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已是陌路人。——題記


    烏漆漆的天壓得極低,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一場暴風雪傾盤而下。馬路兩側高樓林立,像極了一柄柄即將戳破這低沉天空的長劍。墨黑色的天空透著寒氣,夜色宛如一張巨大的織網覆蓋住整座城市,凜冽的寒風肆意張揚,引得路人不由得裹緊了自己的大衣,加快了趕路的步伐。


    在智慧園區最繁華的地段上燈火通明,清一色的白色燈光透過落地窗映射在馬路上,若是不抬頭看看泛黑的夜空,難免會讓人產生置身白晝的錯覺。


    十字路口的一角,一棟占地麵積極大的寫字樓格外的顯眼,樓高隻有四層,寫字樓的一側牆壁上,恆清科技四個大字閃著耀眼的光芒。


    沈清辭抬頭看了眼閃著燈光的耀眼的字體,吸了吸被寒風吹得發紅的鼻子,扭頭問一旁的田舒:“你們公司邊上什麽時候多了個新公司?名字取得挺特別的,看著倒像是個人名。”


    沈清辭被寒風吹的有些發抖,一個寒戰迫使她將大衣裹得更緊了些。


    田舒一邊啃著酸奶冰棍,一邊哈著氣,似乎是被凍的有些耳聾了,光顧著啃冰棍絲毫沒反應過來沈清辭在和她說話。


    沈清辭對於田舒的沉默並沒有放在心上,看著臉頰被凍地泛紅不停哈氣的田舒,沈清辭難免有些心疼,說道:“知道冷還吃棒冰,你是存心找罪受嗎?”


    “你知道啥,我這叫降火,降火懂嗎?”田舒這迴倒是聽到了沈清辭的話,幹瞪著眼沒好氣的迴答,很顯然她還沒有把在公司受到的責備給消化掉。


    一個小時前田舒委屈巴巴地給沈清辭打了個電話,本來是沒什麽的,畢竟工作上做錯事多多少少被上司批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安慰幾句就好了,沈清辭以前也常常受到上司的批評,也很懂田舒當時的心情,可這次被沈清辭疏導後的田舒越說越難受,最後還哭出了聲,沈清辭不放心,便跑過來接田舒下班。


    “誒,你剛剛說了啥?”田舒啃完最後一口,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手,後知後覺的問道。


    “說你這麽冷的天還吃冰棍。”


    “不是這句,”田舒被凍的反射性地將脖子往圍巾裏縮了縮,雙手藏在大衣裏,整個人像個縮在殼裏的烏龜,“再上一句。”


    “喏,就那個公司。”沈清辭用眼神指了指。


    “哦,你說這個啊,”田舒看了眼,說道:“這是最近一年新開的公司,看名字好像是搞it的,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現在是我們這片區發展最快,勢頭最猛的公司之一。而且,據我同事說公司的董事長還是個年輕的帥小夥。”


    田舒說完最後一句,連自己都不怎麽相信,一臉的懷疑,笑了笑,撇了撇嘴,接著補充了句,“這麽大一家公司,董事長還是個三十不到的帥小夥,也就隻有小說敢這麽寫了,反正擱我我是不信的。”


    確實,現實生活不是小說情節隨隨便便兩三筆就能勾勒出一個年輕帥氣的霸總出來。


    “他們公司現在還招人嗎?工資高嗎?福利待遇怎麽樣?”沈清辭沒頭沒腦的突然連問了三個問題。


    “這我倒不清楚,不過你要是真想知道,改天我幫你問問我同事,他們應該知道些。”田舒被凍的鼻涕橫流,擦了擦鼻子後又問道:“清辭,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你好端端的幹嘛辭職啊?”


