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能把握這個機會,那阿父就不必對亞母小心翼翼的討好。


    連帶在族裏也會備受照顧。


    這誘惑,說不心動是假的。


    “虎族那邊難道就沒有安排?”


    這樣的好事,怎麽可能輪到她們?


    婦人白了她一眼。


    果然是鄉下出來的,沒點眼力見。


    不過她還是笑:“虎族誕下了幼崽,這近身伺候的人,肯定是要避嫌的。”


    白桑兒明白了。


    父權。


    在內,幼崽地位隨父,父權爭鬥下,這近身伺候的人,不會允許是伴侶的父族,隻能在外族選,和父族沒有瓜葛沒有利益往來更好。


    想明白這點,白桑兒裹著羽衣出了門。


    天擎鳥的羽毛上落下一串串的雨珠,濕了獸皮草鞋,可她卻不覺得冷。


    不能去族長那裏。


    即便是誕下三個幼崽的亞母,也要想辦法讓自己打招唿,可以見得,族長心目中已經有了落定的人選,絕非她一人之力可以轉圜。


    也不能去找女姬。


    女姬那性子,想必不會收人伺候,這送人也有講究,怎麽送,送誰,送的理由,都有說法,端看送禮人怎麽說。


    這送禮人的是岐月大人。


    可岐月大人身份尊貴,絕不是她可以冒昧見的。


    她要去找大巫醫引薦。


    大巫醫是認識白桑兒的,見她過來還打了個招唿:“怎麽淋成這樣?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我......我想求見岐月大人。”


    白桑兒仰頭,雨越來越大了,雷鳴山野,敲的她心裏砰砰響。


    大巫醫心裏尷尬,這消息傳出去不過半個時辰,想走他門路的已經來了一批又一批了。


    “真是不巧,岐月大人近來閉門謝客,恐怕要等到啟程之日才露麵。”


    白桑兒直接跪了下來:“還請巫醫大人行個方便。”


    “哎呀,你快起來。”


    大巫醫趕緊扶他,白桑兒不起,阿父說過,機會不會等人,想要抓住,隻能自己爭取,她要往上爬,就必須憑自己的本事。


    “還請巫醫大人代由引薦。”她重複一句,暴雨打在她臉上,又順著臉頰劃落,滾落在地上。


    “這......”雌性素來嬌貴,可以這般,想必是個心性堅韌的。


    大巫醫心裏滿意,但也沒辦法替岐月拿主意:“這樣吧,我去問問,當然了,沒不能保證。”


    白桑兒趕緊磕了個頭:“謝謝巫醫大人。”


    “你趕緊起來。”


    ......


    岐月沒想到大巫醫會過來。


    白桑兒?


    他有印象。


    主要還是木芸芸誇過,說手藝好,草粉的事情交給了她。


    他斂了神色:“讓她進來。”


    屋裏燃了炭火,白桑兒濕淋淋進來,熱氣鋪麵而來,讓她凍僵的身子微微緩解。


    她跪身近前,不敢抬頭,凝重的氣氛仿佛一股威壓籠罩在周身。


    上古一脈,薑水之主,絕非她這等身份可以見的。


    “你是夜鶯一族?”


    “是。”白桑兒感覺唿吸都粗重了。


    “夜鶯一族尚未邁入高階,你的實力怕是不行。”


    白桑兒心裏一咯噔,匍匐的身子更低了,她大氣不敢喘,想的說辭全忘了,大腦隻剩下一片空白。


    岐月也無意為難她。


    “你對虎族怎麽看?”


    白桑兒盯著地上,謹慎開口:“不合規矩。”


    “怎麽說?”


    “禮法在上,尊卑有別。”


    “她那性子,也不在乎這些。”


    白桑兒身子緊繃,已經顫抖。


    “不過你能這樣想,也是很難得了。”


    “不敢,女姬是要成大事的人,下麵的人自當要適時規勸才是。”


    岐月點頭沒表露半點情緒,隻是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你奉誰為主?”


    這句話讓白桑兒全身血液一瞬間凝固。


    汗珠從臉頰滴落在地上。


    她知道,這個問題要是迴答不好,很可能一廂希望付諸東流,再無轉圜。


    白桑兒嗓音謙卑陳懇:“一身不容二主,伺候女姬,當然要以女姬為主,隻是阿父常說,人不可忘本,大人要有吩咐,在不為難的情況下,自當盡心竭力。”


    “很好,起來吧。”


    “是。”


    白桑兒站起來,腿腳已經發軟。


    “她性子慣來胡鬧,你在旁伺候,務必要事事謹慎處處妥帖。”


    這是成了!


    白桑兒心裏激動,恨不得立馬就迴去告訴阿父。


    “還有,她這人喜歡逞能好強,這次秋獵,讓她注意小心,不要不自量力。”


    “是。”


    “另外,她身邊人都不是個省心的,讓他們不要鬧起來讓人笑話。”


    這是什麽意思?


    怎麽聽起來這麽奇怪?


    白桑兒說不出奇怪在哪裏。


    她被送去伺候女姬,是為了加深兩族未來交好,這在氏族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可岐月大人這番話......


    就像......就像......


    白桑兒找不出形容詞。


    至少,關心女姬房裏事,不該是岐月大人關心的才對。


    倒像是......像是她亞父說的話。


    她亞父是大氏族出生,嫁給阿母後,在族中地位很是顯赫,在伴侶中也是極有威望,常常規勸他們,讓他們安分守己,不要鬧起來。


    這也是阿母希望的,說尊卑有別,家裏大小事,一切由亞父做主,這叫內外有別。


    南海那邊,亞父這樣的身份被叫做主君,他們北海沒有這樣的稱唿,可地位都是一樣的。


    她又想到傳聞。


    傳聞,岐月大人的伴侶是嬴姬大人,畢竟隻有上古血脈才能誕下了幼崽,可帝江氏瞧不上薑水岐氏,這才沒有給個名分,就連岐氏也隻對外說,幼崽母親死了。


    隻是,為了幼崽,以後少不了要找一位亞母。


    這樣就能理解了。


    要是女姬成為幼崽亞母,那就太好了。


    白桑兒心裏高興,她告了禮,準備退下。


    隻是在抬頭一瞬間,她發誓,真的發誓,她隻是無意瞥見,瞥見岐月大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淺淺的牙印。


    白桑兒趕緊低下頭,快速離開。


    那牙印結了痂,就在脖子上,白桑兒沒有伴侶,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那分明是親近過後留下的,可岐月大人已經結了契,怎麽可能和人親近。


    不是。


    誰有那個膽子去咬岐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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