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紅耳赤站了一會,裴衍覺得他沒臉見明曦了,「你去見明曦小姐,說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了。」


    至於什麽時候再見麵,他還沒想好,總之最近半個月、不、一個月,最好是三個月他們都不要再見麵了,否則他的臉皮真的承受不了。


    雖然不是當事人,但裴四正也尷尬極了。


    他這個第三者,都如此尷尬難堪,公子得尷尬成什麽樣?


    此時此刻,裴四正不由對自家公子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是,我這就去通知明曦小姐。」應諾之後,裴四正要走,才一轉身,就看到明曦人已經到了。


    「裴護衛要通知我什麽?」


    小姑娘聲音清朗一如往昔,然此刻落在裴衍耳中,無異於一聲驚雷。


    他身子陡然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術般動不了了。


    裴四正都驚呆了,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麽個情況,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公子說,讓他通知明曦小姐,公子今天有事,不能去了。但現在明曦小姐人已經來了,也看到公子了,所以,公子的吩咐他還要不要照辦?


    一向對公子言聽計從的裴四正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了。


    而明曦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著景熠。


    一頭霧水的景熠,不敢直視她的裴四正,以及裴衍那僵硬靜止不肯迴頭的身影……


    看來,誤會已經解開了。隻不過,她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明曦對景媞說,「看來裴大人今日不便,那我們迴去吧,改天再來。」


    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迴頭,但若真不迴頭,那就太過失禮,絕不是君子該有的行為。


    「明曦小姐請留步。」清了下喉嚨,轉身時裴衍臉頰還是紅的,不過此時是夜晚,不靠近,倒也看不出他的異樣。


    「請到前廳說話。」僵硬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略等了一會,等明曦景媞等人走上前了,他才引著幾人朝裏走。


    景媞很驚訝,「阿曦,裴子承,你們認識了?」


    聽她這麽問,裴衍身子不自覺地繃緊,額頭有虛汗朝外冒,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是啊,離開濟寧侯府之後,我就暫時到汪家百和堂坐診,又因為鄭姐夫的引薦替禦林軍醫馬,還因此立了個小功。」


    「還要多謝裴大人把我的名字報上去,我才能得到皇上的獎賞。」其實裴衍已經給過她診金了,這獎賞倒是讓她沒想到。


    「別謝,別謝。要謝也是他謝你,先替他醫馬,如今又替他醫頭,他要謝你的地方多著呢。」


    別看她嘴上裴子承、裴子承沒大沒小的叫,其實心裏跟弟弟景熠一樣,是把裴衍當親哥哥看的。


    表麵不顯,其實心裏很替裴衍的頭疾擔心。眼下明曦來了,裴衍的頭疾有了著落,她也就踏實了。


    「那裴子承的頭疾就拜托你了,我跟阿熠就先迴去了。」


    其實是惦記著去做簪子首飾,一個月沒摸,急死她了。


    以及,她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啊。


    衝好友眨眨眼,拉上弟弟,景媞高興地離開了裴家,絲毫不知道她的離開會讓裴衍更加尷尬。


    這也不怪她,畢竟她完全不知道裴衍曾那樣誤會過明曦。如果知道那一段故事的話,她一定不會走。當然不是為了體貼裴衍,而是舍不得錯過這個驚天大笑話。


    知道裴衍單獨麵對自己已經用了很大的勇氣,明曦就算覺得好笑也堅決不露分毫,還善解人意地避開話題,好像事情真的沒有發生過一樣。


    「大人若是方便,我先給你號脈吧。」不管多麽難堪,病總是要治的嘛。


    裴衍果然沒拒絕。這迴不等她坐過來了,很隻覺地主動起身,坐到明曦旁邊的椅子上,鬆了箭袖,把手腕放在兩人之間的小茶幾上。


    她就說嘛,這才是患者該有的樣子。像上迴那樣高冷,果然是有問題的。


    把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明曦流利地說出病情,「是中毒了,毒是從肩膀上來的。應該是毒箭。你當時用布條將肩膀裹住,阻擋毒液流向心脈,保全性命是對的。」


    「卻沒想到這毒液如此霸道,竟能逆向行經,直逼頭庭。怎麽你當時落單了嗎?」


    所以沒有人立即替他吸出毒液。後來再去吸的時候,毒液已經侵入頭庭,險些要了他的命。


    裴衍震驚於她的精準,隻是一搭脈就把當時情況說得這麽清楚,簡直親眼所見一般,分明就是神醫了。


    又想到那一場大戰的慘烈,雖已過去三年,但當時場景曆曆在目,仿佛就在眼前。


    幸好韃靼稱臣,今又令瓦剌俯首,北境至少可得十年安寧,他便是中這一箭也值了。


    裴衍點頭,「嗯」了一聲,不見怨艾,反倒噙了一絲笑容,有欣慰,也有幾分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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