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羅一直沉默著,安靜地聽著,直到托雷基亞說完,用某種探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梭巡,他才輕輕笑了起來。


    “……”


    笑什麽?


    托雷基亞一愣。


    笑得很好看沒錯,這張臉,這個人類擬態,就是笑得眉眼彎彎的時候非常好看的類型。


    但這時候了,老六他還笑得出來?


    “托雷基亞,我會跟過來,是因為我相信你啊。”


    托雷基亞聞言,輕笑了一聲,剛要開口,就聽泰羅繼續道。


    “因為你很聰明。”


    泰羅實話實說。


    “你一直都很聰明,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你從來都不會絕望,因為你很聰明,總能把一切都想好,包括行動計劃,包括後手……或者說,底牌。


    “你不會絕望,因為你足夠聰明,聰明且理智,即使你不趨利,也可以巧妙地避害。


    “這樣其實很好,這就意味著,哪怕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你也能好好保護自己。


    “在我認知中的托雷基亞,就是這樣的。”


    “所以你絕對不會讓自己走上必死的局麵,以你的聰明,一定能想辦法化解。你肯定有全身而退的底牌,前方必定是活路。”


    泰羅看著托雷基亞的眼睛,那深黑的眼眸。


    “那麽,我跟著你,也沒問題吧。”


    一時間,托雷基亞居然有些語塞。


    因為他聰明?因為他足夠理智,所以總能夠全身而退?


    嗬,就在剛才,他就目睹了“自己”瘋狂到失去理智,陷入深深的絕望,頭也不迴地奔著死路去了。


    “……大概是因為我變笨了吧。”


    托雷基亞自言自語著,而泰羅沒靠得太近,所以也沒聽清,就見托雷基亞似乎低聲說了什麽,抬眼看向自己,那目光裏……好像帶著一絲嫌棄。


    泰羅:??


    “是,我有底牌,”托雷基亞收起情緒,腰板挺直起來,笑道:“但你沒有啊,泰羅。”


    “我有的。”


    泰羅隻是老實地陳述事實。


    “你隻管往前走吧,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感覺一拳打進棉花裏,渾身不舒服的托雷基亞:……


    *


    “怎麽樣?”


    泰迦的聲音雖然有些微顫,但他還是強逼著自己冷靜,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的身影消失在異生獸延展出來的血肉“枯樹皮”的包裹中。


    原本被異生獸的汙染包裹的兩個人就像是兩個繭,中間有一條線將他們鏈接起來,而,當異生獸發現已經沒有延伸去下一個精神體的通路時,它就折返了迴來,開始加固兩個“繭”之間的線,在極短的時間裏,整個構造都膨脹了起來。中間的“線”原來越寬,漸漸地比繭的高度還要高,而繭的兩端則形成了類似尖錐的構造,最終變成成了一個橄欖型的椎體。


    泰迦隻能迴頭看優幸,而優幸則將手裏虛幻的泰迦光匙亮給泰迦看。


    “快了,泰迦光匙正在變化……這個外形,我們很熟悉對不對?”


    “嗯……”泰迦點頭,明白至少要等待光匙的變化穩定下來,急也沒用。一時間,也不知該做什麽,泰迦隻能飄在那裏,四處打量。


    剛才因為空間裏幾十條光帶在飄蕩,把這黑暗的空間都照亮了,然而現在……隨著光帶被血肉枯樹皮覆蓋的覆蓋,碎裂的碎裂,現在隻有泰迦和優幸這裏還有光帶還在發光了,隻照亮了這黑暗空間中小小的一隅。


    “你在看什麽?”


