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迴屋放字帖,出來時薛槐序不見了。


    人呢?


    進屋午睡了?


    院門也不關。


    李沅插上大門門栓做唇膏,因為賣了配方,她放棄加顏色,冷卻時,外麵傳來細細索索的動靜。


    她抬頭不見人影,移步至院外也沒見人,倒是聽到雞鴨嘰嘰嘎嘎叫。


    走近發現圈雞鴨的柵欄內多了一些深褐色的土,小雞小鴨正在啄。


    又聽到一聲清嗓子的咳嗽,她迴眸咦了一聲:“你出去啦?還以為你午休呢。”她注意到男人手中提的籃子鋪滿羽毛,雙眼放光,一臉喜色接過檢查:“哇!這麽多羽毛啊?”羽毛無異味,且毛管根根堅硬,色澤光鮮,漂亮奪目。不需要費心加工估計就能賣個好價錢。“你真會挑,嘻嘻,這下發財了!今晚必須加餐慶祝。”


    少女身著素衣,及腰的烏黑長發隻簡單用紅色發帶係住,柔美白淨的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臉上笑容明媚歡快。


    薛槐序不由多看了兩眼,見院內桌子上擺數十個唇脂盒:“這又是做的什麽?”


    “潤唇膏。”李沅今天心情好,說話的時候眉毛微微揚著。


    薛槐序頻頻側目,在她望過來時又及時轉移目光。


    李沅準備了一盆熱砂,先將羽毛管一頭插入熱砂,待冷卻後取出切割。


    薛槐序立於一旁圍觀,時不時問一句,比如為何用熱砂處理,為何在筆尖中部留針眼大小的洞。


    李沅一一解答:“熱處理可以讓管子變得更堅硬。鑽孔是為了讓墨汁順利留下。”


    “你又如何得知?”他自問見識廣薄,但她懂得東西他竟聞所未聞,眸中不免露出幾分欣賞。


    李沅打馬虎眼轉話題:“也是跟別人學的。小孩睡好久了,我去看看她有沒有踢被子,剩下的你處理吧。”她走了。


    剛進屋小孩坐了起來,含含糊糊叫著娘親。


    李沅溫柔的應聲,上前為小孩準備要穿的衣裳,發現小孩的襪子腳趾有破洞,找出針線縫補好才讓小孩穿。


    “娘親,爹爹也有好幾件破了的衣裳呢。”小孩試探的說。


    李沅一笑:“你拿過來。”


    “好嘞,娘親你真好,爹爹會感激你的。”小孩蹬蹬蹬跑進薛槐序的房間,抱出一堆舊衣裳,都是李沅沒見過的,不是袖口破了,就是咯吱窩下方綻開。原來他不會縫衣裳。“你之前的衣裳是誰補的?”


    “春嬸兒,王嬸兒,柳嬸兒......”小孩一口氣報五六個稱唿。


    李沅心疼了,沒娘的孩子真不容易啊。她打發了小孩,仔細看了看衣裳破損處,翻找出為小孩做衣裳時用剩的布料,大概縫補了一下便在上麵重新刺繡,幾身衣裳修補完疊好送迴薛槐序房間,轉身時和他碰麵。


    李沅楞了一下主動道:“歸荑說你衣裳破了,我給補了一下。筆尖切好了嗎?”


    薛槐序已經從小孩口中得知她為他補衣裳的事,難為她能做到這般。“嗯,你檢查一下是否有不妥的。”


    “好。”李沅走了。


    薛槐序眼風停留在整齊疊放於床尾的衣裳上,動手撥了撥,破損處繡了和衣裳顏色相近的槐花。


    或含苞,或盛放,或單獨的,或一簇帶葉子,寥寥幾針,別樣精致。


    母親告訴他,他出生時適逢槐花盛開,因而離開那個地方後,化名槐序。


    想不到鄉野丫頭竟然懂他。


    他禁不住透過窗口觀察她。


    女孩低著頭,一根根認真的檢查羽毛,偶爾用刀子修理,小孩鬧著她陪玩,她也不惱,耐心的安撫著。


    和印象中那個惡毒刻薄的女子完全不同。


    ……


    李沅處理好羽毛筆,拿出兩個大木盒,一盒碼放羽毛,一盒碼放潤唇膏。


    趁天色還早,她喚薛槐序一起挑揀菌菇:“趕明兒進城要是能把這些東西賣了,咱們買點麵粉迴來包餃子吃。”


    南方鮮少麵食,因而價格十分昂貴,上次家裏剩的那點麵粉,小孩說平時用來熬麵湯的,並不舍得吃。


    “娘親,什麽是餃子啊?”小孩聲音稚嫩,滿是對未知事物的好奇。


    李沅唇瓣蕩漾一絲笑意:“就是把菜或肉剁碎放上調料包進麵皮裏頭下鍋煮成美味,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薛槐序眼神晦暗,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南方人竟然知道北方的麵食做法,真乃奇聞。


    .......


    氣溫降低的時候,李沅想起圈在門口的雞鴨,還未跨出門檻便見孩子坐那兒。


    小孩一看李沅來了,叫道:“娘親,快來看啊,雞崽崽和鴨崽崽好像沒有精氣神了。”


    李沅上前一探,可不是?放出去的時候精神抖擻的,這會兒個個耷拉腦袋,無精打采,甚至有閉眼睛的。


    屁股後頭的絨毛也濕噠噠的,地上一串的稀。


    她忽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深色的土,這會兒還有零星幾點,她捏起來放鼻尖聞,有點腥氣。


    小孩嫌棄的噫籲:“娘親這是何故啊?”


    李沅捉了雞鴨,使喚小孩拿鏟子鏟子鏟了些土,又帶了一隻雞,匆匆找村口的獸醫。


    獸醫檢查後說深色的不是土,而是摻了瀉藥的草灰。


    李沅很著急,雞鴨苗花了不少錢呢。“王大夫,這雞鴨還有救嗎?”


    “看雞苗的精神頭,吃得應該不多,能救迴來。”王獸醫給拿了些止瀉藥並教李沅如何喂。


    李沅道謝後迴家,中途和董春娘打了個照麵,她懷疑是董春娘幹的,因為隻有她倆有仇,但又沒有證據。


    後者冷哼一聲走了。


    李沅心裏發堵,但也無可奈何,她到家後按照大夫的吩咐,兌溫水喂雞鴨喝藥,而後拿掃帚清理柵欄。


    柳氏背著竹簍經過,眼睛瞄向柵欄:“我今兒上山見你男人撿了一籃子鳥毛,幹啥用的?”


    李沅吊她胃口:“不好說。”


    柳氏追問:“鄉裏鄉親有什麽不好說的啊。”


    李沅從柵欄裏出來故意打岔:“我家的雞鴨今天被人藥了,過晌的時候你有見誰從我家門口過嗎?”


    薛槐序不愛與人來往,左右鄰居隔著好幾十米的距離,附近隻他一戶,有人經過這兒,會很顯眼。


    柳氏眼神微微閃爍:“沒見。雞鴨都死了啊?”


    “還沒,不過挺虛的,喂了藥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李沅一說到這兒,清秀的眉微微擰著,精心照顧了好些天,眼看著長出些翅膀,露出羽毛來,竟然被人下藥了。


    鄉村不該淳樸無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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