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幾個做徒弟的在這兒,肯定馬上就要蛐蛐這個住持: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唐僧的素質很高,本著眾生平等的原則,當然不能以貌取人。


    “阿彌陀佛,貧僧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路過寶地,見天色已晚,想借宿一晚。”


    “大唐?”那吊梢眼翻了個白眼,眼梢吊得更高了,“我管你是大糖還是大鹽,本寺規矩,隻接待達官貴人!平民拜佛,先捐五十兩香燭錢,如要住宿,再捐一百兩香油錢!”


    進門先捐錢的規矩是真的。


    不過捐多少是看人下菜碟。這會兒住持看唐僧儀表堂堂,又聽說是那個富庶的大唐來的,不獅子大開口才怪呢!


    他們福能寺,可是方圓百裏之內唯一的寺廟,有的是誠心情願的信徒。


    大家都捐,你捐不捐?你不捐,豈非禮佛不誠?難道不怕佛祖怪罪?


    住持差不多已經是明著摟錢了,可老百姓到哪說理去?不幸中的萬幸是,他的的確確是看人下菜碟。


    窮點的收得少點,富點的收得多點。


    大富大貴的……巴結著,收得委婉點。


    唐僧一聽,還沒進門就先要一百五十兩銀子,倒吸一口涼氣。


    那住持見狀好一頓譏諷:


    “怎麽,沒錢呐?沒錢進什麽寺廟啊?去去去,窮鬼!沒的汙了佛祖的地盤!”


    說著甩袖離開。


    主持的兩個小跟班拿了大掃帚,正在清掃落葉。也不知有意無意,一下一下往唐僧腳上掃去。


    唐僧連連後退,站在門口,不禁有些委屈。


    心道:“佛法雲:眾生平等。你我皆是佛門弟子。怎的還要因貧富分個高低貴賤?難道佛祖就不渡窮人嗎?真真可歎可悲!”


    一時想起自己自幼出家,如今又漂泊在外,竟要受盡白眼,不禁悲從中來。


    他用僧袍袖口拭去眼角的淚,出了廟門。


    悟空端的是耳聰目明,哪裏還不知道廟裏發生的事。


    唐僧卻覺得自己作為師傅,辦事這樣不力,沒臉訴說委屈。


    八戒不明就裏,又不看人臉色,一瞧唐僧出來,急吼吼拉著他道:


    “師傅,你可算出來了,咱們快進去用齋吧,我老豬都餓壞了!”


    唐僧心有戚戚,隻不言語。


    悟空道:“想是那僧人畏威不懷德,讓俺老孫去探探虛實!”


    說罷也不敲門,一個跟頭翻進高牆。


    不一會兒,隻聽廟中傳來杯盤碗盞落地的聲音,木門石柱倒塌的聲音,還有僧人的尖叫聲、討饒聲……


    又過片刻,兩扇廟門吱呀一聲開了。


    廟中僧人分列兩行,從門口一直排到大殿。住持整了整被撞歪的僧冠,一路小跑著來迎接唐僧。


    朱圓圓、八戒、悟淨相視一笑,拿東西的拿東西,牽馬的牽馬,大跨步進了廟門。


    那邊小和尚早收拾出了兩間上好的禪房。


    本來都是招待達官貴人的,寬敞得很。


    唐僧師徒安頓好了白馬,放好行李,便由兩個和尚引著,來到飯堂用齋。


    也是巧了,來的時候正趕上吃飯的點。


    這些和尚吃得還是很不錯的。


    素麵、饅頭這些管夠。


    另外,每桌都有用豆製品、菌菇、筍子等物製成的素肉。當然,還有一些小菜。


    住持桌上赫然放著素魚片、素肉卷、麻椒素雞,還有一盞參片茶。


    “咳咳!”八戒瞧著住持的飯菜,狀似無意地咳嗽了一聲。


    住持本來就已經戰戰兢兢了,這下趕緊親自端了素肉素魚來告罪。


    都怪那兩個不長眼的徒弟,也不看是什麽場合,還給自己開小灶!這不是嫌自己活太長了嗎?


    八戒倒是“很好說話”,和顏悅色地接了幾盤好菜。


    唐僧誠心誠意道:“阿彌陀佛,多謝住持!”


    住持忍著心痛擺擺手,擠到徒弟那一桌去吃了。


    悟空打開茶杯蓋:“這住持,平日裏定然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竟舍得用參片泡水喝!”


    “是嗎?我嚐嚐。”八戒伸手就要去端。


    “去!”悟空一巴掌拍開他,挪到唐僧麵前,“師傅,你喝。我等都是銅筋鐵骨,不差這點兒滋補!”


    朱圓圓對參片茶不感興趣。


    上輩子,人參已經實現了大規模的人工養殖。普通人如果有需要的話,也能喝得起參片茶。


    她更感興趣的是,桌上的一道道素齋。


    從來沒吃過廟裏的仿肉素齋!


    要說這福能寺住持也真是窮奢極欲,吃仿肉的素菜本來沒什麽,可是瞧它們的做法,卻又知道不是尋常的齋食。


    就拿這道素魚片來說。


    若作為真正的魚肉,它隻能是中規中矩、平平無奇;但若是作為素菜仿製的魚肉,它簡直是……絕了!


    魚片主體部分是用老豆腐仿製的,沒有魚骨。吃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豆腥味,無論是色澤還是口感都比較接近魚肉。


    真正的神來之筆是居然是不起眼的魚皮。


    魚皮是用極薄的海苔做的。深綠色的海苔經過菜汁的潤濕,變得像真正的魚皮一樣柔軟、有彈性,色澤也愈發逼近魚皮的黑色。


    而最絕的正是海苔的味道,那種獨屬於水中生長物種的淡淡腥氣,畫龍點睛盤活了這一整道素魚片的靈氣。


    這一點點海苔,無論吃起來還是看起來都不起眼,但它卻是真正的神來之筆。


    朱圓圓連連讚歎。


    果然是學無止境,像她這樣的廚藝大師,竟然還有這麽多不知道的東西!


    素齋也是一門大學問呀!


    至於為何由此判斷住持是窮奢極欲之人……朱圓圓一路行來也知道,此地是山連著山外山,舉目不見海。村鎮很少,進行商貿活動的碼頭更是沒有。


    這小小的海苔,是從哪裏來的?又是付出了多少民脂民膏換來的?


    恐怕是不言自明。


    朱圓圓想到了那熱心腸的張老太一家,勤勞樸實的錢鐵匠,還有此地許許多多的老百姓們……


    他們可都是吃苦耐勞的苦命人。


    同時,也都是這佛教信仰下,福能寺潛在的韭菜。


    一想到這些,她便覺得再不能放任這貪婪的住持這樣下去。如今背靠猴哥這座大山,不“仗勢欺人”一下,不是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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