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翠花明白她是想打聽自己的事,以後住在村子裏,遲早會知道,與其讓他們猜來猜去,傳出更加難聽的話來,倒不如主動告知。


    “我在那頭沒孩子,為前頭那個守了幾年寡,他那些弟弟和親戚,變著法想把家裏的田產和房子分了,要把我攆走……”


    聽完她的一番話,鄭桂花呸了一聲:“真不是東西,你們村裏正不管管,你既然嫁到他們家,就是他們家的人,欺負你一個寡婦,不要臉的東西。”


    這要是放在他們村裏,裏正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任由一家子欺負一個寡婦,傳出去壞了整個村的名聲,哪有姑娘願意嫁進來。


    “唉,妹妹不知,我在那邊日子過得生不如死,這幾年快被他們親戚給折磨瘋了,夜裏睡覺我都得在枕頭旁邊放把菜刀。”


    說到此處,蘇翠花的眼裏起了霧氣,哽咽的聲音。


    “咱們同為女人,知道女人的不容易,都想嫁個好夫家,命不好,人沒了,到頭來全怪在我的頭上,罵我克夫。”


    “這事要是放在你們身上,你們會怎麽辦?我實在過不下去了,那個村子我沒法待,這不遇見了趙富貴。”


    鄭桂花看了一眼謝茯,說道:“富貴以前是幹了點混事,心眼不壞,不像那二流子,淨幹些調戲人家小媳婦的事。”


    “你要是有本事,把富貴看得牢牢的,以後讓他安心去鎮上做工,日子能過好,就是你婆婆和你公公……”


    蘇翠花抬手擦了擦淚花,頗為無奈道:“公公婆婆瞧不上我,我也不管,趙富貴心在我身上就成,實在不成,我在村裏買塊地,一邊過。”


    她手裏有六兩多銀子,賣了一處宅基地和三塊田地,加上之前家裏存的,她打聽過了,夠在村子裏買一塊宅基地和田地。


    謝茯問:“翠花嫂子,要是春蘭嬸堅持不給你們辦席麵,那你打算怎麽辦?”


    “辦不辦不隨他們,得看趙富貴,該有的一樣不能少,我要不是被那邊逼的實在沒了法子,哪會跟著趙富貴不清不白的來他們家。”


    “是啊。”鄭桂花拍著她的後背安慰,“你也是個可憐人,被村裏人欺負成那樣,我要是你,怕是早找根房梁上吊,一了百了了。”


    麵對村裏人的指指點點,造謠汙蔑,有幾個女人能承受得住。


    謝茯看向她,她的內心也很強大,不然不會獨自一個人支撐那麽多年。


    蘇翠花不甘道:“不瞞你們說,我也想過死了一了百了,可一想到他們為了奪走家裏的田地和房子,汙蔑我偷漢子,我不甘心,恨!”


    “那是我家的東西,憑啥白白送給他們,我不能如了他們的意,家裏田地和房子全賣了,他們一文錢別想看見。”


    村裏裏正不是個東西,隻幫著他們村裏人,合起夥來欺負她一個寡婦。


    謝茯擔憂道:“翠花嫂子,他們要是聯起手來找你怎麽辦,有些事情瞞不住,我想你和富貴大哥的事,恐怕早已在周邊村子傳遍了,他們一打聽就知道你在這裏。”


    “來就來唄,我不怕,他們能把我怎麽樣?如今不敢對我動手,再說還有趙富貴在,他們要是敢來,以後他們村子裏都不會有安生日子過。”


    她找趙富貴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原因,認識的人多,膽子大,找幾個人一塊去村子裏鬧事。


    不讓她過安生日子,那他們整個村子都別想過安生日子。


    以前她一個人,孤立無援,如今有了趙富貴,腰板更硬了。


    “媳婦。”


    三人轉頭瞧去。


    趙富貴從他們家院子裏出來,站在門口衝這邊喊。


    “媳婦,快迴來,外麵冷,被窩我給你捂暖和了,快迴家。”


    鄭桂花瞄了一眼蘇翠花,打趣道:“這富貴,咋在村子裏亂喊,讓人聽到多難為情。”


    望著對她招手的人,笑了笑:“他人混是混了點,身上也有好的地方,你們聊著,我迴家了。”


    “翠花嫂子慢走。”謝茯凝望著她的背影,等她走遠了才說道,“翠花嫂子是個有主意的人,不會吃虧。”


    “但願吧,富貴混了那麽多年,能改過,春蘭嬸真得好好謝謝翠花。”


    隻是這兒媳婦不是他們心裏期盼的,要想接納她,怕是難上加難。


    鄭桂花暗自搖了搖頭,打了聲招唿迴家。


    謝茯將大門關好,迴屋做裏褲,一人兩條,現在做得是她自己的。


    “對了青生,哪天裴山大哥和豐收大哥來我們家問問,哪裏有賣苧麻苗,種子也行,我問過二娘她們,她們都不清楚鎮上哪裏有賣的。”


    裴山他們各處做工,知道的多。


    “好,這事我來辦,你在鎮上安心學,三月迴來?”


    “大概三月中到月底,稻種育苗,在種上苧麻,五月初能迴來。”


    到時正好趕上種稻子,月底或者月初收一茬苧麻。


    裴青生放下毛筆,搓了搓發紅的手,伸進被窩裏捂著手爐,看著她縫線。


    “種植和野生苧麻還是不一樣,我估摸著會死很多苗。”


    “那沒辦法,莊稼和苧麻,肯定是精心伺候著莊稼,會有死的苗,一畝地種出來也不少。”


    不能指望一棵苗不死。


    “村裏每年種莊稼都要死不少,蟲害,有一年蝗蟲,把外村莊稼吃得光禿禿的,那幾天,哭聲從早到晚不斷。”


    眼看著快收成了,蝗蟲來了。


    “咱們村子向東都運氣好,蝗蟲沒過來,往北去了,聽說西邊那些村子裏,有好些老人哭得暈過去,還有一口氣沒上來,人就這麽沒了。”


    謝茯當時從林子裏跑去西邊看了,看到的第一眼,無助,絕望。


    對村民來說,莊稼比命還重要。


    一年到頭精心伺候著,說沒就沒,擱誰心裏都受不了。


    裴青生在外時見到過,有心無力。


    握著她的手試了試,熱熱的,不涼。


    “給我,我來縫,你捂捂手。”手爐遞給她。


    謝茯看著手裏給自己做的裏褲,猶豫了片刻,把針線布料放在他麵前,接過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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