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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翊坤宮的門,她也不辨識方向,隻隨著自己的想法走。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方式很愜意,有一種漂浮在水中,隨波逐流的感覺,自由自在。


    初夏的夜晚帶著一絲讓人感到愜意的涼爽,天空隻有一彎弦樂,不甚明朗,在宮燈的照射下,帶著暈黃的溫暖。遠處草叢裏蟋蟀的彈唱,給剛剛經過冬日的死氣沉沉的皇宮帶來了一絲明媚的生機。


    臨倚走過一處喧鬧的宮殿門前,她停下腳步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原來是今天和自己一同冊封的賢皇貴妃龍如蘭的宮殿——挾陽殿。臨倚遠遠站著聽了一會,自語道:“我說呢,這時辰,各宮殿都應該落鑰了,誰還這樣大膽,原來是皇帝,皇帝在和他新寵的妃嬪酒宴作樂呢。是啊,皇帝,他到是可以為所欲為。”


    說完,她提起酒壺,就著壺口就喝了一口,聞起來甘香的酒其實喝起來並不甘香,有些辣喉。她看了看自己,現在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簡直就是標準的酒鬼。


    她冷笑了一聲,帶著些微醉意地說:“如今,我是皇後,我怕誰?”


    說完,她提著酒壺就離開了挾陽殿。她一直走,往有亮光的地方走,然後不在任何一盞宮燈下停留,又走入黑暗,再尋找下一盞宮燈。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然看到了眼前有一幢建築,高聳入雲,四周沒有任何建築,站在它樓頂,想必視野會極其開闊。這樣的想法讓她不能拒絕,她已經想到了自己站在樓頂飄飄欲仙是什麽樣的感覺。


    臨倚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借著不甚明了的月光,她看到了門楣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字:“摘星樓”。


    臨倚仰著頭,笑道:“好字!好字!風骨卓然,胸中必定丘壑萬千。人才啊,人才。”


    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隻穿著軟緞底的紅色鞋子,低聲道:“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呢!”說完,她輕輕笑了,在黑暗中浮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她輕柔美好的聲音就像緞子一般柔滑地散入這黑夜中,無跡可尋。


    臨倚走過去,輕輕一推,門居然是沒有關上的。她對著被自己推開的門發了一陣呆,看來就像是站在那裏睡著了一般。半晌,她才動了動,然後抬腳跨了進去。


    摘星樓裏一片黑暗,臨倚站在原地等了一會,等到自己的眼睛適應了這黑暗,才尋找上樓的路。樓梯就在她的左邊,她很容易就發現了它的所在,愉快地踏上了樓梯。


    慢慢走完這一段樓梯,就到了第二樓,依舊是一片開闊的地方,用木板鋪了地,還有欄杆,卻不在裏麵放置任何家具。臨倚想,這摘星樓仿佛就是被廢棄多年的宮殿,像禁宮什麽的。也許多年前,還有某個妃子在這裏淒涼幽怨地死去,此後,深情的皇帝不願意睹物傷情,便將這裏封了。


    喝了酒,似乎就容易胡思亂想,臨倚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已經不受自己控製了。


    她將視線轉到另一邊,猛然間,一個人影映入眼簾。她也不怕,隻是定定看著他。半晌,自顧尋得了另一段上樓的樓梯,走了上去。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麻痹下的意識比較遲緩不知道害怕,還是她破罐子破摔壓根就不打算害怕,她對於在這樣的時間,在這個偏僻的地方遇到了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沒有一點驚慌。


    終於爬到了樓頂,她有些喘。伸出手使勁打開了通向樓頂的那道門,她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樓頂鋪了琉璃瓦,臨倚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壞了那瓦。她走了一段,坐了下來,抬起頭,驚喜地發現頭上有很多,很多的星星,布滿了整個黑色的天幕,璀璨得耀眼。


    她又喝了一口酒,皺著眉頭將它咽下去,自語道:“奇怪,小時候喝的時候,覺得酒很好喝啊,就跟糖水一樣,為什麽現在這樣苦,又這樣辣呢。”


    她的酒量不好,從小到大,唯一的一次喝酒還是小的時候,阮既言從自己的生日宴會上偷出一壺來,帶著她,兩個人在靜草堂後院的芙蓉花下,醉得不省人事。隻那一次,酒在她心中留下了甜蜜的印象,可是,此後她再沒有機會喝酒。阮既言斷了她所有喝酒的機會。她也不爭辯,因為她知道酒後失態是如何地可笑,她也知道宿醉之後的痛苦。


    “境由心生,你的心是甜的喝酒就是甜的,你的心是苦的,喝酒就是苦的。”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屋頂的另一頭傳來,帶著沉靜的力量。


    臨倚轉過頭瞟了他一眼,並不答話。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看起來是如何的嫵媚。酒精的作用讓她臉頰桃紅,眼睛裏就像鑽石一般閃耀著動人的光澤。


    見她不答話,男人又道:“你真漂亮。”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臨倚不明白的寂寥,臨倚冷笑一聲:“再美麗的容顏總都是要老的,要成為塵土。就像一個人成就了再偉大的霸業,可是它始終不能將它帶到另一個世界去。女人的容顏也一樣,無論你如何驚世絕豔,總是無法帶走的。”


    男人一愣,似乎是想不到臨倚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半晌,他才道:“看來你和我一樣,是失意之人了。”


    臨倚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嘲諷地道:“這世界上的失意人難道都在腦門上貼有標簽,這樣容易就能認出?”


    男人笑而不答,隻是仰頭喝了一口酒。他和臨倚一樣,提著一隻玉質的酒壺,空氣中飄散著酒香,引人垂涎,臨倚不禁好奇:“你喝的是什麽酒?這樣香!”


    男人笑了,抬起酒壺,遞給臨倚:“女兒紅,真正的陳釀,醇厚,其實很適合女孩子喝,後勁不大。”


    臨倚搖搖頭。男人閑庭信步一般在鋪著琉璃瓦的屋頂斜麵上走,他走到臨倚身邊坐下。知道此時,臨倚才注意到他的麵貌。長而順直的頭發,淩亂地披散下來。劍眉星目,眼中倒映出天上的星光。刀削一般的側臉,俊逸中散發著冷硬的氣息。他穿著柔軟的白袍,整個人身上散發著慵懶的氣息,坐在臨倚身邊,他身上散發出女兒紅深厚的酒香。


    臨倚搖搖頭,提起自己的酒壺又喝了一口,男人看著她笑了:“我們還真是有緣。一樣披頭散發,一樣……酒鬼的模樣。”


    臨倚將難以下咽的酒吞進肚子,吸著氣道:“可我們還是有很多不一樣。”


    男人也喝了一口酒,他轉過頭看著遠方璀璨的天空,道:“是,我們還是有很多不一樣。”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隻是安靜地喝著自己的酒。夜風襲來,臨倚露在外麵的脖子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半晌,男人說:“夜深了,該迴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臨倚說,還是在跟自己說。


    他將最後一口酒喝完,將玉壺用力拋了出去,然後側耳細聽。臨倚也忍不住支起耳朵,仔細聽著。半晌,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一聲細碎的破裂的聲音。


    男人站起身,走了。走到房簷邊,背對著臨倚揮了揮手,一瞬間就跳了下去。


    臨倚並不吃驚,能在這樣滑的屋頂上如履平地不踩壞一片瓦,他必定身懷武功。她看了一會他消失的地方,平靜地轉過頭,繼續皺著眉頭喝自己壺中的酒,然後仰頭看著天空中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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