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能看出來這是給她自己做的。


    算了,一條裏褲,又沒啥。


    抱著手爐,把整理好的布料拿出來鋪在床邊。


    裴青生瞅了一眼,問道:“你要做什麽,我給你做。”


    謝茯拿起一塊純色的麻布,迴道:“月事帶。”


    她隻有四條月事帶,冬天遇不到太陽,洗了不容易幹。


    裴青生聽罷,瞬間紅了臉,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在那不燒火,怎麽……”


    “用布,那裏有好多練習織出來的布。”


    墊得厚厚的,髒了就換,晚上洗了晾。


    她厚著臉皮去隔壁要了兩根細柴火,簡單搭起來,有個地方晾曬便行。


    用布墊著,唯一一點不好,太容易透。


    謝茯挑了幾塊大小差不多,純色的。


    “這就不用你幫忙縫了,我自己來,知道怎麽樣縫出來用著舒服。”


    裴青生羞紅了臉,頭埋得低低的,隻點了點頭,眼睛盯著手中的針線。


    剩下的布料疊起來,放在櫃子上,轉身脫鞋上床,把腳伸進他的被窩裏。


    她的腳冰涼,碰到他的大腿,涼得他突然把腿往一旁偏。


    接著又把腿往她腳邊靠。


    謝茯把腳往後縮了縮,將被子往下壓,貼著腳麵:“別靠著我,再把你涼著,被窩裏有熱氣,我暖暖。”


    說著手伸進被窩,吃著豆腐。


    問他:“我的手熱不熱,暖不暖和。”


    裴青生瞪她一眼,摸就摸,幹嘛捏他腿上的肉,捏也就算了,還捏起一塊肉左右擰,這什麽怪癖。


    謝茯陪著笑臉,鬆開手:“不捏了,你縫你的,我不擾你。”


    她隻說不捏,可沒說不摸。


    “你要是覺得吃虧,要不讓你摸摸我的。”


    裴青生不看她,半天憋出三個字:“不要臉。”


    在被窩裏拍了一下越來越往上的手,滿臉通紅地瞪著她。


    “幹嘛,我摸我自己男人不行啊,你是我夫君,我不摸你摸誰。”


    瞧他那張紅到能蒸熟雞蛋的臉,見好就收,笑嘻嘻地收迴手。


    “我不摸你了,你快縫,縫好我要用針線。”


    裴青生剜了她一眼,專心縫著手裏的衣物。


    後者在一旁偷著笑。


    謝茯靜靜地看著他,越看越喜歡。


    “青生,你教我念詩唄。”


    “好。”


    他念一句,她跟著讀一句。


    念完一首詩,在和她講詩裏的意思。


    有人說生活是情調,也有人說生活是柴米油鹽。


    對於謝茯來說,不管是哪一種,都要對未來充滿期待。


    他們的日子平淡,細碎,寧靜。


    對彼此的愛意,相知,依偎。


    四方小院,編織著屬於他們的篇章。


    ***


    ‘啪!’


    ‘啪!’


    “……”


    謝茯迷糊地睜開眼,仰頭看了眼窗戶。


    天色擦亮,誰那麽早起來在放炮仗。


    一聲接著一聲,把人生生吵醒,沒了睡意。


    裴青生拉著被子,將兩人的頭蒙進被子裏。


    “青生。”謝茯打了個哈欠,“今天除夕,起床貼對聯。”


    西邊林子裏傳來幾個小孩的嬉笑聲。


    一定是裏正和太爺家幾個孩子,每年隻有他們家會給小孩買炮仗玩。


    裴青生抱著她的腰不鬆手,整個人散發著怨氣。


    從鎮上迴來後,他們一直住在一個房間裏。


    謝茯才發現,他有起床氣。


    村裏很多小孩沒玩過炮仗,看到有人玩,都好奇地湊上前看著。


    這會傳來好幾個小孩的聲音,一邊往西邊林子裏跑一邊喊,吵吵鬧鬧的。


    裴青生帶著怒氣睜開眼睛,看到身邊人正盯著他瞧,怒氣瞬間消散。


    抵著她的額頭輕蹭, 幽幽開口:“困。”


    他最討厭睡得正香時被人吵醒。


    謝茯輕啄他的唇,柔聲道:“再睡會,我起床了,昨晚喝水有點多。”


    從被子出去,不忘迴頭將被子掖好,迅速拿起衣服穿起來。


    裴青生見她起身,也沒了睡意,西邊林子傳來地吵鬧聲,讓他不悅地皺起眉頭。


    這些孩子有時很惹人喜愛,有時又很讓人討厭。


    大早上涼颼颼的,謝茯縮著脖子去灶房,將鍋裏添上水燒著,拿出羊肉切了一半,晌午炒白菜。


    幹菜放進水裏泡著,單炒。


    昨天貨郎進村,沒想到還賣豬蹄,買了兩個。


    再燒一個豬蹄湯。


    可惜家裏的菜太少,要不然整出六個來,六六大順。


    早上有熱水,把菜全部洗好,切好,晌午直接炒。


    聽著灶房傳來的切菜聲,裴青生搬過一旁的小桌子,拿出一張新紙,提筆抄書。


    書抄完送去,老板瞧著不錯,會給拿一些價錢高的。


    過完年,再有兩個月,他的腿能動了,家裏的事幫上忙,她也能歇歇。


    ——


    “媳婦,聽話,今天是除夕,我們要在家好好待著,不能亂跑去別人家,聽話媳婦。”周鐵柱哄著發傻的李傻妞。


    周貴拿著燒火棍,站在灶房前看著他們,見兒子把兒媳婦哄進屋,鬆了一口氣,才轉身迴灶台後麵燒火。


    “這青生家還不知道起沒起來,她一大早吵著鬧著要過去,你呀,把她看緊了,別讓她亂跑。”


    孫毛丫點了點頭,把餃子下進鍋裏:“一會讓牡丹給她講故事,她發傻不能來硬的,得哄著。”


    強硬著把人拉迴家,她會大喊大鬧,整個人更加瘋癲,嚇人的很。


    周牡丹揣著手進屋,聞著鍋裏散發的餃子香,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啊。”


    一年才吃一迴餃子,可把她饞壞了。


    周貴笑著衝孫女招手:“牡丹,過來烤烤火,腳冷不冷?鞋子脫了爺爺給你烤烤。”


    “冷。”


    她的腳冰涼,早上出被窩還是暖和的。


    扶著她爺爺的肩膀,把右腳的鞋子脫下來,腳伸到灶口。


    暖氣從腳底蔓延到全身,周牡丹望向冒著煙的襪子,舒服地眯起眼睛。


    “爺爺,棉鞋都硬了,一點都不暖和,凍腳疼,你看我的腳,腫得跟饅頭似的。”


    周貴握了一下腫起來的腳,心疼道:“明年爺爺給你和弟弟一人做一雙新棉鞋,今年再忍忍。”


    今年不光景,在鎮上沒賺到啥錢,手頭不寬裕。


    若是家裏有錢,他恨不得一年給孩子做兩件新棉襖,新棉鞋,穿得暖暖和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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