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我不要去勾欄院,我要去告訴姑母!”少女頓時驚慌失措,扭頭就想往外跑。


    男孩一個箭步衝去,擋在了門邊,把剛摸到門栓的少女大力推倒在地上。


    少女瞬間被摔得眼冒金星,剛想爬起來,又被男孩朝著頭部重重砸了幾拳。


    轟地一聲她感覺腦瓜子就快要炸裂開,耳窩裏也嗡嗡作響,一陣熱流順著人中流了下來。


    這便是她那殺千刀的繼母張翠花和弟弟孫鐵柱了…


    那是第一次,二人把她打暈後,綁去了勾欄院。


    還好,當時她年紀太小,瘦得像根麻杆,連龜公都看不上…


    所以後來,長大了些,養胖些了,又送去了第二次…


    孫芸娘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原身的記憶給她帶來的感覺十分不適,心髒也止不住地狂跳,若不是倚靠著攤車,那發軟的膝蓋骨幾欲跪下。


    她討厭這種感覺,孤立無援,無助而絕望,生不如死不過如此吧。


    見孫芸娘不太對勁,嚴二嫂幾步上前,扶住了她,擔憂地望著,“芸娘,芸娘?嫂子在,你莫怕。”


    一聲芸娘,讓她刷地睜開了眼。


    對,那軟弱無能的人不是她。


    她可不是隨便他們揉圓搓扁的包子。


    孫芸娘緩緩抬眼,眸中逐漸清明,拍了拍嚴二嫂的肩,安撫一笑,便上前一步,直麵那兩個無賴。


    冷冷道:“嗬,我孫芸娘父母過世多年,孤家寡人一個,哪裏來的娘和弟弟?”


    張翠花生生被噎了一下,心中詫異,這小雜碎怎地幾日不見變得如此硬氣了。


    要不是有嚴家村的人在,直接打暈強擼了迴去,哪裏費得著這麽麻煩。


    “嘿嘿,看你這丫頭說的,連娘都忘了?我雖隻是你繼母,也養育了你十幾年,不是親娘勝似親娘啊!即便你爹死了那麽多年,娘也對你不離不棄,你怎麽地如此沒有良心啊?”


    張翠花側過頭,用袖口蒙了半邊臉,裝作傷心抽噎的樣子。


    心道看你能硬氣多久,以往那軟骨頭的賤樣,還想跟老娘鬥!以為有幫手我治不了你?


    孫芸娘一聲嗤笑,“十幾年的養育?還是十幾年的虐待,你們心知肚明。”


    “哎呦!!!我真是造了什麽孽呦,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呦,吃了我家十幾年的飯,現在翅膀硬了翻臉不認人哦!不孝啊不孝啊!”


    張翠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來,那聲音尖銳而淒咧,可那眼中分明沒有就淚水。


    孫芸娘蹙緊了眉,這潑婦的聲音實在是刺耳得緊。


    嚴二嫂翻了個白眼,忍不住上前一步,指著那那戲精的潑婦怒道:“明明是你們欺負芸娘,現在竟沒臉沒皮的賊喊捉賊!?”


    孫芸娘連忙伸手拉迴了嫂子,朝她搖了搖頭,輕聲道:“無妨,讓她叫,嫂子別靠近那無賴,小心被碰了瓷,放心,這一次定不會再讓她得逞。”


    隻是這嚴家村畢竟是個小地方,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張翠花一陣陣殺豬般的嚎叫,不消片刻就把整個村子驚動了。


    孫芸娘的家門口漸漸圍滿了人。


    看著村民越來越多,孫鐵柱鼠眼一轉,跟那潑婦親娘對了個眼色,便朝著孫芸娘厲色道:“姐!!你看你把娘氣成啥樣了,咱可是一家人啊,怎能如此狠心,平時你欺負我就算了,現在竟還欺負養育你長大的娘!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趕緊跟我們迴家,別讓別人看了咱家的笑話!”


    孫芸娘冷冷嗤笑,“是你家被笑話,與我何幹。”


    孫鐵柱頓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正準備迴嘴,一個尖酸的聲音響起,“小姑娘,這話我就不同意了,即便不是你親娘也是有養育之恩的,怎能如此不重親情,在咱們南楚,不孝可是要受那鞭笞之刑的!”


    孫芸娘睨了一眼那多事之人,她道是誰,原來是李嬸子,那滿臉橫肉的麵相還真像一條沙皮犬。


    聽嚴二嫂說過,這可是嚴家村少有的一個惡婦,她家那柔順的兒媳,可沒少受過她的虐待。


    “如何?都得跟你兒媳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被你欺負得跟蘆柴棍一般,才叫大孝之人吧?”孫芸娘慢條斯理地懟了迴去。


    李嬸子身旁的瘦弱少婦眼中瞬間劃過一絲淚光,趕緊埋下了頭。


    周圍的人零星地響起了幾聲譏笑,沒出聲的,有幾個似乎肩膀也暗自抖動了幾下。


    “笑什麽笑!”李嬸子朝那幾人白了一眼,瞬間惱羞成怒,


    再轉頭恨恨地瞪向孫芸娘,“小小年紀就如此牙尖嘴利,難怪把繼母欺負成這樣!”