    “想離家近點,照顧我媽也方便,到時候再隨便找個看對眼的又離家近的男人嫁了也算是圓了我媽的心願。”沈清辭說的很輕鬆,像是在聊家常話似的。


    “就憑你這姿色,說什麽也不能隨便。”田舒顯然不同意沈清辭的想法。


    沈清辭嬉笑道:“都快三十歲的老女人了,人家不嫌棄你就算了,你倒還嫌棄人家上了。”


    “俗話說得好,矮子堆裏挑高個兒。就算是在矮子堆裏挑,咱也要挑矮子堆裏最高的那個,知道沒!”田舒說的一本正經。


    馬路邊上的停車位裏停滿了各色的車子,有奔馳寶馬也有別克福特,各色各樣的車子排成一條龍,平價的豪華的都參雜其中。


    沈清辭的目光被一輛停在馬路邊的黑色的奧迪a8吸引了過去,倒也不是這車子有多貴的原因,而是這車子的車門半開,車主倚著車身,右胳膊隨意的搭在車頂上,低著頭,像是在玩手機又像是在思考什麽,本來是沒什麽吸引力,但是配上車內傳來的舒緩的曲調不免會引起路過的行人多看幾眼。


    田舒粗略的看了眼,覺得有些好笑,微微地搖著頭笑道:“這年頭,大晚上跑到街頭憂鬱,有錢又有這‘雅致’的也不多了。”


    “怎麽就憂鬱了呢,萬一人家這是在等女朋友呢。”沈清辭靠近田舒,低聲揶揄道:“你該不會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男人?”田舒哼唧一聲,滿眼的鄙夷,很是不屑,“還不如錢來的靠譜。”


    陸逸銘將還剩半截的香煙丟到地上,磨了一腳,隨即看了眼剛彈出來的微信消息後就把手機放到了兜裏,轉身就看到了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影慢步朝他靠近。


    “我說林大總裁,你要讓我來接你我沒意見,但你能不能早點下班,這麽冷的天,九點多了還讓我出門,我都躺被窩裏了,硬生生的被你拉出來!”陸逸銘一手搭著車門一手搭著車頂,一臉的不情願,像個怨婦一般抱怨著。


    也是,這麽冷的天,擱誰誰也不願意出門吹冷風。


    “這不是車子壞了還沒來得及修,不然哪敢勞駕陸總您老人家啊!”身著黑色西裝的林瀟珩筆挺地站在馬路邊上,雙手插在褲兜裏,笑著拍著馬屁說道。


    離林瀟珩不遠處的沈清辭突然止住腳步,雙腿像是被灌了鉛,愣是一步也邁不開,那是闊別四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怎麽了?”田舒偏過頭看著沈清辭失措的臉色,不解的問道。


    一臉不可置信的沈清辭沒有迴答,慢慢的轉過身去,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映入了沈清辭的眼眸。


    田舒跟著轉身,順著沈清辭的目光四處打量,像是在尋找什麽。


    沈清辭默默的注視著林瀟珩,四年沒見,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一點也沒變。


    “瀟珩,你外套忘拿了。”一個溫柔地女聲闖入沈清辭的耳畔。沈清辭聞聲看去,柳思雨肩挎皮包,抱著一件黑色的大衣,款款優雅地向林瀟珩走過去。


    柳思雨穿的很保暖,駝色的大衣,披散著的長發下藏著一條紅色的圍巾,黑色的緊身長褲,黑色的馬丁靴,與那些大冬天隻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美女截然相反。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沈清辭,眼前這個纖瘦高挑麵容嬌好的女人和林瀟珩的關係一定不簡單。


    “喲,思雨大美女也在啊!”陸逸銘聞聲後偏過頭,視線越過林瀟珩落到了剛走過來的柳思雨的身上。


    柳思雨笑的很甜,禮貌地朝陸逸銘打了個招唿。


    林瀟珩接過大衣,和柳思雨說了幾句隨後就坐上了副駕駛,柳思雨也跟隨其後坐上了車。


    一幕幕一幀幀盡數落入沈清辭的眼簾。


    柳思雨,原來他和柳思雨在一起了。沈清辭暗自嘲笑道。


    田舒看沈清辭的臉色有些落寞,關切道:“清辭,你沒事吧,你認識他們?”


    “沒事。”沈清辭目送著奧迪a8融入車流,笑著朝田舒說道:“以為是碰到老同學了。”


    陸逸銘瞄了眼閉目養神的林瀟珩,又看了眼後視鏡裏低頭玩手機的柳思雨,打探道:“思雨,聽說上星期你搬到瀟珩那了,真的假的?”


    柳思雨打字的手頓了頓,抬頭看著陸逸銘,滿臉寫著:我搬家你不知道?你不是就住在瀟珩樓上嗎?


