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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拗不過臨倚,麗雲便歎口氣出去幫她準備紙錢和蠟燭。在皇宮裏祭祀本來就是犯大忌的事,更何況她祭奠的還是前皇帝熙馭風。但是麗雲和弱柳都知道,臨倚說的其實是對的,熙牧野那樣的人,心比海底都要深,他甚至連自己的兄弟都能夠眼睛也不眨地就殺掉,她們兩個人也不敢奢望他會對臨倚抱著一份真心。與其這樣,倒不如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許以後等到真的無法逃過的那一天會不這樣遺憾。她們兩個人都準備好了承受熙牧野的怒氣,至少現在臨倚身後還有西琪在給她撐腰,結果也許還不至於差到哪裏去。但是她們萬萬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臨倚換好了素服,帶著麗雲為她準備的紙燭便出了門。走出去的時候她想了一陣,應該要到哪裏去祭奠熙馭風呢。他死的地方是龍熙殿,但是那個地方現在屬於熙牧野,她不能去。那就隻有他稱帝之前居住的坤寧宮了。那個時候他還隻是一個普通的皇子,敬仁太後也隻是先皇的妃子。但是他在那裏卻度過了他人生中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童年。及至後來他繼位成為皇帝,便將坤寧宮封了起來,沒有一個人能夠住到那裏去,為的是希冀能在那裏保留住他童年的記憶。


    想好了之後,臨倚便往坤寧宮去了。一路上有人對穿著素服的她側目竊語,但是她都不在乎。她想看看熙牧野的底線在哪裏。她也沒有費事去掩藏自己的行蹤,藏是藏不了的。到現在隻怕除了熙牧野盯著她之外,這後宮裏的每一個宮妃都在盯著自己,鬼鬼祟祟反倒落人口實。


    臨倚在冬日寂靜的小道上行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坤寧宮。這裏因為熙馭風的去世,更是徹底淪落成了冷宮。長時間沒有人居住,也沒有人打掃。宮門上的朱紅油漆剝落了,兩個依舊掛在門簷上的殘破宮燈在冬日帶著些凜冽的寒風中瑟瑟搖擺著。


    臨倚抬頭看了一陣,抬手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內裏和外麵一樣地破舊。因為長時間沒有人打理,宮殿前院的小小的花園早已經殘敗,沒有了任何花朵,再加上是冬日,竟然連綠色的草也看不到一棵,看起來更加地蕭條。


    臨倚穿過這個破敗的花園,走到廊下。她本要抬手推門進去,但是卻忽然想起了那一年的冬天,一個下著雪的日子,是他的生日。整個後宮都在等著給他賀壽,但是英常侍卻匆匆而來,告訴她他不見了!臨倚派人找了很多地方,最後想起了坤寧宮那個,便獨自帶著瀲灩來這裏碰碰運氣。沒想到她推開大門竟然看到久無人居住的宮殿窗戶裏竟然透出橘黃色的燈光。那個時候臨倚推開門走了進去。她很難形容他迴過頭見到她的時候那樣的眼神,帶著驚喜,也帶著抗拒。最後他隻說了一句話:“你到外麵等我吧。”那個時候臨倚就明白了這裏是他的內心最隱秘的角落,沒有人可以窺探,哪怕是親密如她也不行。她放下手,轉身在廊下蹲下了身子,將祭祀的三牲一樣樣擺好,點上香燭,慢慢將手中的紙錢一張一張燒掉。


    “馭風,一年了……你看,命運是這樣無常。你在天上看著我嗎?我逃過,可是今天又迴來了。你會怪我做出這樣的決定嗎?你知道嗎,我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你。但是災難來得太突然,我竟然再也沒有機會了。


    馭風,這一年來我一直耿耿於懷的,是那一日,我眼睜睜看著你離開的背影,全然不曾想到那竟然是我們最後一次相逢。我真的有太多話想要跟你說。可是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我還有一直在心裏想要問你的話:難打你真的相信我會背叛你嗎?難道你真的打算不原諒我了嗎?”


    說著,臨倚的淚掉了下來:“這一年來我是怎麽活下來的你知道嗎?你知道的吧!我不相信死了以後你也不願意看到我。你知道這一年我受了多少苦嗎?對於我來說,支撐著我走過這一切的,不過是你就在天上看著我。我相信我們將來有一天終會相遇,然後我可以將我這些年獨自走過的艱辛一點一點講給你聽,將我心中的痛一點一點講給你聽。馭風……馭風,你說。如果沒有了你,我要怎麽生活下去……”


    臨倚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全然沒有看到隔著衰敗的園子,坤寧宮的大門外,透出一抹淡色的衣角。那個身影站在那裏看了許久,然後悄無聲息地轉身走了,並沒有驚動她。


    臨倚依舊喋喋不休地在說:“你知道嗎?我們有了孩子了!那個孩子……他很乖。雖然我隻見過他一麵,但那時我知道他一定很乖。他很像你,知道我的辛苦,所以逃亡的路上一直很體諒我。那樣小的孩子,竟然已經知道了要體諒母親,你說,我怎麽能夠忘了他呢。可是……馭風,對不起。我今天無法帶他來看你了。我餘下的生命都是為了他而活著,所以,你要保佑他,一定要保佑他好好的,健健康康地長大成人,然後變成一個像你一樣的人。


    我知道你在風陵,但是我卻無法去看你。我害怕,我害怕看到你的時候,我會崩潰,我會喪失活下去的勇氣。所以,我不會去那裏看你,請不要怪我。現在,我應該要迴去了。我真希望有一天我能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今天,還不行。麗雲和弱柳都以為我瘋了,所以她們很擔心我。你知道嗎,麵對她們這樣的擔心,我覺得壓力很大,我想要逃開。但是卻不能,她們為我付出了很多,所以我也要對她們負責人,對不對?所以,我要迴去了。你……一定要在天上看著我。不然我會很寂寞的,別忘記了啊!”


