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閣。


    妙音閣住著兩位主子,一個是林良媛,一個是陳奉儀。


    如今兩位主子均在被禁足期間,院子裏破敗了許多。


    平日裏能送來的綠植花草,也都少了。


    門口的宮燈,更是許久未換了。


    剛一踏入這裏,便顯明顯的破敗之色。


    宮裏,大多是拜高踩低的。


    林良媛深知,無寵就是低賤,所以她一定要往上爬。


    若非她家底厚,在這宮中怕是寸步難行。


    她一定要趁著這個病,讓殿下心疼她,進而抓過殿下的心。


    她正更衣,蕭祁禮便已然到了妙音閣。


    “太子殿下到!”


    通傳的聲音從裏到外,蕭祁禮踏入了妙音閣。


    除去華音殿,蕭祁禮從未有過一個月內踏足兩次的寢宮,


    上次蕭祁禮來,妙音閣的兩位主子,喜提禁足,


    這次來……


    樊玉低著頭,謹慎極了。


    殿下瞧著怒火未消,希望林良媛不要說什麽惹殿下生氣的才好。


    林良媛病重,並未出門迎接。


    蕭祁禮倒沒有怪罪的意思,順著樊公公的領路提步進了林良媛的屋子。


    林良媛剛將穿好衣裳,就聽屏風外傳來腳步聲。


    她緊張極了,衣裳的扣子怎麽都扣不好。


    殿下怎麽來的這麽快?


    “林良媛人呢?”蕭祁禮並未再踏入。


    隔著屏風,他眼神陰沉的掃過屋內,最後視線定在屏風後的陰影處。


    不是病重,快死了?


    他臉色沉沉,氣勢即便隔著屏風還是讓林良媛感受到了壓迫淩厲。


    她嗓子緊了緊,一時間緊張的竟然發不出來聲音。


    樊玉弓著身子,掃了眼一旁的宮女。


    “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去伺候林良媛見殿下。”


    “殿下,妾擔憂病體虛弱蒼白,汙了殿下的眼睛,所以想更衣再見殿下。”


    林良媛聽到了樊玉的聲音,激動緊張的心才逐漸放鬆下來。


    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


    她說著,扣緊了最後一個扣子,朝著蕭祁禮緩緩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雖更換了衣裳,但臉上粉黛未施,素淨小臉上蒼白病色,一覽無遺。


    她沒有說謊。


    林良媛朝著蕭祁禮的麵前,跪了下去。


    “妾,拜見殿下。”


    “起來吧。”蕭祁禮應了聲,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樊玉見這妙音閣的宮人,都不會伺候殿下,連忙吩咐底下的人去奉茶。


    “殿下,妾以為,再也見不到殿下了。”


    林良媛邊說,兩行清淚就落了下來。


    她本生的嬌美,平日裏嬌縱,卻難掩貌美豔麗。


    如今收起身上的嬌蠻之氣,整個人顯得柔弱無辜,我見猶憐。


    蕭祁禮目光掠過林良媛落淚的小臉,不自覺的眼前就浮現出來了薑書翎啜泣的模樣。


    “你尋孤來,就為這事?”蕭祁禮眼眸一沉,隱隱有生怒之兆。


    林良媛心下一緊,酸酸澀澀密布開來,臉上的淚水更加賣力滾燙的往下滴落,


    “妾,病重,想見殿下,不能嗎?”林良媛許久才找迴自己的聲音,忍不住的質問。


    “妾是東宮的良媛,雖位份低微卻也是殿下您的女人,妾不求寵愛,求見殿下一眼,都不可以嗎?”


    林良媛性子本就嬌縱,在閨閣時,也是在寵愛中長大的。


    她入東宮這一年的時間,是她這輩子過的最差的時間。


    可是,她不後悔。


    因為,她是太子殿下的良媛,是太子殿下的女人。


    可若是太子殿下不要她,不在乎她的死活,那她該如何自處?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蕭祁禮凝著她,良久未言。


    林良媛站在蕭祁禮的麵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一旁的宮女扶著她,她亦是遏製不住的捂著胸口重重的咳著。


    又是良久的沉默。


    林良媛拿著帕子擦著嘴角,望著高高在上涼薄的蕭祁禮,心底有什麽逐漸涼了下去。


    “林良媛為何入東宮?”高高在上的男人開了口。


    他聲音情緒難辨,臉上更沒什麽表情。


    林良媛抬眸,有些不解。


    殿下這個問話,是什麽意思?


    為何要問她為何入宮?


    蕭祁禮見林良媛呆愣不語,眉頭一擰。


    本想起身,卻見林良媛臉上淚痕不斷,目光空洞。


    他不由想起了年幼時,還活著的母後。


    許是這一抹相似,叫蕭祁禮不耐去了一半。


    “孤不喜被人欺騙,脅迫,更不喜歡被人用女人製衡。”


    “你為家族榮耀奉獻入東宮,身不由己也好,心甘情願也罷,入了東宮,你安分守己,孤留著你。”


    說到這裏時,林良媛逐漸反應過來了蕭祁禮的意思。


    “殿下,您是要妾無寵無愛,一輩子守在這裏,直到死嗎?”林良媛不可置信的望著蕭祁禮。


    殿下怎麽能對她這麽狠?


    她如花似玉的年紀入的東宮,要一輩子無欲無求的在這東宮荒度餘生?


    她不接受!


    她望著蕭祁禮,委屈又抵抗的搖著頭。


    她做不到的!


    她做不到!


    蕭祁禮最後一絲耐心耗盡,起了身。


    “殿下,您不能這樣對我,殿下…”


    林良媛抓住了蕭祁禮的衣角,哭的更兇臉色亦是更加蒼白。


    蕭祁禮扯著衣角,冷漠無比。


    當初外麵,全是他不近女色的傳聞。


    其中不乏有他推波助瀾散播出去的。


    可還是會有很多不死心不斷的送人進來。


    他分不清誰是探子,誰是被迫,又有誰是可憐人。


    他不是紅樓裏的伶官,沒有伺候這些女人的義務。


    若是安分守己,東宮養著。


    若是……


    蕭祁禮俯視著地上跪著求他留下的林良媛,聲音冰冷帶著淩厲殺意。


    “若是你想死,盡管鬧騰,孤,滿足你。”


    林良媛呆愣的坐在地上,望著消失在她眼前的蕭祁禮,隻感覺渾身冰涼。


    “主子,您說殿下今夜會不會留在妙音閣呀?”春柳將新送來的鮮花一捧一捧的送到了薑書翎的麵前。


    主子說想插花,那她就為主子準備開的最好,最漂亮的花。


    “林良媛病重,殿下留在妙音閣做什麽?”秋桂不解。


    殿下又不是太醫,守在妙音閣不怕過了病氣嗎?


    “那得看林良媛的手段了。”


    若是留不住人,就是將人推得更遠。


    蕭祁禮不好搞定,她要好好捋捋,二人之間不能單純隻有身體的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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