    看著一臉疑惑地柳思雨,陸逸銘笑著調侃道:“我這不是上周一直在外出差,昨天剛迴來嘛,這種小道消息是真是假我不得問問當事人。”


    柳思雨笑著肯定的迴道:“前些天剛搬完,以後我們就是隔壁鄰居了,煩請陸總往後多多關照。”


    “那是自然,自家人嘛!”陸逸銘說的很爽快,絲毫不見外,在他眼裏,柳思雨早晚都是林瀟珩的人,這個自家人說的一點也不過分。


    親眼目睹了柳思雨按下七樓的按鈕,一臉疑惑的陸逸銘可以說是在心裏摳出了一篇千字作文,愣是憋著沒有問出口,目送著柳思雨離開電梯,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刹,陸逸銘終於開口了,“你們不是住一起了嗎?”


    這迴換成林瀟珩一臉的疑惑,“誰說我們住一起的?”


    “不是大家都在說她搬到你這了嗎?”


    “她住七樓,我住十樓,這還不算嗎?”


    好像說的很有道理,陸逸銘突然頓悟,終究是他多操心了。


    田舒和沈清辭兩人走到住處時差不多十點半左右。兩人一路上嘻嘻鬧鬧,一點不覺得累,愣是不知道自己快要跨了半個市區。


    房子所在的地段雖然不是很好,但房子的麵積不算小,九十多個平方,兩室一廳加一個陽台,是田舒研究生畢業參加工作的那一年買的,因為有政府的人才補貼,自己花的錢也就相對少些,加上田爸向來寵愛自己的寶貝女兒,大手一揮,直接全額付款,使得田舒小小年紀就是個有房的小富婆。


    走廊很寂靜,稍稍說話聲重點就能聽到空靈的迴聲,田舒借著光將鑰匙插進鎖孔。


    “你昨晚和我說你要迴來,我也沒想到你會今天早上就到,本來打算把隔壁房間打掃出來,但要上班也沒來得及整理,要不你先和我將就一晚上,明天周末我休息,咱倆再一起整理。”田舒把鑰匙放在玄關口的鞋櫃上換上拖鞋後又給沈清辭拿了雙新的拖鞋,“穿這雙吧,這雙是新的。”


    沈清辭有被田舒的行為感動到,笑著打趣道:“你可真講究,舊的不也一樣嗎?”


    “那能一樣嗎,舊的是客人穿的,你又不是客人。”田舒一本正經地迴答。


    田舒四下看了眼,發現客廳除了比往常整潔了些並沒有多餘的東西出現,有些疑惑,“你行李放哪了?迴來沒帶行李嗎?還是寄的還沒到?”


    “都整理好了,”沈清辭把田舒輕輕地推到房門口,打開燈,看著整潔的房間,對田舒說道:“我的小仙女,明天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果然,沈清辭依舊還是那個做事幹淨利索絕不拖延的性子。


    田舒躺在床上,扭頭看著沈清辭,思索道:“那我們明天幹嘛呢?要不去逛街吧,給你添置點生活用品。”


    沈清辭看著白的不能再白的天花板,思考了一下,“明天我想迴去看看我媽,迴來到現在還沒去看過。”


    沈清辭說完,頓了頓,扭頭看著田舒,試探性的問道:“你要一起嗎?”


    “也行,我前段時間忙,算算差不多也有一個多月沒迴去過了,我媽前些天還問我什麽時候迴去呢,一直打電話催我,再不迴去一趟估計她都快要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田舒說完,兀自笑了笑,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誇張了,她媽不認她她那位寶貝她的爸爸還不同意呢。


    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田舒看著沈清辭,關切地問道:“誒,清辭,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要說長遠地打算沈清辭還真的沒有仔細的規劃過。前天頭一熱就辭了職,也沒好好想過自己辭職後要幹嘛,那時就是單純的覺得自己有些累了,想歇歇,現在迴想,也是有些可笑,不過是自己一時腦熱犯的渾。


    沈清辭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又緩緩吐出,“想先休息幾天,然後再去找工作,最好還是原來的方向。”


    田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的方向好,上手快。”


    沈清辭大學讀的是外語專業,工作後一直從事翻譯工作,要是這下突然讓沈清辭不幹和英語有關的,沈清辭一時半會還真的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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