    孫芸娘嘴角輕扯,冷笑道:“好心勸嬸子一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事不關己莫管閑事,若是覺得閑了,大可再給你兒子再抬幾房小妾,那樣屋裏人多,方才夠您折騰。”


    “噗嗤,哈哈哈哈哈……”


    孫芸娘這話一出,方才憋笑的一眾人再也繃不住都笑了出來。


    “你你你……”李嬸子瞬間被臊得滿臉通紅,竟一時想不出怎麽懟迴去,瞪了身旁無辜的媳婦一眼,便扭著那壯碩的水桶腰氣唿唿地離開了。


    旁觀的孫鐵柱卻是一語不發,似還沒從驚訝中迴過神來,這是那個逆來順受軟弱好欺的大姐?


    張翠花的表情亦是滿臉詭異,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死死地盯著繼女的臉,似想從中盯出個窟窿出來。


    “你,你,你不是我那閨女,你,你是妖怪!!我那芸娘怎會如此兇悍?”


    “不錯,我不是她,她早已經死了。”孫芸娘麵無表情,眼中卻無來由的掠過一絲煞氣,又似是從地獄深淵裏爬出的一股深入骨髓的怨氣。


    張翠花冷不丁退了兩步,這小賤人好駭人,可是她眼花了?


    “在你把她下藥迷暈,把她賣去勾欄院那日,她便已經死了。”孫芸娘往前一步,便逼得繼母再退一步。


    “你,你聽娘解釋,不是那樣的,是那勾欄院誆騙於我,說是定會把你嫁給員外家過好日子的,娘也不想你跟著我們天天挨餓啊,今日我就是來跟你解釋誤會,接你迴家的呀,嗚嗚嗚嗚嗚…”


    這張翠花反應得倒是快,轉臉又開始裝可憐裝無辜。


    “許是真的呢?”


    “是啊,姑娘會不會真是錯怪了繼母了。”


    “唉,你倆怎地也學那李嬸子摻和人家家事?”


    “咱也不是好心嘛,萬一真是誤會呢。”


    幾個多事的村民又開始吧啦吧啦議論起來。


    孫芸娘內心冷笑,無論哪個年代都有跟鍵盤俠一樣的奇葩啊。


    “誤會?給我下了蒙汗藥是誤會?還是把我賣給勾欄院,得了銀子好給你兒子娶媳婦是誤會?”孫芸娘淡淡道。


    “要不是有人好心報官,我清白早已被毀!我可警告你們,後來衙門的人來了可是詳細調查過,龜公也承認是你賣了我,人證物證一並記錄在那修文縣的縣衙裏,若不是看在死去的父親麵上,我立馬就能報官讓你們去吃牢飯!”


    張翠花一聽慌了,上前一步便脫口而出:“呸!!那物證你哪裏會有,賣身契早被我撕碎了!”


    竟自己順嘴交代了,孫鐵柱趕緊捂住自家親娘的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人群中轟的一聲,村民們便炸開了鍋。


    “竟真把女兒賣去勾欄院了,還好小娘子保住了清白,這繼母不是人啊!大家別被騙了!”


    “啊?竟如此誆騙於人,我等差點就信了!”


    “畜生不如!雖不是親生的,十年養條狗都有感情了,繼母果真都靠不住!還是親娘好啊。”


    “這種繼母就該讓她去吃牢飯!去叫衙役來!”


    這下子,輿論徹底一邊倒了,那二人也徹底慌了。


    張翠花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一時竟呆愣在了當場。


    “那,那個,娘,既然姐姐在此過得不錯,不,不迴去就算了,咱們就先走了,我們,改日再來看姐姐!”


    孫鐵柱那眯縫眼賊溜溜,瞄了一眼孫芸娘,看她並無阻攔,便拉起親娘擠出了人群。


    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村民還對了二人的背影啐了幾口。


    “嘿!這就走啦?”


    “老妖婆怎不吃了牢飯再走!”


    “哈哈哈哈…”


    孫芸娘輕舒了一口氣,看著那二人屁滾尿流跑出村的背影,心中那股暗黑怨氣也漸漸消散,想那原主也不願再與這家畜生有任何交集了吧。


    至於剛說的人證物證,隻不過是隨口一詐。


    這種糊塗案子,衙門也隻會和稀泥。


    所以,說是看在父親麵上退一步,也不過是想順嘴把他們打發走而已,她可不想浪費時間跟這種蛇蟲鼠蟻糾纏。


    等到人群漸漸散了,嚴二嫂這才走過來拽住了她的手,“芸娘,剛才真是擔心死我了,不過可真是解氣!怪不得說做賊心虛呢,你才幾句話,就把那二人嚇跑了。”


    孫芸娘舒顏一笑,想再說些感謝的話,忽然有兩個小腦袋從門縫裏鑽了出來。


    一個小肉球兩三步蹦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孫姨好厲害呀,把壞人趕走啦!”


    她頓時哭笑不得,低下身抱起了小雙,“對待壞人就不該客氣,隻不過小雙還小,如果遇到壞人可不能這樣哦。”


    “嗯嗯,小雙知道的,要叫大人幫忙。”


    “對,小雙可聰明了。”孫芸娘和嚴二嫂相視一笑。


    “可是,孫姨好可憐,後娘和弟弟都是壞蛋,會不會很難過啊?”


    孫芸娘怔了一瞬,想不到最理解這原身的人,竟是一個六歲的萌娃。


    可這表情看在十歲少年王大雙的眼中,卻變成了一副孫姨表麵故作堅強,實則強顏歡笑的畫麵。


    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上前一步道:“明日清明,我家要去掃墓,孫姨一道去踏踏青如何?”


    大雙這孩子,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她來這幾日,大雙除了禮節性跟她打打招唿,少有交流。


    不曾想,這孩子心思竟如此細膩,是個小暖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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