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教室裏,一陣陣打噴嚏導致的空氣運動的聲音傳出。


    在不同文化的國家,聽力正常的人在打噴嚏時會發出不同的“音效”,這說明,打噴嚏時發聲並非不由自主。


    例如,高盧人說“啊舒!”,扶桑人則說“哈卡秋!”說英語的人在打噴嚏時說的是“啊出!”而聾人卻隻能發出因打噴嚏導致的空氣運動的聲音。


    打噴嚏的小孩,就是伊藤川江,都不用看醫生就能確定他這是感冒了。


    東津三月氣溫在5-13度,昨晚他越睡越冷,早上起來發現,棉被、睡衣全濕了。


    負責學生宿舍的生活阿姨,幫他把被子拿出來曬太陽,晾幹了就能繼續蓋,而感冒了,一時半會好不了。


    感冒後就容易出現流鼻涕、打噴嚏、肌肉酸痛、渾身無力、食欲下降等不適的現象。


    “伊藤川江同學,昨晚尿褲子了,那量還不少,我看到整條棉被都濕了。”


    “這麽大的孩子了,還尿褲子,真不害臊。”


    “很可能睡覺前他水喝太多了。”


    “我們別討論了,他一直,在看我們。”


    一群孩子雖然不會說話,但他們比劃著手語。


    伊藤川江被一群同學議論,實在太尷尬。他都搞不明白,怎麽就尿床了。


    此時的他看到同學們的議論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其實是可以稱病在宿舍裏休息的。


    他沒這麽做,是因為...


    他無時無刻都想看到一個人,幹什麽事情都會想起她....


    老師惠子走進教室,看到一直打噴嚏的伊藤川江。


    教室裏一群孩子同他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要是被他傳染了,就挺麻煩的。


    “伊藤川江同學,你到醫護室讓醫生看一下。


    今天,就不用上課了,就在宿舍裏好好休息吧!”老師惠子對著伊藤川江比劃著手語。


    伊藤川江皺了皺眉頭,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有點不情願去醫護室,他想在教室,他想看著雅子同學。


    看著雅子同學,他覺得這就是一種幸福。


    最終,他還是無奈的轉身去了醫護室。既然老師惠子已經下命令了,他是一定要聽的。


    不一會兒。


    伊藤川江從醫護室出來,手裏拿著醫生開給他的藥,他得迴宿舍了。


    雖然想迴教室,但老師有命令讓他在宿舍休息。


    他坐在他的床位上,棉被還在冬日的太陽下曬著,床鋪空空的。


    不止床鋪空空的,整間宿舍也靜悄悄的。


    走廊更是空蕩蕩的。


    隻有窗戶上的一盆雪柳,枝條隨風飄逸。


    他想家了,


    他想他媽媽了,


    也想他爸爸了。


    他多麽的渴望能見到他的媽媽,在媽媽的懷裏,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喊她一聲...


    “媽媽”


    記憶中在媽媽的懷裏他是一個笑顏如花的小男孩,那是他最美好的時光。


    他多麽的渴望能見到他的父親,騎在他的肩膀上,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喊他一聲...


    “爸爸”


    記憶中,他經常坐在他父親那厚實寬闊的肩膀上,小手抓住父親的耳朵,那是他最幸福的時刻。


    他多麽的渴望能迴到從前。


    兩年前,他父母一起送他來學校後,一次也沒來接他迴家過。


    他當時突然發覺媽沒了,隨後又發覺爸也沒了,


    仿佛世界拋棄了他。


    他想過他的爸爸媽媽是不是生了弟弟或妹妹,就不要他了。


    他想過是不是,他不會說話,他的爸爸媽媽嫌棄他,把他丟在學校了,不要他了。


    他多麽的希望能夠開口說話,那樣他就能問問他的爸爸媽媽,為什麽不要他了。


    因為這巨變,他性格變得孤僻和爆燥。


    在學校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玩,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交流。


    隻有雅子。


    有一次他想爸爸媽媽了,雅子同學在他身邊用手語安慰他。


    跟他說,他已經長大了,是個小大人了,應該學會獨立了。


    不會因為想爸爸媽媽而影響學習,越是想他們越是要好好學習,等他們迴來給他們看看,讓他們好好誇誇他。


    每個人都要自己成長,不能老是依賴父母。她挺看好他的,相信他是個堅強的人。


    從那之後,伊藤川江就很喜歡看著雅子,雅子是他的精神支柱。


    可現在,就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鼻子一酸,他哭了。


    淚水順著他腮邊流了下來,有些淚水滑近了他的嘴裏,鹹鹹的,這是一種苦澀的味道。


    那是來自他心底深處的水。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不知不覺中,他睡著了,他夢到自己來到了天堂,這裏似乎和人間差別不大,不同的是,他在這裏有爸爸和媽媽.......


    “啊,好燙。”


    迴宿舍換衣服的李可,此時就站在伊藤川江的邊上,他摸了摸伊藤勝次的額頭。


    吃午飯時,鄰桌同學的一碗味噌湯灑在了他的身上,他迴宿舍換衣服。


    老師惠子也讓他幫忙把午餐帶給伊藤川江。惠子老師也有她的目的,希望他倆人能夠不計前嫌,和好如初。


    伊藤勝次感冒加上沒蓋被子,病情加重,發燒了。因為發燒發出微弱的哼哼聲。


    難受,好難受。


    像是誰把一把熊熊燃燒著的火扔進了他的心口,燙的他無法唿吸。


    又像是置身於茫茫冰天雪地,找不到迴家的路。


    寒冷、熾熱交織在一起,讓他痛苦不堪。


    “這是發燒了,得去叫醫生過來才行。”看伊藤川江難受的樣子,李可心中自責不已。


    李可放棄了後續繼續報仇的想法,他走出伊藤川江的宿舍,下樓梯朝醫護室走去。


    就在樓梯口,他碰到了負責宿舍的生活阿姨,伊藤川江的棉被就是她拿出去晾的。


    李可看到生活阿姨鞠了一躬,胡亂比劃了一下,他想告訴眼前這個五十多歲的阿姨,伊藤川江發燒了,可惜他根本不懂手語。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情急之下。李可隻好拉著生活阿姨來到了伊藤川江的床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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