將那碗飯菜往自己肚裏填去。


    「你這是怎麽了?不是都同殿下說上話了?」


    「可是他沒帶我走。」林燕芝厭厭道。


    齊霖眉頭一抬,放下了碗筷,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問:「他為何要帶你走?」


    「因為——哎——我同你說這幹嘛,有何用,你這個拋下我,隻顧自保的人。」林燕芝哼哼唧唧地撇過頭去。


    齊霖便又


    走到那邊,依舊瞪著眼道:「我若不走,你看,我這手不得洗脫了!」她伸出幹燥的雙手,一個勁地往林燕芝那送去。


    林燕芝看了眼,伸手拍了一下:「啥也不是。」


    她又把頭轉另一邊去,見齊霖又湊了過來,便幹脆將鞋脫了,扯過被子把自己埋在裏麵,扁著嘴,喃喃自語道:「我這顆老樹難得開了花,臭老天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湊到她床邊去的齊霖,聽不太清,便道:「你是想去砍樹摘花嗎?走啊,我帶你去,我知道這寺裏有一棵老樹,她們寶貝得很,我帶你去刮上一刀,便當解氣了,如何?」


    被子裏的林燕芝嘴角抽了抽,暗忖:我覺得刮你更解氣。


    齊霖還在那吱吱喳喳著,林燕芝受不了,便喊道:「好啦,我不氣你,你且迴去睡吧,我想靜靜。」


    「靜靜?你想讓靜宜來勸慰你嗎?那我……」


    林燕芝掀了被子,道:「我是想獨自安靜一會兒,然後睡覺,睡醒就好了。」


    齊霖這才明白,抓了抓頭,幹笑著幫她掖好被子,同她道:「那你安息吧,我這就走。」


    「你才安息——!」


    齊霖躲過林燕芝丟來的枕頭,訕笑著離開。


    過了一會兒,林燕芝這才起身去撿枕頭,忽然頭上有東西掉了下來,砸中了她的頭頂。


    「什麽鬼啊?!我今日怎麽這麽不順?!臭老天你夠了啊!竟還砸我!」林燕芝崩潰得直接坐在地上,哭嚎道。


    屋頂上的人頓住了腳,有些尷尬地站在那,不知是不是該下去哄哄她。


    林燕芝吸了吸鼻子,抹去下巴的淚珠,這才看到砸她的是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她伸手取來,感受著油紙包不住的熱度,空出一手將它打開。


    一份辣子雞便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聞了聞,是廣聚茶樓做的,那香味直撲入鼻,於是她便道了聲:「唯美食不可辜負。」


    屋頂上那人聽到這一句,愉悅地勾唇一笑,坐在了那,掏出懷裏的酒壺,學著她無聲地道:「美酒亦不可辜負。」仰頭灌了一口下肚後,斜歪身子,透過那空了瓦片的地方去看屋內的林燕芝。


    隻見她將東西放在桌上,就將那被吃剩半碗的白米飯,一口一口地吃著。


    許是辣食開胃,不知不覺的,她就把東西都吃了個精光,甚至還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那人觀此,差點失笑出聲,見她沒事了,便將瓦片重新蓋上,小心起身,一躍而去。


    吃飽的林燕這才後知後覺地想:這是誰給她的雞?難不成是臭老天給她的,以表歉意?


    從這晚後,林燕芝幾乎今晚都能收到「老天的歉意」以至於她不僅沒能減去臉上的肉,還胖了好幾斤,連齊霖都忍不住道:「你怎麽吃素都能長胖?」


    林燕芝迴她的是一雙充滿睿智的白眼。


    日子一天天的過,很快便來到了年節,寺裏大部份師父都去了皇宮給皇室祈福守歲去了。


    隻能留在這的林燕芝無聊地踩著地磚走著,本以為終於有人陪著,能同別人家裏一樣,熱熱鬧鬧地過個年,結果卻又是剩她一人。


    她想了想,慢慢走到佛堂去,她看著眼前的佛像道:「你也是冷清的在這獨自過年,我亦是,那就容我在這,同你一起吧。」


    林燕芝坐在佛像前,正意八經的敲著木魚。


    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傳來了急速的腳步聲,她被人一把拉起。


    「你在這做什麽?快隨我來,我都布置好了。」齊霖笑瞇瞇地道。


    「你怎麽會在此,你不是嚷著要同她們一起進宮感受一番的嗎?」


    齊霖很是嫌棄地道:「


    我就是感受過了才又嚷著要迴來,你都不知道,那什麽宮宴可尷尬了!臉上喜盈盈的帝後每每同那太子殿下講話,都跟熱貼冷屁股似的,差點都要動怒了,還得要那些個很會假笑的臣子給打圓場,一點意思都沒有,我還待在那作甚?」


    見林燕芝忽又露出了無精打采,失神的模樣,便戳了戳她的腮邊肉:「又來了,你又是這表情,自那日後,你時不時的就這樣,大過年的,開心點吧,你看,不止我一個來陪你,還有——咦?她去哪了?」


    齊霖左右看了眼,看見了門外地上的影子,便跑了過去,將靜悟拉了過來:「她也是看在眼裏的,我們都想讓你高興些。」


    靜悟一如概往地正色的:「傷感憂思隻會傷自身。」頓了頓,「既便現在知道你會如此,重迴那日,我仍是會阻攔你。」


    「哎,靜悟你怎麽說這樣的話,你這是在找架。」齊霖無奈道,完了她偷偷轉動眼珠子去瞄林燕芝。


    然而,她想象中的架卻沒吵起來。


    林燕芝臉上似有若無地掛上淺淺的笑意:「我知道。」她深深唿出一口氣後,笑意終實在地顯現,「不是說要讓我高興的嗎?走吧。」


    接著齊霖拉著林燕芝,靜悟跟在她們的身後,一同往那窟窿走去。


    她們熟門熟路地躍了下去等靜悟,待她也下來了,見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頭頂上的窟窿,齊霖一把摟過她,邊推著她走邊道:「你可別想將這窟窿給填上,你要真填上了,我的快樂也要沒了。」


    林燕芝徑自走著,突然,她「咦」了一聲。


    「怎麽啦?」


    「麒麟,你覺不覺得,那條道的堵塞物好像清了不少?」


    齊霖聽她如此說,便放開了靜悟,走過去,摸著下巴,就著火光定睛看了一會兒。


    「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是,哎!管它的,若真有人將它給挖開,我們就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去一探究竟,走吧,再晚,就看不見了。」


    三人便又繼續著腳步,待走了出去,齊霖這迴不帶林燕芝往深處走,而是帶著她們往高處登。


    就快到時,她雙手捂住了林燕芝的眼,慢慢帶著她往前走。


    「好啦,你看!」


    林燕芝睜開眼後,入目的便是整個燈火璀璨的盛京城,其中最為奪眼的,便是那座她現迴不得的皇宮。


    齊霖一邊指一邊向她道,這邊擺的是什麽,那邊搭的戲台又是在唱哪一曲。


    她們在看的時候,靜悟也在看著時辰,快到點了她便去一旁拿了爆竹給她們。


    三人分好,便將點燃了起來,同時,山下那邊也傳來了不斷的震天的鞭炮聲,以及染了漫天色彩的煙火。


    她們三人臉上都展開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互道一聲——


    「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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