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傻妞慈愛地望著女兒,將她抱進懷中,像小時候還是嬰兒時一樣哄著:“牡丹乖,牡丹乖,娘疼。”


    周石頭在旁邊看著,鼻頭一酸:“姐,你說我們永遠長不大多好,長大了你要嫁人,嫁去別人家,我們再也見不到你了。”


    村裏很多姐姐嫁去了外村,一年迴來一次,有的人嫁得遠,隔幾年才迴來。


    “我們長大才能賺錢。”周牡丹拍了拍她娘後背,“娘,幹活了。”


    從她懷中出來,揉了揉眼睛:“等我長大了,我就嫁在周圍村子裏,這樣我想迴來就迴來,你們也隨時能去看我。”


    爺爺和奶奶說過,等她長大,不會把她嫁得太遠。


    周石頭把撿來的樹枝放在一堆,搓了搓手上的灰,走到她身邊,小臉皺到一起:“姐,我想去鎮上幹活。”


    “你才五歲,去鎮上幹活誰要你?”


    “可是在家打絡子賺不了多少錢,明年夏天我要去河裏抓魚,讓爺爺帶去鎮上賣。”


    周牡丹轉頭看他一眼,把樹葉揣進草籃裏:“你別去啊,河裏淤泥重,下去上不來,你要是出什麽事,我們怎麽辦。”


    “不聽話,我迴去告訴奶奶,等爺爺迴來,讓爺爺打你一頓,看你還敢不敢往河裏去。”


    周石頭衝她吐了吐舌頭:“我隻是說說,又沒想真的去。”


    夏天很多村民在河裏抓魚,帶去鎮上也不好賣,賣不掉隻能自己拿迴家吃。


    “姐,你說我要是能撿到一箱錢該多好,不,不要一箱,兩錠銀子也行。”


    “還沒睡覺就做夢了,快過來幹活,等晚上再做夢吧,夢裏啥都有。”


    銀子哪是那麽好撿的,也隻有夢裏才能撿到。


    十一月,夜裏突然降溫。


    謝茯半夜被冷醒,外麵冷風唿唿的吹,起身趕緊把窗戶關上。


    抱著新做的棉被來到隔壁屋門口,敲了兩下門:“青生。”


    “嗯,進來吧。”


    推開門:“降溫了,有點冷,我來幫你把被子鋪好。”


    借著月光,裴青生拿過拐杖,慢慢下床:“我想叫你的,又怕吵著你。”


    “沒事,以後夜裏有啥事就叫我,天冷了,你的腿不能凍著。”


    前幾天想幫他把被子鋪上,他說不用,鋪被子晚上睡覺有點熱,隻好讓他把護膝綁上。


    “晚上蓋被子覺得熱,把護膝拿下來,千萬別把被子掀開散熱,知道嘛。”


    裴青生站在床尾,抬手幫著拉被子:“嗯,我記著呢,你也是,被子蓋好,別受涼。”


    “放心吧。”謝茯退在桌邊,“上去吧。”


    等他躺到床上:“快睡,我關門了。”


    窗戶被他關起來了。


    裴青生拉過一旁的被子,緩緩躺下,轉頭望著門邊的人:“去睡吧。”


    “嗯。”她點頭,將門關好,在門前站了一會。


    明天陽光好再把棉襖曬曬,放在他身邊,冷了隨時穿。


    翌日。


    吃完早飯,謝茯把打好的絡子放在一個籃子裏,和裴青生打了招唿,關好大門,往村口去。


    王紅月收拾好碗筷,在院子中看到謝茯過來,進屋拎上籃子:“采梅,在家別亂跑,快過年了,小偷多,你可別顧著串門,讓咱家東西被偷了。”


    “知道了娘,你快去吧,晚了坐不上驢車。”


    “成,娘走了。”


    拎著籃子出門,在門口等著人過來。


    謝茯跨著籃子,搓了搓手臂:“早上還真冷。”


    “你穿一件能不冷嗎,瞧瞧。”王紅月拉出袖子,“我套了兩件,就這還感覺有點冷,昨天夜裏被冷醒,爬起床鋪被子。”


    “我也是,陡然降溫了,去年快到十一月下旬才降溫。”


    前年十一月初,大家就把棉襖套上了,太冷,那年聽說凍死不少人。


    她總結出來,穿棉襖越早越不好,證明那年冬天一定比以往冷,會凍死很多人。


    王紅月縮著脖子:“看來今年會比去年冷,不知道又要凍死多少人了,我家爐子壞了,今晚還和我閨女商量,要不要買個爐子迴來。”


    “王嬸,我覺得還是買一個吧,萬一今年比去年冷呢,有個爐子,晚上睡覺暖和些。”


    在謝家,她們幾個姐妹從來沒用過爐子,冬天習慣了,不用爐子也行。


    “這買爐子得花不少錢,手裏留著錢給有來相看,不敢亂用,爺倆今年也沒賺到啥錢。”


    “實在不行,等他們倆迴來,找黃泥巴把爐子糊上,將就著用一個冬天,不然錢花完了,聘禮拿不出來。”


    村口,劉荷花挎著籃子,見到她們兩人,招了招手。


    王紅月壓低聲音:“荷花不在家帶孩子。”


    以往都是她婆婆去鎮上交貨,很少見到她去鎮上。


    “不知道。”謝茯對劉荷花笑了笑,走近後問,“荷花嫂子也去鎮上交貨。”


    “是啊,婆婆老毛病犯了,她在家帶大福,我去鎮上交貨。”看向一旁的王紅月,“王嬸,采梅不是說她去鎮上嗎?”


    “那丫頭一天一個主意,早上起來說太冷,不想去了,沒法子,我去鎮上交貨。”


    今天去鎮上的人不多,加上楊守財,一共八個人。


    楊二秀和李貴芬也在。


    楊守財招唿幾人坐上車。


    謝茯,王紅月,劉荷花,三人坐到一塊,不和她們坐在一邊。


    沒一個人說話,耳邊隻有車軲轆的聲音。


    謝茯坐在她們倆中間,兩人時不時轉頭看看她。


    過了大橋,她無奈問:“王嬸,荷花嫂子,你們老是看我幹嘛。”


    打起來,她不會先動手,先動手的人沒理。


    再說也不可能打起來,李貴芬忌憚著她身後的裴青生,太爺他們。


    王紅月悄悄往身後望了一眼,努了努嘴,用眼神示意,是怕她們吵起來或者打起來。


    謝茯笑著搖了搖頭,悠哉地晃著雙腿。


    另一邊,李貴芬垮著一張臉,滿臉寫著不高興。


    楊二秀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車上人多,不好當麵挑撥,等一會到了鎮上,再好好說道說道。


    路上的驢車、牛車,個個歡聲笑語,隻有他們這一輛,沒幾個人說話,安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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