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強在路口遇見了楊田均,準確來說,是楊田均在路口守著她。


    見他來勢洶洶,疤瘌頭直接將車門打開了。


    “小季,好好跟人講清楚,談好還款時間,你躲來躲去也不是辦法。”


    季大強並沒解釋,抓住手機,利索下車。


    楊田均跟著她同時行動,兩臂背身,大步流星走來。


    他帶來擁抱,也帶來一捧綻放熱烈的黃玫瑰。


    “你——怎麽不講我?”


    兩人並肩,季大強沒忍住問他。


    楊田均牽住了她的手。


    “你既然不想告訴我,就有你不想告訴我的道理。”


    看著那捧花,季大強久久無言,和楊田均相視,


    楊田均明白她的心思,開口解釋近來發生的事情。


    “大強,我沒有賣假藥,公司新來的小喬工作積極性很強,看見人家發帖意有所指,就主動去詢問單號,因為對方一直在挑釁,他跟人吵起來,被惡意截圖。我目前在配合調查,沒事的。”


    見季大強表情緩和一些,他微微一笑,故意擺出煩惱的表情:“不過嘛,有件事我很頭痛,還需要你來提些建議 。”


    “什麽事?”


    “關於小喬的去留。”


    “阿牛覺得我該把小喬開掉,他說小喬沒事找事,保不齊是別的公司派來的臥底,我倒覺得小喬做事熱情積極,年紀小犯錯很正常,隻是缺人調教。”


    “阿牛的話有道理,你的道理也很對,你想給小喬機會,可以給他調崗嘛,小喬熱情積極,可以把他調到銷售。”


    季大強此時已經坐上車,迴話時,眼睛一掃,發現車上放有薄荷糖,立即拆開包裝紙,陶醉地將糖果塞進嘴巴裏。


    “咦?這是軟糖?薄荷奶油軟糖?!”


    她開心地在座位上扭來扭去,表情誇張地向楊田均訴苦。


    “天呐,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一顆薄荷糖都沒吃!來江城隻裝了昨天吃的糖,就這個瓶瓶,最多放七顆,我昨天吃了五顆,今天給那個大姐一顆,疤瘌頭也問我要了一顆!”


    楊田均把安全帶替季大強扣好,見季大強開心過度,手舞足蹈,下意識去看她的手腕,難怪手機沒有收到情緒提示,原來她又把手環摘掉了。


    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想問她有沒有按時吃藥,見她開心,便沒有問,指了指後排的零食袋。


    “你看這些是什麽。”


    季大強扭過臉,看著後排座椅上的零食袋,頓時起來。


    “你呀,小心碰到頭。”


    季大強嘿嘿笑,跪坐在座椅上,將一大包東西撈到手邊,一邊翻看,一邊念叨。


    “薄荷奶油糖、薄荷酥糖、薄荷夾心糖、薄荷肉桂糖、薄荷桂花糖,咦?還有薄荷糕?薄荷蜂蜜,我好多都沒吃過!”


    扒拉著,季大強突然又托起下巴,表情有些苦惱。“總感覺我有點上癮,一天不吃就好難受。薄荷糖不能天天吃,怕血糖竄高。”


    楊田均努嘴,示意她掀開麵前的遮陽板。


    遮陽板拉開,一個鏤空小金球垂下來。


    金絲拚成的六瓣小花鑲有小小的紅寶石,是個香囊球。


    深深一嗅,有股薄荷的清香。


    “裏麵放了薄荷香丸嗎?”


    “本來在星都就打算給你,因為香囊球拖了工時,你把香丸放在裏麵,每天聞一聞,試試代替吃糖。”


    季大強將香囊球拿下來,突然發現這個香囊球上有個均字。


    見她盯著那個字看,楊田均撓撓頭,露出手腕。


    季大強這才發現他手腕上戴著一個同款式的香囊球手串。


    “我的是個強字。”楊田均目不斜視地發動汽車。


    說完,他又補充:“也裝了薄荷香丸。”


    楊田均安靜開車,季大強不由凝看他側臉。


    時不時,又裝模作樣地看向窗外,春天好像在此刻複蘇,她覺得自己此時此刻被愛包圍,是最最幸福的人。


    “大強,接到飛碟後,我們直接去酒店,我訂了包廂,準備請麗姐兩口子和王老會長吃飯,陳飛揚也會過來,你晚上是住酒店,還是跟我一起迴家,別墅已經賣掉了,我搬到了雙子大廈附近。”


    楊田均說完,心中不免長歎一口氣。


    季大強點點頭,一時想到晚上和小梅比賽的事情,心中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楊田均這件事。


    她低頭去摸口袋,摸到了涼涼的金屬名片。


    中年女人叫林妙菡。


    給她的名片上隻有一個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其他一概沒有。


    想起和女人接觸的情景,季大強還是會感到窘迫。


    雖然語無倫次的情況,在發病期會出現,但今天,未免,也太丟臉了。


    東想西想,季大強有些發困,等到達寵物店,兩眼已經閉上。


    不知是停藥的戒斷反應,還是沒睡好,她比以往都要困倦。


    飛碟在寵物店早等急了,看見他們,兩隻小胖爪,立即歡騰地扒籠子。


    出了籠子,它像顆飛彈而出的金色毛絨球,圍著兩人跳來跳去。


    “飛碟,想不想爸爸呀。”


    見楊田均抱起飛碟親了又親,季大強微微彎起嘴角。


    飛碟仰著臉,吐出小舌頭舔了舔楊田均的手掌。


    “我們飛碟真可愛。”


    季大強拿手指點了點飛碟的小腦袋,將一旁掛著的銀色皮質項圈套到飛碟的脖子上。


    楊田均則在寵物店轉了一圈,拿了罐羊奶粉,又買了些幼犬糧,手上提著一件小狗穿的小裙子,來問她給飛碟穿怎麽樣。


    他一邊逗飛碟,一邊來詢問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憨實。


    季大強跟著微笑,眼底不知不覺潛藏一片晦暗。


    她變得越來越貪婪,時常有種衝動,想要把他改造為專屬於自己的愛人。


    這是個極盡荒唐的願望。


    她的欲望是黑色的,一直以來,她所拒絕接受的另一麵,依然存在於她的身體。


    有時是窮兇極惡的賭徒。


    有時又是亡命天涯的惡棍。


    但仔細想想,她的欲望又很樸實。


    不過是,想要他永永遠遠隻屬於她。


    他自己送上門來的,她已經,沒辦法放走他了。


    見季大強又在發呆,楊田均將手上的東西付過款後,去拉她的手。


    “大強,我們走吧。”


    意想不到,季大強先他一步,捉住他。


    她的笑容帶著狂傲,眼睛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光彩。


    “吃完飯,今晚,你來看我打拳吧。”


    楊田均一頓,眼睛在她身上流連。


    “好啊,我們很久沒去拳擊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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