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季大強帶人過來,賀長青挑了挑眉,雙手抱臂。


    麵對跟著她一起過來的楊田均,他擺出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門前的服務生也看菜下碟,隻放她一人進去。


    楊田均跟在後,被阻攔,微微一怔。


    他並沒生氣,而是溫雅地朝賀長青伸去一隻手。


    “免貴姓楊,不知道這位老板怎麽稱唿?”


    有人先賀長青一步出聲:“喲,這不是賣假藥的嗎?叫什麽來著?”


    聽見這話,季大強頓時火冒三丈。氣洶洶轉過身,隻看見楊田均跟前,擋著一個肥肥大大的麵團臉。


    “洪老板,好久不見,上次聚會我還跟您打過招唿,我叫楊田均,您可以……”


    那人一挺肚皮,聲音從鼻孔落地,直接打斷了楊田均正說的話。


    “我知道你是誰,這裏不歡迎你。”


    他正說著,像是有了什麽大發現,突然話音一轉,潤白的麵團臉上,兩道裂縫乍開,像被戳進兩粒黑豆子。


    “嗨!這裏,林姐,我是大全啊,咱們有幾年沒見了吧?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什麽時候迴來的江城,怎麽也不跟小弟講。”


    季大強定睛一看,麵團臉口中的林姐,正是白天向她索要薄荷糖的林妙菡,一時頓感尷尬。


    林妙菡和白天相比,有一點輕微的變化,她又換了發簪和鞋子。


    鞋子主色調跟玉簪子顏色一致,都是嫩嫩的蘋果綠,用料像是織花緞,虎眼虎嘴包了一圈金棕色絨毛。


    因那雙鞋實在別致,季大強不由多看好幾眼,頭腦裏不自覺拆解鞋子的圖樣。


    察覺到季大強的目光,林妙涵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瓶子,要季大強攤開手心。


    看著手心裏的兩顆圓柱狀的軟糖,季大強有些遲疑。


    林妙菡吃了一顆,示意季大強吃另一顆。


    “這是我親手做的薄荷糖,你嚐嚐看味道怎麽樣。”


    一聽這話,麵團臉頓時拖著肥壯的身體,攤開手掌來討糖吃。


    “哇,林姐,我今天真的太幸運了,能讓我也嚐一嚐嗎?”


    他身上灑有香水,靠近能聞到一股刺辣辣的胡椒味,季大強不由往一旁挪動半步。


    麵團臉發現季大強的動作,不大滿意,一擺手,要去講她,待看清她的臉,頓時愣住。


    “你看起來跟林姐——”


    林妙涵的目光本就凝在季大強身上,聽見這話,眼睛一動。


    麵團臉以為林妙菡不高興,連忙道:“林姐,你和這小姑娘站在一起,人家見了都要叫姐妹花。”


    賀長青抱著兩臂,默觀全程,聽見這番話,感覺昨天吃的飯都要嘔出來。


    “季大強,你過來一下。”


    他對著季大強招手,其實是有幫季大強脫困的意思。隻是剛喊她,幾道目光全部聚焦而來。


    麵團臉是其中唯一驚喜的。


    “小妹妹,你叫大強?好有緣,我叫大全,不如,你認我做幹哥哥。”


    眾人目光又轉到麵團臉身上。


    楊田均臉色不大好看,直接擋在了季大強跟前。


    說起來,季大強有些後悔叫楊田均過來。衝動過後,她有一點清醒,並沒想到此處會有人來奚落楊田均,也沒想過,楊田均願不願意接受她的全部,咬咬嘴皮,握住了楊田均的手。


    向麵團臉迴話:“抱歉,我是來這裏打比賽的,沒有認親的打算。”


    轉頭又衝賀長青道:“抱歉,沒有詢問你就領了朋友來。沒想到你這裏的規矩這麽多,實在抱歉。”


    賀長青鬆開兩臂,走來解釋。


    “看來程三板那鼠輩沒有告訴你,我賀長青有三不接待。不忠不信者不接待,不仁不義者不接待,無智慧無禮節者不接待。”


    “程三板早前私自毀約,視為無信,所以這裏不接待他。至於這位楊老板,他賣假藥,這種毫無誠信的人,我們也不可能讓他進來。”


    麵團臉跟著附和:“對,俱樂部是有門檻的,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隨便進來。小賀,林姐有我作保!”


    賀長青掃了麵團臉一眼,沒有迴話。


    恰在此時,一個高個子從門口走了出來。


    瞧見林妙菡,他恭敬上前,有些遲疑地問話:“您是妙菡姑姑嗎?”


    林妙菡兩手交叉,狐疑地看他一眼,冷淡迴答:“我不認識你說的人。”


    看見高個兒,賀長青神色不大自然,輕咳了一聲。


    “霜生兄弟,你怎麽出來了?”


    “長青,你說的人呢?怎麽還不來?”


    賀長青張張嘴,一手指向眼前的季大強。


    “這就是要跟小梅比賽的小季。”


    這人瞟了眼季大強,有些不耐煩:“既然人已經到了,還等什麽?”


    “她帶了人來。帶來的人跟我的經營理念不符合,所以不能進來。”


    “賀長青,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客人隻要消費就可以,你不要總設置奇奇怪怪的門檻,我投錢不是白投,讓人進來!”


    賀長青臉色青綠,看起來很不爽快,他長歎一口氣,無奈地要服務生放行。


    季大強仔細看這高個兒,發現他五官神似林煙霏,不由猜測起此人的身份。


    楊田均大力握緊季大強的手,心中波瀾起伏。


    聚餐結束後,麗姐和小張拉住他,表述含糊,總在歎氣,他心裏便明白了,大強恐怕在為他的事情煩惱。加之,給老嚴送錢時,老嚴突然道歉,他猜到老嚴一定說過什麽。


    他有些不知該怎麽辦,繼續配合她?還是製止她。


    感覺到楊田均手上的汗,季大強輕輕拍打他的手背,這是一種安慰的手勢。


    “你要相信我。”她輕輕說。


    見他沒有迴應,她莫名煩躁。


    “你該相信我。”


    楊田均迴過神,伸手包住了她的手。


    “我永遠相信你。”


    在季大強身後,同樣有一雙眼睛默默地注視她。


    林妙菡兩手緊握成拳,看著楊田均的後腦勺,對他所說的話嗤之以鼻。


    她手握財團,從不相信男人。


    重迴故土,是為了尋找女兒,尋找出生後被人調包的女兒。


    種種蛛絲馬跡指向,季大強,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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