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不同意,賠布料不是相當於承認?“話,我說透了,理也講完了。你們仗著人多非要胡攪蠻纏,是覺得我們沒家族撐腰好欺負嗎?”


    蘭子爹臉色不太好看,分明是她指印一說指證蘭子一事過於離譜,但他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反駁。且經小娘皮這麽一嘴的確顯得他們以多欺少,若傳出去多少有損顏麵。


    斟酌一番利弊後,他不再揪著薛歸荑不放,招唿一幫人走了。


    董春娘從李沅這討不到好處,追著蘭子爹要賠償。


    家門口清淨後,李沅長舒一口氣,罵罵咧咧:“一群大膽刁民總想害朕!”


    薛槐序震驚的看向她,大膽的不是她麽?竟敢自稱朕。


    小孩好奇:“娘親,什麽是刁民?”


    李沅耐心道:“蘭子爹娘那樣的就是刁民。朕字出去不要隨便說哦,會被官老爺抓去殺頭的。”


    小孩驚恐:“那你還說。”


    李沅一笑:“在家裏說著玩兒,不讓別人聽見沒事。”


    小孩很高興,娘親的意思是她和爹爹都不是外人。


    李沅迴廚房調好麵汁喚小孩燒火,進來的是薛槐序。


    李沅心道,今天挺勤快啊。


    薛槐序輕輕咳嗽了兩聲:“你如何得知每個人的指印各不相同。”


    李沅心裏直打鼓,他的問題好犀利啊,不會懷疑她的身份吧?


    她要不要直接攤牌?然後和離?


    想了想還是不妥。


    和離的話用迴娘家身份,便宜父母顧忌顏麵肯定不會歡迎她,說不定覺得她丟人現眼,不顧她的意願再次做主把她嫁出去。


    還是跟著薛槐序比較穩當,想到這兒她笑容淺淺:“小時候我爹給大戶人家做過掌櫃,發工人月錢時會叫工人在自己的名字上按手印為證,我沒事就在那兒翻看,無意中發現原來每個人的指印都不一樣。”


    薛槐序不信,以他了解,原先的她絕對沒有如此觀察力,更不會為孩子挺身而出。“今晚搬到我房裏住。”


    李沅手上的勺子一抖:“啊?”


    薛槐序平靜的凝著她,手足無措,擺明不情願。介意他的相貌?膚淺!


    他站起來,高大的身影像一堵牆,他伸手撅她的下巴,李沅偏頭掙紮,卻被他緊緊桎梏住,逼迫她麵對他。


    他垂下眸。


    肌膚賽雪,宛轉娥眉,無疑是個美人。可她看不上他,教人氣惱。他聲音幽冷:“你別後悔!”


    他鬆開手提步走了。


    李沅碰觸下顎骨,好疼啊,普信老男人,她後悔什麽?


    她給了他背影一記眼刀。


    李沅做好雞蛋餅喊小孩吃飯,院子裏不見薛槐序。“歸荑,你爹呢?”


    “好一會兒沒見了。”小孩衝到門口喊爹。


    李沅道:“小孩子聲音都差不多,你爹怎麽知道是你喊他?你應該喊名字。”


    “娘親說得對,薛~槐~序~~薛~槐~序~~迴家吃飯啦~~”小孩撩開嗓子。


    李沅偷樂。


    小孩喊到第三聲,他出現了。逮住小孩不輕不重得打屁股:“誰教你喊我名字的?沒大沒小。”


    小孩捂住屁股,心道她喊名字被打了,若供出娘親,娘親的屁股不是也保不住?娘親會怪她的,她抿住嘴。


    李沅見薛槐序神色如常,估計已經從被她拒絕的氣惱中平靜下來了。


    她上前從他手裏搶過孩子,若無其事道:“還不是擔心你聽岔嗎?飯好了。”


    薛槐序斜了她一眼,沒做聲,淨手後坐到餐桌前。


    雞蛋餅皮金黃,香味撲鼻,又酥又飴,將他心中鬱氣驅散不少。


    吃過飯。


    李沅照舊收拾,忙好又喂長得半大的雞鴨,做完迴房間躺著,小孩已經睡了。


    剛開始小孩隻白天和她睡,現在晚上也賴著她。


    她側躺看小孩的睡顏,近一個月的投喂,小孩胖了不少,原來瘦小的臉蛋白白胖胖,粉粉嫩嫩尤其可愛,她伸手捏了捏小孩的嫩腮:“歸荑啊,我要是走了你會哭嗎?會不會恨我拋下你?”


    小孩唿唿大睡。


    李沅輕歎,接著道:“我若說我不是你娘你信嗎?連後娘也不是,可你又喊我娘。你爹那個糟老頭子最近看我色眯眯的,今天還提出同住,我真怕他有一天會強迫我。我喜歡你,舍不得走,但我更喜歡我自己。歸荑啊,我真得走了……”


    她心裏憋了太多事,此時像開了閘似的碎碎念個不停。


    薛槐序就在自己房間聽著,她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他五感向來敏銳。


    一時間瞳孔地震,久久不能平複。


    李沅一吐為快,說完心裏舒服多了,困意來襲,她閉上眼睛睡覺。


    醒來已經下午,小孩還在睡,她輕輕伸了個懶腰,躡手躡腳起床,拿針線筐到院子裏做衣裳。


    天氣漸漸熱了,小孩去年的衣裳小了,離開之前,她得為孩子做兩身夏天穿的薄衣裳。


    這時,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薛家媳婦,不好了不好了。”


    李沅抬眼,是王氏,她衝對方打招唿:“她王嬸兒,怎麽啦?”


    王氏跺腳:“哎呀!你家那口子出事了,他從山上摔下來,腿折了。”


    李沅豁得從凳子上站起來:“又不打獵,他怎麽去山裏了,人呢?”


    正說著,薛槐序被胡家父子抬進院子,他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皺著。


    李沅如遭雷擊,他受傷了,她的計劃怎麽辦?


    王氏見狀安慰:“薛家媳婦,人沒事就很好。”


    李沅快步上前查看,近瞧褲子上全是血跡。


    “歸荑呢?我得盡快換身衣裳,讓她看到她得哭。”薛槐序說。


    李沅忙請胡氏父子進屋,從一家三口嘴裏得知,薛槐序摔在石頭上,被他們看到抬了迴來。


    李沅為表謝意,送了些蘑菇醬給王氏,並請對方替她找個大夫來。


    王氏應下:“應當的應當的。”


    李沅迴到薛槐序房間,他已經自行換好了衣裳。


    李沅吃驚:“你雙腿不是受傷了麽?”換衣裳這麽利索?


    “手和腰還能用力。”他說。


    李沅想象了一下,一隻手撐著床一隻手換,好像能做到,但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不過講兩句話的時間而已。


    大夫來了後,李沅帶著因為擔心而哭泣的小孩出門。


    大夫檢查後對李沅說薛槐序傷到了筋骨,需要靜養幾個月,開好方子收了十文錢診費離開。


    李沅跑到鎮子上抓藥煎藥,一直忙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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