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昌摸著黑,輕車熟路地往前村走去,這一片可都是富裕的主戶,住得是磚瓦房。土坯房、窯洞,都在山上,被稱為後村。


    如果坪頭村靠著土地獨立經營富起來,那麽周邊的村子也都會效仿,這樣一來,化肥的買賣肯定差不了,從而會帶動養殖戶的發展,那麽飼料的生意也肯定好做。


    科學養豬就是在近幾年,白皮豬推行的勢頭很猛。


    因為這兩項扶農產業,本質上是一迴事,那如何讓村支書鬆口呢?成為先摸石頭的人。


    某種意義上講,其實許鬆繩的原則性很強的,不然也不會來到坪頭村這窮地方......


    裴寂昌思慮著這些問題,神色逐漸嚴肅。


    華夏的國情,隻有跟著政策走才能夠賺到錢,但問題在於,如何拉攏鄉鎮的領導,避開“投機倒把”!


    到了班曉慶家的院子時,裴寂昌隱隱可以聽到裏頭的說話聲,像是在絮叨老裴家的事,他先把一呢絨袋子藏在草堆中,才去敲那扇鐵門。


    前頭不遠處就是村支書家,一會還要過去。


    “誰呀!”


    班曉慶大聲叫吼,大步走去拉開鐵門,看到是裴寂昌後,露出一抹詫異的神色,他沒成想悶葫蘆竟然真的來了。


    “剛才是在背後嘀咕我家的壞話吧?”


    裴寂昌笑著走到院子裏,懷中抱著十多根玉米,穗子揉著成一團,這一看就長得非常好。


    “你這話說的,俺是那人?一般都是當麵蛐蛐你!咋的了,俺啥時候慫過。”


    班曉慶用力拍了下裴寂昌的後背,說話很衝。


    但裴寂昌也隻是笑笑,完全沒當一迴事。本來自己原來的人設,也是吃虧受氣的那一類,悶葫蘆嘛。況且,這傻大個都敢跟副所長抬杠,想想也就不以為然了。


    “你這個頭真是......”


    裴寂昌微微抬頭。自己有一米八多,可這班曉慶比自己還要高出半個頭,一個二杆子,還這般高大,誰看見都會心裏犯嘀咕。


    許鬆繩就很膽怯。


    不過嘛,與這類人打交道,要順著他的意思,再去引導,這就很好溝通了。


    班曉慶掀開簾子,裴寂昌抱著玉米走進屋裏,箱櫃上亮著煤油燈,後炕那邊有人影晃動。


    “大伯、大娘,前些天俺家出事,曉慶幫了大忙,今剛摘了玉米,就趕忙來你家了。”


    裴寂昌的聲音洪亮,把玉米放在箱櫃上,而那對老夫婦也走到前屋,玉米穗子看起來金燦燦的。


    “哎呦,看看這玉米長的......”


    班存耐一把撥開苞片,看到飽滿、碩大的玉米粒,就如胖娃娃似得,眼睛都在放光。


    “寂昌,大娘跟你說,你得自己看開,可不敢再跳井了,不然讓你爹媽怎麽活呀,咱迴頭再打問個媳婦......”


    張翠雲拉著裴寂昌坐到後炕上,婦人還是心軟,神色很是擔憂。


    “大伯,那些玉米都是給你家的,來俺家幫忙的都要送,給你家的最多,但這事可千萬不興說啊。”


    裴寂昌先是喊了這麽一嗓子,轉而扭頭握住張翠雲的手,唉聲歎氣了起來:


    “大娘,你的話我都記在心裏了,還是你們對俺家好,瞧瞧許鬆繩幹的是啥缺德事,幫助外鄉人欺負本村的,要是讓俺伯當上村支書該有多好!”


    “就該是俺爹當!”


    班曉慶立馬青麵獠牙,大步杵在後炕。


    “哎!這事可不經絮叨,許鬆繩是從鄉鎮上選舉的幹部,是正兒八經的高中生,要幫坪頭村脫貧的,我這文盲蛋子,怎麽能跟人家比。”


    班存耐也走到後炕,拿出小板凳坐在風箱旁,點上煙鬥抽了起來。


    屋裏的燈光昏暗,村裏人聊天都是這樣,擠著坐在後炕處。


    “但那天不是有大隊的人放話了,點名說許鬆繩不配當這個村支書,再說了,咱村自己的村支書,為啥不能自己選?需要個外人?俺肯定推薦俺伯當支書!”


    裴寂昌一副憨厚的神色。


    “寂昌啊,你家以後有個啥事,俺肯定幫襯!”班曉慶激動得拍了拍裴寂昌的肩膀。


    畢竟才十八、九歲的孩子,說是農村的娃早當家,其實隻是娶媳婦早,吃苦早,在心智方麵,要遠遠比城市的人幼稚許多。


    裴寂昌連忙附和:“俺也一樣!”


    “這大隊裏,的確該開個會,好好說道說道許鬆繩的工作問題。”


    班存耐放下煙鬥,明顯動心了。


    又聊了幾句後,裴寂昌也便離開了,他不忘繼續“叮囑”,不興說玉米的事,隻給你家的多。


    而在悶葫蘆走後,一家三口繼續聊著。


    “媽,給俺煮幾個玉米。”


    班曉慶叫吼。


    “寂昌的性子變了,說話竟然也不磕絆了,這人突然就開竅了......”


    張翠雲一邊放柴火,推風箱,一邊絮叨著。


    “給了咱這麽多苞米,是個憨厚的娃,不過這老裴家都是實心的人,沒有一點壞心思。年景好了,大隊的餘糧也多了,這個村支書有油頭啊......”


    班存耐猛吸一口旱煙,之後的話沒再提了。


    但班曉慶可記在了心裏,暗暗琢磨著。


    ......


    一個男人扛著一呢絨袋子的玉米,走進了村支書家的院子。


    “你拿這麽多苞米幹什麽呀!?”


    “快快快,拿迴去!”


    “我就拿一兩根就成。”


    許鬆繩連連擺手,這也是他當了鄉鎮幹部後,第一次“收禮”。


    “支書,村裏人都欺負俺家實在,拿一樣的工分,可俺家四口最受累。當初俺爹真是不敢獨立經營土地,可家裏一點餘糧的沒,活不了。


    要不是你做擔保,承諾失敗後還會給俺家分糧,不然也不會有現在這好日子。


    不管何麥的事,你怎麽欺負我家,這份恩情俺永遠都記在心窩窩上,你就是我親哥!”


    裴寂昌的聲音宏亮,身子站得筆直,就如宣誓那般,極其的認真。


    這一刻,許鬆繩愣住了,心裏極不舒坦,甚至有了扇打自己耳光的衝動,原來幹的是些啥事。


    劉二梅責怪地瞪了許鬆繩一眼,同樣覺得她的愛人在處理老裴家的事上太過分。


    “來,我幫你扛進屋裏!”


    裴寂昌又將呢絨袋子扛在肩頭上,不顧許鬆繩的勸阻,大步朝著裏屋走去。


    不過在昏暗的院子裏,誰也看不清楚裴寂昌的神色,這人城府極深。


    隻有讓許鬆繩為難,他身邊才會迫切需要助他解決問題的人,既然沒有困難,那就創造困難。


    兩麵三刀,裴寂昌太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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