    使勁擦了擦臉上蜿蜒的淚水,臨倚站起身來。跪在地上的時間久了,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她感到眼前一陣暈眩,膝蓋也傳來刺痛。她趕緊伸手扶住旁邊粗糙的柱子,好一陣才緩過勁來。


    將剩下沒燒完的香燭紙張放進帶來的小籃子內,臨倚慢慢往坤寧宮外麵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迴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破敗的園子,小心翼翼地將院門拉上。


    不想讓麗雲和弱柳擔心自己,因此在路上徘徊了一陣,她才往迴走。迴到翊坤宮的時候,她毫不意外地看到熙牧野陰沉著臉坐在屋子裏。


    臨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站在他身後的麗雲和弱柳一眼,平靜地走進去,將小籃放在桌子上。他今天穿著白色的袍子,看來是已經下了早朝很久了。也不知道他最近發什麽瘋,竟然喜歡上了白色的袍子!她一直記得他除了龍袍之外,隻有玄色的袍子。臨倚的眼角跳了一跳,他這副樣子遠遠看來和死去了的熙馭風很像。也不著調他最近抽什麽風,竟然這樣來折磨她!


    熙牧野眯起眼睛看著她一副素淨的打扮,淡淡地問:“你去哪裏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臨倚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去坤寧宮了。”


    他的眼睛眯得更明顯:“去幹什麽了?”


    臨倚冷笑,他這副口氣,活像是在捉奸。她道:“沒什麽,祭祀一個故人!”


    熙牧野白色袍子下的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他冷冷地道:“若我死了,你會這樣對我念念不忘嗎?”


    臨倚沉默,沒有說話。為了在這皇宮裏的平靜日子她並不願意激怒他,但是有的事她必須要做,但也不會白費力氣去瞞著他。他現在這樣的問題讓她覺得好笑,會嗎?也許會拍手稱快吧。那件事還沒有發生,她並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迴答。


    “不迴答,是嗎?”他放開緊握的拳頭,整個身體靠進椅子裏,慢慢地道:“臨倚,你還真是薄情啊!”


    臨倚依舊不說話,屋子裏的氣氛頓時陷入到了尷尬的沉默中。半晌,熙牧野忽然揮揮手道:“去換衣服吧,穿的暖和些。不準再穿白色,就穿我上次讓尚衣局給你趕製出來的那件藕荷色牡丹花的袍子吧。”


    臨倚本能地搖頭,那件衣服雖然是藕荷色,不是像紅色那樣熱鬧的顏色,但是也已經超出了臨倚的接受範圍。那上麵極盡華麗用各色金線繡了牡丹花,看起來太過富麗堂皇。但是她轉念想了一下,又忍下了拒絕的衝動。再怎麽城府深,熙牧野的底線還是不要一下子挑戰兩次的好。


    她躊躇了一陣,轉身迴去讓麗雲和弱柳給她換衣服。麗雲原本要給她化妝,但是被她阻止了。平日她穿的都是素色,因此也從來不化妝,包括每日去向敬仁太後請安。隻除了要穿朝服出席一些正式活動的時候她才會為了配合象征皇後身份的大紅朝服而化妝。


    讓麗雲給自己挽了個簡單的墜馬髻,在發髻頂端插上了一隻水滴型的簪子便算是她所有的打扮。看著自己這幅打扮,她倒是真有些想笑,都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打扮過了。上一次隆重打扮是什麽時候的事?對了,好像是今年年初敬仁太後的壽宴上的事吧!沒想到,春天她還和馭風皇帝一起參加敬仁太後的壽宴,冬天她已經經曆過了一次驚心動魄的逃亡又再度迴到宮廷來了。


    坐在銅鏡前胡思亂想了一陣,熙牧野在外麵等得不耐煩,便直接走了進來。他靠在門上,靜靜地看著臨倚,半晌才說了一句:“很好看!”


    臨倚迴過神來,她透過有些模糊的銅鏡看倚在門框上的他,卻隻看到了一個深黑色的影子,那樣不分明。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卻不敢迴頭。她和熙牧野之間,本不應該有這樣和平的時刻。她的心緒有一瞬間的迷亂。


    不知道過了多久,熙牧野才打破了沉默,淡淡地道:“我們走吧。”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有些恍惚。第一次有看這樣一個念頭:自己現在在做的事到底是不是可以去做。


    臨倚沒有問他要帶自己去哪裏,因為她覺得自己問了也不會改變什麽。他依舊還是要做,隻怕自己越是反對的事,他越是要去做。這麽長時間了,她也習慣了他的獨斷專行。有的時候不去抵抗他,也就能夠相安無事。


    但是這一次,若是她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她一定會抵死反抗。隻是,她將手放在了他向她伸出的都裏,踏上了他為她準備好的路途,便又一次活生生地,讓他在她的心坎上捅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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