    優幸注意到了泰迦的視線,隨口問道。


    “不,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泰迦又看了一圈四周,輕聲道:“有點寂寞。”


    說著,泰迦看向自己與優幸相連的這條“光帶”,也是他身上唯一的光帶。就好像他是一隻風箏,優幸牽著他,也隻有優幸還牽著他了。


    剛才,父親對自己的認知也崩潰了,也就是說,父親對“泰迦”也沒有概念了。


    當然,泰迦知道這也未必是壞事,有種說法,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對吧?至少父親已經拋棄了先前對自己的刻板印象,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嗎?再說,概念可以重塑,認知也可以,又不是無法挽迴的,這條光帶,終究會重新出現。


    但,至少,這個時間點,泰迦還是感到了空虛和寂寞,就好像這個世界裏自己除了優幸就什麽都沒有了。


    “……”


    泰迦的情緒很複雜,各種想法都交織在了一起,不過優幸還是很輕易地就識別了出來。他想了想,然後將泰迦光匙交到左手,又從左手裏握著的那一大堆光帶裏挑出一半,塞給泰迦。


    泰迦:“……??”


    優幸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泰迦一臉懵逼,解釋道:“這下,我們都是風箏了,我陪你飛。”


    “不過,放風箏的那些人都是很靠譜的,我相信他們不會把我們弄丟的。”


    然而,優幸心裏卻在暗暗低語……


    就算他們把我們弄丟了,也沒關係。


    人,生來就是孤獨的。


    很多人,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會擁有和他人的“羈絆”,也就是這種子供向的片場,善意和惡意都如此直白的單純世界,才能讓優幸輕鬆收集到如此多的“羈絆”。


    優幸隻覺得有種暴發戶的豪爽,富得流油的那種。


    能夠擁有羈絆是一種幸運,能擁有那麽多羈絆,更是幸運中的幸運。


    但,如果沒有……也,沒關係。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的……‘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優幸的右手將光帶遞過去的同時,就握住了泰迦的手。


    “‘羈絆’這種東西是求不來的,也是不能強求的。我們做好我們自己就已經足夠了,‘它’會適時出現,並幫助我們,哪怕……哪怕暫時失去了,也隻是暫時的,它也會迴來的。”


    “如果它注定會迴來。”


    因為羈絆這種東西……就是這個唯心世界中不以主觀意誌轉移的一種“客觀”,說是自然現象也不為過。


    ……也是命運的一種啊。


    泰迦隻覺得優幸的手很熱,熱得發燙,燙到泰迦簡直要擔心優幸是不是發燒了。然而下一秒,泰迦就沒精力關心這些事了,隻覺得手裏突兀地一沉,而優幸的整個身體,包括那隻握著自己的手,都開始發出微微的白光,發光的不是優幸人本身,而是由他身體分解出的光粒子,整個人仿佛被ps風格化了,充滿了噪點。


    接著那些光粒子開始向手聚集,最終,確實地變成了某個眼熟的東西”,那個有著濃厚既視感的“東西”。


    “其實早該想到的,它的名字就是明示啊。”


    泰迦聽到了優幸在心中的抱怨,這種“開小窗私聊”的交流方式他們一直都在用,而且用的很純熟。


    “為什麽別人穿越都能拿著靠譜的劇本穿越,我們這個,嘖,編劇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真麻煩。”


    優幸雖然嘴上說著“真麻煩”,但臉上還是浮現出了笑意。


    現在發現,倒也不算晚。


    隻是優幸還沒來得及得意,周圍發生的異變就讓微笑從優幸的臉上消失了——


    隻聽“轟”的一聲,四周猛然騰起的火焰將周圍的黑暗統統染上了激烈的橙紅色!


    “泰……!”


    優幸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半規管遭到了劇烈的衝擊,話隻說了一個字就暈得說不下去了。


    早知道優幸想說什麽,泰迦毫不客氣地搶台詞道:“我看著學的!”


    “瞎說什麽!你哪裏看過啊!”


    優幸隻覺頭皮發麻!他不知道劇場版裏優幸是什麽感覺,反正!他隻感到激烈的熱量不斷灼燒著身上每一寸皮膚,如有實質,身上疼,腦子也疼,就好像腦漿都被煮沸了。雖然,大概,也許,不會真的被自己“搭檔”的技能燒死,但高熱之下,生理反應就是會導致驚慌和混亂的!


    “就剛才!”


    泰迦的聲音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看來他的體感也不好受,但他完全沒有在反省,反而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我快進著看的!”


    優幸氣得想踹人!


    可惜踹不得,隻能恨恨咬牙道:“別耍帥了,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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